瀰漫的硝煙依舊籠罩在陽春縣城的上空,不時還有零星的槍聲在各處響起,那是部隊在清剿殘餘的日軍。
穿着一身普通士兵作戰服,衣領上沒有鑲嵌任何軍銜的蘇瑞在數百名士兵的護衛下慢慢的走進了陽春縣城。
一路上蘇瑞看到了許多的屍體,有穿着黃褐色軍服的日本士兵,也有身穿灰綠色作戰服的三百軍士兵,從縣城開始就一路向前延伸。雖然這些屍體大多數都屬於日軍,但是蘇瑞的心裡依舊是沉甸甸的。
爲了攻克這座縣城,三百軍已經付出了太多戰士的生命。
長長吸了口瀰漫着硝煙的空氣,微辣的氣息刺激着蘇瑞的鼻腔,蘇瑞轉頭對身邊的一名作戰參謀問道:“我們的戰果和傷亡都統計出來了嗎?”
這名參謀面色有些沉重的點點頭並報道:“軍座,傷亡已經統計出來了,此次戰鬥我軍共殲滅包括日軍師團長今村均在內的日軍一萬八千餘人,繳獲步槍一萬六千餘支,擊毀日軍戰車五輛、汽車一百六十餘輛……輕重機槍三百多挺,而我軍傷亡……我軍共傷亡五千餘人,坦克四十一輛。”
蘇瑞一聽腳步不由得一頓,停了下來,身邊的參謀看到軍座的臉色很不好,於是趕緊說道:“軍座,其實我軍的大部分傷亡都是在攻城的時候損失的,因爲鬼子在各處都設置了堡壘和射擊孔,我軍許多士兵很不熟悉這種打法,這才導致傷亡大增的。”
蘇瑞嘆了口氣,望着四周隨處可見的屍體,感嘆的說道:“一寸山河一寸血,在民族復興的道路上。不知還要倒下多少優秀的年輕人啊!”
“報告!”
一名頭戴坦克皮帽,身上的軍服已經爛了幾處的軍人呢站到了他的前面,蘇瑞盯着他看了好一會才認出了來人。
看到來人,蘇瑞卻是冷笑起來:“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裝甲團的李大團長啊,平日裡你不是總是衣冠楚楚,軍人風度非常嚴謹嗎,今天怎麼這麼狼狽啊?”
蘇瑞的話乍聽起來說得很是尖酸。但是熟悉他的人卻知道,這可是蘇大長官要發火的徵兆。雖然李晨哲是徐瑤珊的表哥,算起來也勉強算是蘇瑞的大舅哥,但是蘇瑞平日裡也從來沒有對這位大舅哥給過什麼特殊照顧,該罵的罵。該罰的罰,爲了訓練好裝甲團,李晨哲簡直是掉了好幾斤的肉,可有些達不到蘇瑞要求的地方他還是該罵就罵,一點情面都不講。
此時的李晨哲一身狼藉,臉上一片黝黑,身上的軍裝也差點成了破布條。自從他的座駕被爆炸炸藥包的日本士兵巖崎涼太炸燬後。僥倖逃了一命的他並沒有退下去休息,而是繼續通過無線電指揮着部隊進攻,兩天的仗打下來就變成了這個模樣。
此刻聽到蘇瑞壓抑着憤怒的罵聲,他低下了頭一身不吭。
“怎麼?現在不吭聲了。以往的神氣勁哪去了,你李大團長不是很有能耐嗎?不是總開着坦克四處衝在最前面嗎?現在呢?你的坦克呢?到哪去了?”
蘇瑞越說越生氣,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李晨哲的臉上了。
“要不是看到你衣領上的軍銜,我還以爲你是那個敢死隊的隊長呢?我把一個裝甲團九十多輛坦克和一千多名文化程度最高的士兵交給你。難道就是爲了讓你當敢死隊的嗎?你知不知道,你是團長。是指揮部隊打仗的,不是讓你帶隊衝鋒的!你倒好,開着坦克衝在全團最前面,很威風啊。”
蘇瑞的聲音越來越大,罵得李晨哲的腦袋都擡不起來了。
李晨哲低着頭,滿臉通紅的說道:“軍座,我只是在想,我是團長,我應該以身作則,衝在最前面,我……”
“我什麼我!”蘇瑞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照你這麼說,那我是軍長,全軍打仗的時候我就應該抗着步槍衝在最前面囉?”
“不是的軍座!”李晨哲嚇了一跳,趕緊擺着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
一連說了幾句我就說不下去了,李晨哲膽子再大也不敢說打仗的時候讓軍座衝在最前面啊,這打仗沒有這麼打的。從古到今,越是高級別的軍官將領打仗,就越要保護好自己,這不是怕死不怕死的問題,而是必須如此,否則一旦將領或者最高長官陣亡,引發的動盪是即其可怕的。
“怎麼,說不下去了!”蘇瑞的眼神如同寒芒般直刺李晨哲的心底,“我讓你掌管裝甲團,是爲了讓你帶領他打勝仗,不是讓你去衝在最前面當一名普通士兵的。你知不知道,由於你的指揮車被擊毀,進城後的裝甲團有一段時間沒有得到統一指揮,足足損失了十多輛坦克,好些坦克手陣亡了,這裡面的損失有多大你知道嗎?”
聽着蘇瑞的罵聲,李晨哲低着頭,一身不吭,最後才喃喃的說了句,“長官,我錯了,您撤了我吧。”
“你也知道你錯了?”蘇瑞冷笑道:“還打算讓我撤離你?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好了,現在你馬上回部隊,補充彈藥,把損毀的坦克數量抱到後勤部,然後領取新的裝備,今天下午三點之前必須向恩平進發!”
“長官,我們還要繼續攻打恩平!”李晨哲呆滯了一下,他沒想到剛剛攻下陽春,軍座沒有讓部隊歇息,反而是繼續進攻,這個強度也大了點吧,他就不怕部隊太疲勞了麼?
蘇瑞淡淡的說道:“你還記得我給你看的第一本裝甲兵教材上第一句話說的是什麼嗎?”不待李晨哲回答,蘇瑞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第一句話就是,裝甲兵的使命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進攻就是裝甲兵的靈魂,我們連由第五師團把守的陽春都攻了下來,難道連幾個蝦兵蟹將的駐守的恩平也不敢打麼?我再撥給你一個團的步兵,乘坐卡車隨同你們行動,務必要在明日中午趕到恩平,傍晚以前攻佔他,你有信心麼?”
李晨哲把牙一咬後說道:“保證完成任務!若是不能攻下恩平,職部提頭來見您!”
聽了李晨哲的保證,蘇瑞終於莞爾的一笑,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要你的腦袋,也不想要傷亡數字,我只要恩平!要是完不成任務,你這個團長也別當了,還是老老實實當你那很有前途的敢死隊隊長吧!”
就在蘇瑞揮師向恩平進軍的時候,遠在數百里的廣州廣州也是亂成了一團。正確的說,自從收到了今村均的訣別電報後,整個二十一軍的司令部就亂成了一團。
古莊幹郎中將現在就很煩,是的,他現在非常的煩!
身爲上一任的二十一軍司令官,古莊幹郎中將原本已經調回了本土,擔任陸軍省軍務局的局長,這個職位不但位高權重,而且也頗受人尊重。
可沒想到天皇陛下一道旨意便將古莊幹郎中將給重新摁回了二十一軍司令官的位子上,這個結果卻是讓古莊幹郎有些哭笑不得。
人家的官都是越當越大,自己倒好,離開二十一軍不到一年,轉了一圈竟然又轉回來了,這都叫什麼事啊。
不過這些還不是古莊幹郎中將擔憂的地方,令他擔憂的是如今的二十一軍情景着實堪憂。當他出示了大本營的命令,從安藤利吉手中接過二十一軍司令官的位子,並將他送上前往東京的飛機後,他立刻就開始調閱了近一年來二十一軍所有的戰報。
而這些戰報的結果卻讓他開始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四十八師團差點被全殲,師團長戰死。現在四十八師團還趴在福建舔傷口,第五師團也被圍困,現在還生死不知,這樣的情況實在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看完了這些戰報後,他的心中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距離他只有數百里的三百軍留不得,他們的軍長蘇瑞也是留不得。
而到了後半夜,第五師團如同報喪般的訣別電報也發到了他的手裡,這個結果更是讓他不知所措。現在他手裡頭能動用的兵力只有駐守廣州的近衛混成旅團了,可是這支部隊要是也調走了,整個廣州可就徹底空了,屆時別說應付一些突然事件了,恐怕就是要對付大一些的散兵遊勇也費勁啊。
古莊幹郎中將招來了參謀長田中久一少將問道:“田中君,第十八、三十八師團現在什麼位置?他們什麼時候趕到恩平?”
看着曾經的司令官,田中久一少將低聲道:“十八和三十八師團現在韶關,正在往回趕,但是至少還得兩天的時間才能趕到恩平。”
“八嘎!”
古莊幹郎握緊了拳頭,心中一陣惱怒,原本第二十一軍的兵力就不夠,既要佔領福建、廣東兩省,現在還要支援遠在武漢的岡村寧次。他真搞不明白,難道岡村寧次是天皇的親哥嗎?怎麼連打個南昌也要二十一軍出手幫忙,而且還要調動兩個師團的兵力助陣。現在好了,陽春沒了,第五師團估計也全玉碎了,要是支那三百軍和國民黨的部隊再趁機大舉反攻,廣東、福建這兩個沿海省份就有失守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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