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花騎在一頭大水牛走在了天邊的田埂上,田間的路很窄,僅能容一畜或者兩人前行,水牛在田間的地草地上,一邊啃着枯草一邊悠閒的走着。
田小花是一名十七歲的大姑娘,此刻的她坐在大水牛寬大的背上,手裡捧着一本書正在認真的看着,嘴裡還不時發出一句句輕輕的唸書聲。
“這是我的祖國,我愛我的祖國,我的祖國是……”早晨的朝陽灑在正在放牛的田小花和大水牛的身上,顯得是那麼的溫馨、和諧。
“小花,記得把牛放在操場外邊,要拴好,可別讓它啃了學校旁邊的莊稼!”身後響了一箇中年婦人的聲音。
“誒……娘放心,我明白了。”田小花回過頭來對後面不放心趕來吩咐的母親應了聲後就把目光轉到了手中的課本上。
田小花所在的地方是廣東省新豐縣東道鄉百隆村,全村只有五十多戶人家,平時的生活全靠種植水稻爲主。像百隆這樣的村子在廣東很多,百隆只是它們當中不起眼的一個存在。
田小花今年已經十七歲了,按照本地的習俗,到了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該有人上門張羅着給他說一門親事了。但是這一年卻發生了一些變化,半年前,縣裡在東道鄉建了一所小學,要求所有八歲以上十六歲一下的孩子全都得上學,開始實施廣東省政府頒佈的五年義務教育。但是超過了這個年紀的人想要讀書怎麼辦呢?不要緊,這個年齡段的人可以去讀免費的成人速成班,也就是俗稱的成人班,學習時間爲半年,田小花就是五個多月前入的成人班,眼看着就要畢業了。
對於省政府的這項決議。許多人並不理解,甚至不少農民還有牴觸情緒。有人可能就問了,讓孩子上學不是件好事麼?而且學校還不收學費,又能讓孩子學到知識,這是多好的事啊?怎麼還會有人牴觸呢?說這話的人可能不明白,在農村,尤其是男孩子到了十一二歲左右就已經可以幫大人開始幹活了,要是跑去讀了書那就等於少了半個勞力。至於女孩子就更不用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是自古流傳下來的老話。讓女孩去念書這純粹就是一樁虧本的買賣,與其讓她們去念書,還不如把她們早點嫁出去呢。
在這種思想下,剛開始的五年義務教育並沒有得到百姓尤其是許多農民的擁護,但是後來省裡下了死命令。誰不讓家裡的娃娃去念書,鄉里就要採取強硬措施了。
前兩個月,百隆村的張老漢就更着脖子不讓家裡那十二歲的孫子和十三歲的孫女去念書,張老漢說,咱們莊稼人唸的啥書啊,再念也念不出一個秀才出來,女娃子終究要嫁人的。他纔不願意爲將來的親家培養一個讀書的媳婦呢,還是老老實實的跟着大人在家裡幹活,等着過兩年嫁出去吧。爲了這事,鄉里也來人動員過。可張老漢硬是不答應,還振振有詞的說:“自古以來你們衙門上管天下管地,難道還管老子拉屎放屁?老子的孫子老子做主,說不讓他念書就不讓他念。”
張老漢的倔強在全村是出了名的。他這麼一發話許多原本想勸說他的人都紛紛打了退堂鼓,就連學校派來動員他孫子孫女上學校的老師也被他給轟了回去。學校沒有辦法。只好上報給了鄉里,鄉公新來的鄉長聽後大爲惱怒,派了兩個鄉里的警察連夜就把張老漢給抓到了鄉公所,把張老漢關了起來。
剛開始張老漢還挺倔,就無論鄉里怎麼威逼恐嚇他就是硬撐着不答應。後來鄉里看到這樣下去不行,無奈之下只得把張老漢給放了,張老漢一開始還挺得意,回去後逢人就說鄉里也沒能把他咋滴,但是過了幾天張老漢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了,村裡人看他的目光都帶着一股怪異,甚至還帶着一股厭惡。
張老漢一開始還不知道咋回事,後來有人悄悄的告訴他,說鄉里把張老漢的事都傳遍了,說張老漢爲了自己一己之私硬是攔住了孫子的大好前程,人家本來是秀才的命,可張老漢爲了偷懶,硬是不讓孫子去念書,攔着孫子的前程,這樣的人真是太壞了。
看着村裡人異樣的目光,張老漢一開始還硬挺着,可華夏自古就有三人成虎之說,張老漢自私的名聲很快傳遍了全縣,就連去鄉里趕集也被人指指點點,這下愛面子的張老漢終於挺不住了,終於答應了讓孫子去鄉里的學校唸書。可人家學校又說了,光孫子去不行,你不是還有一個孫女嗎,得讓她一塊來念才行,最後張老漢不得不屈服,終於答應了讓家裡的孩子都去上學。
張老漢的例子只是廣東省無數農民當中的一例,還有很多相似的例子就不一一說了。這就是蘇瑞要進行的希望工程,他的目標是在三年內要讓廣東省數百萬孩子裡至少八成以上的孩子能上得了學,至少要達到會寫會讀會算的程度。
田小花騎着水牛來到了學校,這是一座有十間大瓦房的學校,其中五間是教室,一間是食堂,一間是老師的辦公室,另外三間則是老師的宿舍。這所學校一共有三百多學生,但卻只有五位老師,師資力量的緊張是目前廣東的普遍情況。
不過今天田小花來到學校後卻發現情況有些不一樣,學校裡好像來了不少穿着色彩豔麗服飾的人。而且還有不少身穿灰綠色軍裝的士兵在學校周圍巡邏,他們一個個神色肅穆,全副武裝如臨大敵的樣子令從小就生活在偏僻山村的田小花感到了由衷的緊張,不過還好,當田小花騎着大水牛來到學校門口時,巡邏的士兵並沒有爲難她,只是看了她幾眼就不理會她了。
學校教室的旁邊是一片荒地,上面長滿了野草,田小花把水牛牽到了草地上讓水牛自己吃草,他自己則朝着教室一路小跑。
當田小花來到教室的時候,她發現不少同學已經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教自己語文的薛老師正陪着兩個人在談着什麼。這兩個人分別是一箇中年人和一個年輕人,中年人約莫四十歲左右,雖然長着一張國字臉,但臉上的神情看起來卻很是和藹可親。另一名年輕人雖然乍看起來長得眉清目秀,臉上也是時常露出微笑,但不時從眼中流露出來的威嚴卻總是讓人產生一股畏懼的情緒。
田小花走進了教室,朝着教室裡的薛老師輕輕鞠了一躬。薛老師是一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他也朝着田小花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桌椅,示意趕緊入座。
田小花不敢怠慢,趕緊朝着自己的位置走了過去坐了下來。時間到了上午八點,學生們陸陸續續都到了教室,由於是成人班,因此田小花的班級裡全都是十多二十多歲的大人,甚至三十多歲已經成家的也有,看上去很有那麼一絲喜感。
“忠信,這樣能行嗎?這些人才學了多久啊?”旁邊那名中年男子有些不肯定的問了問旁邊的年輕人,而說這話的人就是廣東省的省長張治中,旁邊的年輕人就是我們的蘇大長官。
蘇瑞沉吟了一下才說道:“文白老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新建的鋼鐵廠、冶煉廠甚至軍工廠都需要大量具有一定基礎知識的工人、出納、會計、檢驗員等人才,這些人可不是幾十個幾百名這麼簡單,而是成千上萬名,單靠從國外挖角肯定沒那麼多,而我們這裡那些正在念小學的小孩肯定也是不行的,我們也只能把目標定在這些成人身上了。難不成你願意看到工廠建成後卻沒有足夠的工人開工而導致工廠停產嗎?”
人才難尋,這就是蘇瑞目前的狀況。隨着從波蘭運抵的七八家工廠的設備陸續抵達,新工廠也在陸續建設之中,因此招工就成了當務之急。按理說華夏什麼都卻,就是不缺人,工人應該是不難招的啊,可問題就出在這裡,華夏是不缺工人,但是有一定基礎知識的工人卻是太缺了。
現在的華夏可不像後世碩士滿街走,本科不如狗的時代,在這個時代裡,能夠從高小畢業的人就已經算是小秀才了。新建的工廠一下子需要這麼多具有一定文化基礎的工人,這下可把工業區的人給愁壞了,最後無計可施的工業區的那些頭頭們把問題上交到了張治中那裡。而張治中又找到了蘇瑞。
當蘇瑞接到這個問題是剛開始也給愁住了,最後他才猛的一拍腦袋,這才記起自己好像在各地開辦了一些成人培訓速成班,或許這些人能夠解決目前工業區的燃眉之急,這纔有了他和張治中的這次學校之旅。
時間又過去了十多分鐘,成人速成班的學生們都到了。薛老師悄悄的點了點人數,確認了人員都到齊,這纔對蘇瑞和張治中二人點了點頭。
蘇瑞也輕輕一頷首,慢慢的走上了講臺,就要給這些年紀不輕的學生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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