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羅位面的天空永遠都是灰色的水墨畫卷,翻滾的烏雲中總是夾雜着一道道電蛇,它們在雲中亂舞。
這片雨後的綠谷密林中心地帶,看上去就像被一隻巨大的犁趟過了一樣,一道道林道里的樹木七倒八歪的倒下,露出下面泥濘的地面。
吉爾達部落的大巫通過獻祭儀式,將自己獻祭給了綠谷密林,她與一棵生長了上千年的樹精融合爲一體,繼而擁有了掌控方圓幾公里之內所有樹木的能力,她在這片林地裡放牧所有的樹木,用樹木及藤條組成了一道活着的樹牆,吉爾達部落的大巫就是這道樹牆的靈魂。
樹牆是保護綠谷密林中心地帶與土著部落戰士的最後一道防線,依託與戰爭古樹所擁有的領主光環,樹牆可以吞噬一部分蛛人戰士,也可以阻隔一部分蛛人戰士,但是作用卻依然十分有限。
擁有了吉爾達部落大巫的靈魂樹牆,可以與土著戰士完成一些戰術配合,這樣極大的提升了土著戰士的戰鬥力,而且還可以更爲有效更加有層次地對蛛人戰士釋放荊棘術和纏繞,這些纔是吉爾達大巫將自己獻祭給森林之主想要獲得的力量。
她成功了,成爲了一隻半人半樹的怪物。然而,即使這樣依然無法阻止蛛人戰士進攻的腳步。
戰爭古樹雖然實力強大,但是站在它面前的是數萬尼布魯蛛人戰士和將近五十名蛛人督軍。
戰爭古樹和樹精們最大的弱點便是受到上古封印的影響,被束縛在大地之上無法移動,無法結成有效的戰鬥隊形,樹精們分散在密林中,幾乎都是在各自爲戰,蛛人戰士並不畏懼這些只能各自爲戰的樹精。
在蛛人戰士進攻的腳步沒有因此而停下來,就算是有樹牆作爲屏障,土著戰士依然在激戰中被蛛人戰士們所屠殺,那是一種存在於力量層面的差距,這種差距是短時間內無法彌補的。
直到八百名野蠻人奴隸趕到綠谷密林中心地帶,他們紛紛登上樹牆,手持重十字弩對着樹牆下面林地裡的蛛人戰士們進行排射。
這個時候,樹精們所擁有的‘荊棘術’與‘纏繞’一下子成爲了蛛人們的噩夢,它們每一步都被無數林中的樹根與樹藤羈絆着,蛛人戰士都有八條腿,它們每向前邁出一步,幾乎都有蛛腿被纏住。
短短几百米的距離對於這些蛛人戰士來說,就像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數不清的蛛人戰士在密林中被巨型弩箭射穿身體,那些鋒利的無法抵擋的巨型弩箭彷彿可以射到視線的盡頭。
蛛人督軍們在森林裡面永遠無法隨意行動,尤其是在綠谷密林一帶,它們需要自己或者巨型蜘蛛們打開一條通道才能來到戰場。
這場大雨讓孢子之毒所形成的毒霧之牆消失,對蛛人們來說是有利的一面,但是蛛人軍團在雨中作戰也非常艱難,蛛人們之間的信息傳遞變得很緩慢,同時巨型蜘蛛無法噴射白色蛛網捕獵,這對於蛛人們來說是有弊的一面。
當野蠻人奴隸出現在樹牆上大肆射殺蛛人戰士,野蠻人奴隸在樹牆的保護下可以十分從容地射殺林地裡的蛛人戰士。
督軍們終於意識到了要贏取這場戰鬥並不是那麼容易,於是決定親自上場來踏平面前的所有阻礙。
五千名北風軍團的構裝騎士們在這個時候終於趕到了戰場邊緣地帶,如果說他們用鋒矢陣撕毀了蛛人戰士的戰線讓蛛人軍團高層心生警惕,那麼接下來以雷霆手段擊殺七名蛛人督軍,便成爲了蛛人軍團撤軍的最後的理由。
蛛人們敗得有些倉促,開始我們還有點想不通,但事後冷靜下來,終於認識到蛛人軍團似乎無法承受巨大的戰損。
這樣說明了一點,三線作戰讓蛛人軍團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同時也說明了,在耶羅位面蛛人戰士的數量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多,否則它們就不會在這種佔據了兵力優勢的情況下依然選擇撤退。
面對吉爾達部落的大巫,這些事情被她慢慢地講述出來,就像是淺溪裡的亂石終於露出了水面。
而現在的她卻顯得那麼虛弱,我能夠感受到她的生命正在一點點的流逝,她的鮮血正在慢慢與巨樹樹精的樹汁融合,我以爲她快要死了,心裡面有點難過。
“你在爲我難過?”她有氣無力的對我說道,眼睛似乎都已經睜不開,或者她根本就什麼都看不見。
“抱歉,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幫你,你要死了嗎?”我對她說,我心裡在想着那些土著人關於生命魔紋的傳承,或許到她這裡就斷了,對於耶羅土著們來說,這或許纔是屬於他們的最大一筆財富。
站在巨樹前面,看着她皮膚下面的血管顏色一點點發青,那些紋在她身體上的魔紋也逐漸被這種青色所掩蓋,樹皮已經蔓延到了她的臉上,她似乎連呼吸都變得十分微弱。
“死亡,或許是吧!”她臉色變得很差,精神狀態顯得更差了,聲音更加的微弱。
我覺得她地呼吸隨時都有可能中斷。
此刻,就在樹精的精神之網中,有一股很渾厚的精神力量傳進我的腦海裡,甚至將我的金色之海激盪起一片浪花出來。
“準確的說我只是改變了生命的形態,你可以將我當成一棵樹。”
那是吉爾達部落大巫的聲音,她的神識居然與樹精的精神之網相連,或者她已經成爲了這裡的一份子。
“我需要沉睡來恢復一些力量,這場戰鬥消耗了我太多的精力,我有些困了,讓我睡一會兒……哦,差點忘記對你說,感謝你爲綠谷密林所做的一切。”
她的聲音逐漸在我腦海裡減弱,逐漸的變小……
而被困在樹幹上的那具軀體也逐漸的被巨樹完全包裹住,就像是沉浸池水中那樣,大巫的身體慢慢地沉入了樹幹裡,轉眼便消失不見。
德斯蒙德伯爵站在我身後,目睹眼前這一切,在身後小聲的問我:“這是耶羅土著的獻祭儀式?”
我點了點頭。
看來他暫時還沒有得到樹精們的認可,無法感受到樹精們的精神之網。
“好古老的生命獻祭儀式,這纔是真正的巫術啊!”德斯蒙德伯爵頗爲感慨的說道。
不遠處的那道擁有生命一樣的樹牆上的枝條和樹藤飛快的枯萎,像是乾柴一樣散落一地,那些站在樹牆上的野蠻人奴隸紛紛掉進乾柴堆裡,他們從這些枯樹枝中爬出來之後,一臉茫然的看着面前倒塌掉的樹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賈斯特斯連忙召集這些守備在樹牆上的野蠻人奴隸們,讓他們繼續進行巡邏任務,防備蛛人軍團捲土重來。
而我此刻也開始感受到綠谷密林中心區域樹精們在陸續開始沉寂下來,屬於樹精們的精神之網中那些緊密連接在一起的無數絲線在不斷地消失。
在殺戮過後,樹精們陸續開始沉睡,林地之間充滿了蛛人戰士屍體所化的養料,這些蛛人大半將會埋葬於此。
“我們一起去見見這片綠谷密林的主人,我感受到它在召喚我。”我指了指前面不足一公里外的戰爭古樹,對德斯蒙德伯爵說道。
足有一百五十米高的戰爭古樹在密林裡就像是樹海中冒出海面的綠色浮島,頂部的巨大樹傘足有方圓一公里那麼大,呈現尖頂圓底,上面住着許許多多不知名的鳥類。
我覺得那些鳥類纔是這片森林裡真正的寵兒,它們受到戰爭古樹的庇護,只要戰爭古樹不倒下,它們永遠都是安全的。
“那是什麼?”德斯蒙德伯爵眯着眼睛看着那棵巨樹,向我問道。
我說:“我們魔法師們稱它爲戰爭古樹,屬於四級植物系魔獸,它纔算是耶羅位面上最古老的原住民。”
他驚訝地望着那棵拔地而起的大樹,對我說:“你的意思是在說,你與耶羅位面原住民所簽訂的同盟協議,不但有那些耶羅土著,還有這羣耶羅最古老的原住民?”
“當然,正是這些樹精們的幫助,我們纔會這麼容易就取得了戰鬥的勝利。”我撓撓頭,對德斯蒙德伯爵說:“其實我還想聯繫一下那些藏在雲端亞龍一族,不過它們對待外來者並不是那麼友好,而且蛛人督軍是它們的天敵,想要讓它們在這場位面戰爭中出力,我們可能還得有一些能夠證明自己實力的東西。”
我和德斯蒙德伯爵一行人來到了戰爭古樹的面前。
一根粗壯的樹枝慢慢降下來,我和德斯蒙德伯爵一行人站在橫枝上,任由橫枝將我們託到半空中。
這時候,德斯蒙德伯爵纔算看到了戰爭古樹蒼老的面孔,他對着這位森林裡面的王者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並對戰爭古樹說道:“初次到您,倍感榮幸,戰爭古樹閣下。”
跟隨在他身後的一羣騎士們紛紛效仿德斯蒙德伯爵,對這棵戰爭古樹行禮。
“格林帝國的人類勇士們!”戰爭古樹發出十分沉悶的聲音,就像是天際的隆隆雷聲,“感謝諸位不遠萬里來到這裡,幫我們古樹精一族趕走了那些尼布魯族侵略者。”
“既然我們共同抵禦淵獄黑暗勢力的入侵,互相幫忙是應該的。”我對戰爭古樹說。
隨後我問他:“樹翁,那支蛛人軍團現在退到哪去了?”
它能感受得到逃向森林南部那些蛛人軍團的大致方向。
一張蒼老的臉微微皺在一起,它沉默了一會兒,才向我說:“這次它們或許會放棄綠谷密林南部的營地,我感受到整座南部蜘蛛營地都在遷徙。”
聽到戰爭古樹這樣說,我忍不住深深地地吸了一口氣,沒想到尼布魯蛛人這次撤離得這樣徹底,直接放棄了這邊所有營地,退到了黑森林以南。
“它們居然回到了黑森林的南部地區?”德斯蒙德伯爵在一旁脫口問道。
戰爭古樹長嘆了一聲:“哎!尼布魯族蛛人軍團最大的幾座營地都在黑森之南,那邊的幾處幽谷中還生活着其他同伴,目前雖然尼布魯蛛人還不知曉它們的存在,但是隻要尼布魯不斷地擴張蜘蛛營地,終究會發現其他的古樹。”
“尼布魯蛛人這次返回黑森林之南,必定會在南部大規模清除我們古樹精一族,希望你能夠帶着這些勇士們去森林之南幫助古樹同胞們對抗蛛人軍團,將它們徹底的趕出黑森林。”戰爭古樹對我們說道。
它又補充了一句:“我會設法聯繫上其它的古樹,讓它們領地中的樹精們全力配合你們反抗尼布魯蛛人。”
我與德斯蒙德伯爵對視了一眼。
我開口繼續追問道:“樹翁,你知道耶羅位面與淵獄所連接的那條通道在哪嗎?”
戰爭古樹又是長時間的沉默,許久之後才說道:“我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應該不在黑森林的範圍內,或許你們可以到黑森林最南端的大裂谷找一找線索。”
很少有人踏入黑森林南部地區,那裡曾是土著人的勢力範圍,對於那邊情況也是所知甚少,尤其是在黑森林南部的最南端到底是不是這片世界的盡頭,對於很多人都是一個謎。
現在我從戰爭古樹的口中得知,原來黑森林最南端並非是這個世界的盡頭,那邊居然有一道大裂谷。
“大裂谷?”我向戰爭古樹問道。
戰爭古樹或許是因爲無法點頭,所以它眨動了一下眼睛,向我們透露那邊的秘密,它像是沉浸在某種古老的回憶裡,對我們說:“那裡……曾經生活着耶羅位面真正的森林之主,只是它很久以前就與那裡的山脈消失了,整條山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那裡這剩下一條几千米深的大裂谷。”
我的腦海裡浮現那道龐大裂谷的樣子,很想去見識一下黑森林之南。
既然蛛人軍團向南撤退,我們當然要緊隨其後,就像風狼尾隨着獨角野牛羣那樣跟在它們的身後,只要它們在遷徙途中出現一些破綻,我們就像風狼那樣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