“所以星海意識才會對仙舟衆【均】的忤逆行爲沒那麼大反應、甚至還主動接納……”
“除了凡人視角對星海而言十分新鮮、祂也有興趣窺探之外,更重要的是,那均天儀式實際上根本對星海產生不了任何影響!”
“真正的無限!”
只要不是無限,就算數量再大,跟哪怕只有一個人均分。結果相較原值也註定會被大幅削減。絕對做不到像此刻的星海意識般,對自身的損失無動於衷。
“怎會如此?”李凡心中滿是錯愕與震驚。
【無限】這概念的出現,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與理解。
至暗星海雖然廣闊無垠,但李凡現在已經可以輕鬆橫渡。這是量的方面。
星海被真仙篆字的力量肆虐,秩序盡滅、生機潛藏。這是質的方面。
無論是從量亦或者質,這片星海怎麼看都怎麼跟【無限】搭不上邊。
但看着隨着儀式結束、紫金漩渦關閉,仙舟僅存的十八位長老、化作十八尊橫亙星空的閃耀巨人。感受着祂們身上磅礴、浩瀚,幾乎等同於這片星海本身的偉力。
李凡又不由的相信了星海力量的【無限】。
他剎那間就想起了之前墨儒斌曾說過的、從玄天王處聽來的仙界秘聞。
“據說,仙界是資源無窮多的美好聖境。”
如同一道炸雷,這句話不斷在李凡心神中迴盪。
此前李凡還或多或少、有些認爲這是玄天王誇大、美飾之言。但現在看來,玄天王說的很有可能就是事實!
星海都能做到【無限】,更何況是那屹立在星海之上的仙界?
如果首先接受了這一既定事實,那麼接下需要面對的,就是爲什麼。
暫且先不論仙界。
就說眼前這片至暗星海,又究竟是如何跟【無限】掛鉤的?
紫金漩渦徹底關閉,跟十八尊星光巨人對峙,李凡思念急轉。
“高牆只是將我等星海中生靈封鎖,但對於星海本身而言,卻並沒有起到徹底分割的作用。”
“高牆內的至暗星海、跟高牆外的星海,實則仍是一體。只不過現在,這被封鎖的區域,產生了相對獨立的意識。”
“這是其中一個可能。”
“但……若是如此的話。”
李凡凝望着眼前的星光巨人,評估着祂們的實力。
或許是因爲剛剛誕生的緣故,祂們現在還有些迷茫的矗立在星空中。似乎是在思索着,接下來該怎麼行動。
祂們身上的氣息,正在逐漸內斂。
模糊的身影,變得愈發清晰。一張張李凡十分熟悉的面龐,正悄然出現。
星光閃耀的軀體,也暫時黯淡下來。
最終變得淡藍、透明。
內裡依稀可以望見,無數星辰、世界組成的骨骼經絡。
“這些星光巨人之於星海,就如同天地之魄之於玄黃界。”
“失去了修士的特徵、只保留了些許的主觀意識,完全被星海所同化……”
“或許可以稱祂們爲星靈。”
仙陣悄然佈置左右,隱匿自身行蹤。李凡暗中觀察着這羣奇特的生命形態。
“玄黃界中,天地之魄雖因天職不同、實力各有差距。但也大抵在化神、長生之間。”
“而眼前這些星靈……”
“僅憑可以調動的無窮星海之力,便足以碾壓所有未成真仙的修士。星海之極限,就是星海自身。可稱【太上】!”李凡想起了之前幻陣中窺見的天醫的記憶。
雖然認定這些星靈跟天醫同爲太上境,但李凡並不認爲,祂們能跟天醫戰鬥的旗鼓相當。
“真打起來,別說天醫了,就算是我,也有太多的方法拿捏祂們!”
“但勝負,根本沒有意義!”
“星海是無限的。也就意味着這些星靈尋常手段根本無法殺死。”
“甚至使得這片星海遭受劫難的真仙篆字,也只是暫時使得星海生機凋敝。從星海的時間尺度來看,數萬年時光、也僅僅是短暫一瞬。生機便會盡復。”
“或許唯有那能使得仙界破滅的【道湮之劫】……”
李凡又想到了,上古時期曾在星海中頻繁出現的種種異象。
“一即是全。如果星海力量當真是無限的話,那麼星靈、星海異象若是全力爆發,都可以看做是星海自身!”
“無窮無盡的太上境,難怪世間修士都猜測、即便是真仙在那些可怖異象前都要退避三舍。”
真仙雖是超凡脫俗的存在。但若是有無限數量的天醫去圍殺,未必不能將其重傷、甚至捕捉!
李凡一瞬千念。
正在思索的功夫,十八尊星靈們,也終於有了動作。
祂們有些看向不遠處隱匿着的玄仙舟,有些看向星海邊陲的高牆。還有些,則是視線逐漸掃過整片星海。
“如果說之前星海意識想要復甦自身,需要藉助修士力量的話。那麼現在便可以通過星靈,自行修復。”
“星靈們雖然還仍保存着生前執念,但現在、卻必需按照星海的要求行事。”
……
李凡可沒有忘記,這一世之所以要潛伏進仙舟的原因。
除了覬覦仙舟密藏內的諸多寶物之外,更重要的,是讓仙舟作爲馬前卒、去儘可能的朝着高牆之外探索。
如今仙舟長老們已經盡數成爲了星靈,擁有了能夠比肩星海的力量。足以實施當初那個效仿商仙舟、撞向高牆的計劃。
眼見這些星靈即將受到星海意識的驅使,而前往星海各處。李凡又怎麼會浪費這大好的機會?
太甲神術,仙舟推衍完善版,凝!
短短時間內,這門溝通星海的神通再度出現。
只不過這一次李凡欲溝通的對象,不是星海本源真意、而是眼前這十八尊星靈!
相較星海本身,有修士衍化而成的星靈,則好溝通了太多。
太甲神術光輝出現的剎那,就吸引了星靈們的注意。
李凡的意識,也頃刻間跟祂們聯通一處。
若這些星靈還是人類,當看到李凡這位當初跟祂們一起舉行儀式,現在既沒有隕落、又沒有化作星靈,反而依舊活蹦亂跳後,勢必會暴怒、猜忌等等情緒涌現。
別說溝通了,直接刀劍相向也是正常。
但李凡現在,卻沒有從這十八尊星靈身上,感到任何的情緒波動。
“仙舟、高牆之外。”
“摯友、犧牲。”
“勿忘!”
李凡已經初步掌握了跟星海溝通的要領,言簡意賅道。
彷彿喚起了星靈們生前的記憶,祂們的人類面龐,都瞬息間變得清晰了許多。
原本的動作止住,祂們紛紛看着李凡,滿是遲疑。“半途而廢,白白犧牲!”
“星海之力相助,仙舟橫躍高牆,不過舉手之勞!”
李凡的勸說下,諸位星靈曾經的執念、想法,也在慢慢復甦。
察覺到星靈們念頭的李凡,繼續鼓動道。
“星海縱使能夠復甦,也是百千萬年後,諸位長老已經身化星靈、不能時刻庇佑仙舟。今後仙舟又該何去何從?!難不成就看着他們這樣死去?”
鍾道恭所化星靈,終究是被說動。
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念頭。
跟身爲修士交流時的感覺截然不同。
星靈鍾道恭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陳述一些事實。
隨之時間的推移、屬於他們原本的意識必將越來越弱。最終將化作完全屬於星海的星靈。現在祂們雖仍有一定的主觀意識殘存,卻無法違背星海的意念、身不由己。
但調用星海之力,幫助仙舟橫跨高牆,或許星海意識並不會反對。
真仙篆字,被星海意識所憎恨。星靈們無法再使用了。
想要按照計劃成功穿越高牆,還需李凡幫助主持。
……
越來越多的星靈暫時恢復了自身意念。
跟李凡達成了一致意見。
星靈鍾道恭憑藉這最後的意識殘留期間,將仙舟最高機密的橫跨高牆計劃,盡數交託。
十八尊星靈拱衛着,將仙舟拖拽到,當年商仙舟穿越高牆所留下的痕跡附近。
“所剩時間不過了,儘快開始吧。”
李凡微微點頭,看向忽的從仙舟中飄出的數十張白紙。
看上去是空白一片,但依稀可以看到,紙張上被好似已經書寫了千萬次的印痕。
這些都是歷年來,仙舟長老們的嘔心泣血之作。
不斷地臨摹、參悟、探討,將所有已知的真仙篆字,儘可能的還原到原初狀態。
“這些老狐狸的能力,當真不容小覷!”
“得到我的指點之後,竟然短時間內不聲不響的,又將真仙篆字的研究推進了這麼多!”
“這一世的仙舟,比上一世倉皇死在仙陣下的要強太多!”
“不僅僅底蘊豐厚,研習、進步能力也着實強的可怕。”
李凡看着那一個個熟悉又陌生的字符,心驚不已。
白紙上的刻印,好似被仙舟長老們千錘百煉所造就的模子。不需李凡再去熟悉、書寫,只要直接將能量順着刻印灌注,一枚枚真仙篆字就會自發顯現!
“恐怕這就是仙舟長老們所留的保險措施了。有這些真仙篆字印記在,即便仙舟長老會全軍覆沒,仙舟傳承也不會徹底斷絕。假日時日,未必沒有重回巔峰之時……”
李凡這般想着,體內靈力洶涌而出,宛若條條游龍,分別灌入所有的字模之中。
也唯有李凡這等渾厚的積累,才能支持他如此做。五行大洞天,玄黃滅世變,使得李凡一人就堪比一個修仙界。
換做其他正常修士,恐怕靈力注入的瞬間,就會被前方的真仙篆字刻印給徹底吸乾。就算天醫這等星海太上,也未必能支撐起如此消耗!
李凡體內磅礴力量,盡數化作真仙篆字成型的源動力。
十八尊星靈此刻也開始了進一步動作。
發出一聲又一聲的連綿長嘯,你方唱罷我登場,將仙舟之勢、臺階似的一階一向高處提升!
並非是真正的嘯音,而更類似某種波動、宛若蘊含着【無限】之力的巨浪。
李凡登臨,尚且需以真仙血肉爲媒介。但此刻十八尊星靈,竟是硬生生憑藉着無窮無盡的星海源力,將仙舟之勢不斷拔高!
而從始至今,這些星靈身上涌現的氣息都沒有任何的波動。彷彿登臨的消耗對祂們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仍然保留了生前對商仙舟撞擊位置的記憶,當星靈擡着玄仙舟、將其勢攀升到一定程度後,便不再向上。
只是依舊長嘯不止,維持着仙舟之勢。
同時亦是一枚枚重錘,不停敲擊在李凡心底,催促他是時候該進行下一步行動了。
李凡是首次直面、體會了星海之威。微感駭然,將全身沸騰氣血強行壓下。
“可惜了,撞向高牆後、註定生死不明。仙舟內還有諸多寶物,都要隨着這一撞灰飛煙滅了!”
這般想着,手上動作卻沒有猶豫。看着眼前灌注完成、卻依舊被封存着的真仙篆字符紙們,大手猛地虛抓。
將它們全都壓縮在一起,揉成一個“紙團”。
而後朝着被十八星靈包圍的仙舟猛扔過去。
混沌、可怖,代表着真仙層面的力量被裹挾着,飛向玄仙舟。
“爆!”
李凡心中怒喝一聲,同時身形爆退。
真仙篆字風暴,在仙舟之下轟然炸開。
足以暫時吹拂毀滅星海生機的力量,將十八尊星靈的藍色身軀吹動的明滅不定。然而祂們的動作卻沒有絲毫遲滯。無限的星海之力源源不絕的補充,縱使直面這場真仙篆字風暴,星靈也依舊不滅。
在祂們的控制引導下,爆發開來的真仙之力,不至於直接將玄仙舟毀滅。反而作爲,仙舟登臨的最後一份助力。
使得原本星海內生靈根本不可能達成的目標,在這一瞬間,成爲了可能!
“真正超越凡俗,足以媲美真仙的偉力!足以跨越高牆的無上之力!”
作爲始作俑者之一的李凡,遠遠看着在高牆初轟然炸開的風暴,以及風暴之上、扶搖直起的玄仙舟。
心中不免升起一股難掩的激動。
不知道輪迴了多久,終於。
等到了能夠窺視高牆之外的可能。
早在幫助玄仙舟重建防護體系的時候,李凡就已經暗自佈下手腳。
仙舟所見,將會同樣是他李凡所見!
萬事俱備。
仙舟即將正面碰上高牆。
而就在此刻……
仙舟長老所化的那十八尊星靈,彷彿感受到了什麼極爲恐怖的存在似得。
最不可能臨陣脫逃的祂們,竟然瞬息之間,消失無蹤。
玄仙舟,卻依舊繼續朝着無形的高牆撞去。
也同樣消失在這片至暗星海內。
只留下李凡,滿臉的錯愕。
明明同樣目睹了仙舟撞向高牆的全過程,他卻沒有感應到有丁點的危機的存在。
而且……
留在玄仙舟內的手段,也根本沒有發揮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