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徵剛剛說完，一串爆豆般的槍聲就傳到大家耳朵。
順着聲音傳來方向看去，土牆一線的火槍手身影，已經被火槍射擊所產生的白煙籠罩。
所以，以李文軒和張武爲首的文武官員，並沒有看到火槍手的具體作戰過程。
不過，火槍手射出第一輪鉛彈在戰場上所取得的戰果，大家卻看得一清二楚。
槍聲響起，爲了保持火力密度而不得不聚集在一起的叛軍火槍手，就好像成熟的小麥，直接被呼嘯而至的鉛彈成片成片割倒在地。轉眼之間，叛軍密集的火槍陣就被虎豹軍用火槍和鉛彈，活生生的打出一些缺口。
看到這裡，站在衛徵身後的幾十個文武官員，下意識長鬆一口氣。
因爲，叛軍出現傷亡，就意味虎豹軍的反擊有效果，也就意味着虎豹軍有可能擋住叛軍進攻，確保大家安全。
不過，戰場上接下來的一幕，再次讓他們剛剛平靜下來的心情再次陷入震驚。
當然，這個震驚不是因爲害怕和恐懼，而是因爲震撼，對虎豹軍強悍戰鬥力的震撼。
第一輪槍聲給叛軍火槍手帶來的死亡風暴還沒有停息，虎豹軍陣地響起的劇烈炮聲，已經接踵而至，傳到大家耳朵。
和叛軍炮聲的震耳欲聾相比，虎豹軍的炮聲，直接可以用‘地動山搖’四個字來形容。
上百門火炮同時開炮，有的使用散彈，有的使用實心炮彈，迅速在陣地前行成一道密不透風的鋼鐵風暴，帶着死亡氣息，向叛軍炮兵陣地撲去。
一百多步距離，李文軒等人雖然不能真切的看到叛軍炮兵陣地後的慘烈情景。但是，密集的叛軍被炮彈和鉛彈收割倒地的畫面，還是清楚的看在李文軒眼裡。
一直到虎豹軍打出的第二輪槍聲傳到李文軒耳朵。心中再次被震撼籠罩的李文軒，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特別是當他看到叛軍進攻部隊，再次於虎豹軍的第二輪槍聲中丟下幾十具屍體後，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和好奇，抓着衛徵問道：“大人，虎豹軍一共裝備了多少火炮和火槍，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威力。”
“還有，虎豹軍裝備的火槍怎麼能射擊那麼遠。叛軍裝備的火槍連虎豹軍陣地都碰不到，但是，虎豹軍裝備的火槍已經可以輕易殺死叛軍進攻部隊……”
“要知道，叛軍裝備的火繩槍，都是在陝西戰場繳獲官軍的，而且都是朝廷下撥的。雖然不能說是所向匹敵，但是，在威力上已經很厲害了。可是，虎豹軍裝備的火槍，竟然比這些火繩槍還要厲害…..”
就在李文軒準備繼續開口問話的時候，張武直接搶着問道：“大人，末將剛剛看了，虎豹軍裝備的火槍射速非常快。可以肯定的說，就是我們大明朝最精銳的京營，在火器作戰方面，都比不上大人您統帥的虎豹軍。”
“末將剛剛細算了一下，我們大明朝一般火繩槍射出三輪鉛彈所用的時間，虎豹軍所裝備的火槍，最少都可以射出五輪鉛彈。”
“在射速和射程都遠遠不及虎豹軍的情況下，叛軍火槍手向虎豹軍進攻，除了被動挨打進行送死，根本連虎豹軍的皮毛都傷害不到，更不用說進攻虎豹軍陣地了。”
“現在我終於知道，大人您爲什麼對這場戰鬥如此有信心。”
“原來，您統帥的虎豹軍，不僅擁有戰鬥力強悍的將士，更加擁有遠超叛軍的精良裝備。”
說話間，連續遭到虎豹軍好幾輪打擊的叛軍也受不了這種被動挨打的局面了。
也不管自己是否進攻到手中火繩槍的射程範圍，直接點燃火繩，向前扣動扳機。
爆豆般的槍聲響起後，伴隨密集的鉛彈帶着呼嘯聲向虎豹軍陣地飛去。叛軍排着密集火槍陣的進攻部隊，也在瞬間被自己火槍射擊所產生的白煙籠罩。
這下子，戰場就變得愈加熱鬧了。
被白煙完全籠罩的戰場上，大家雖然相互看不清對方情況。但是，訓練有素的兩軍將士，在生與死麪前，都憑着感覺和戰場經驗，用自己最快速度，給手中火槍裝彈，開槍，再裝彈……周而復始的重複同一個動作。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親臨戰場的將士們不知道對方情況，位於戰場進行觀戰的李文軒等人，卻可以通過槍聲密集度，輕易判斷出戰場不斷進行變化的情況。
特別是同時遭到上百門火炮打擊的叛軍炮兵陣地，在虎豹軍一輪接着一輪打擊下。偌大的戰場上，已經遍佈成各種姿態，甚至於缺胳膊斷的叛軍屍體。
於是，剛剛還是炮聲隆隆的戰場，除了死亡，已經看不到，聽不到其他任何氣息。
至於被白煙籠罩的叛軍進攻部隊，隨着戰鬥不斷持續，他們射出鉛彈的爆豆般槍聲，也隨之變得越來越弱。可以肯定，在虎豹軍火槍團的犀利打擊下，叛軍進攻部隊的損失，一定非常巨大。
再反觀堅守土牆一線的虎豹軍，從戰鬥開始到現在，爆豆般的槍聲不但沒有絲毫減弱，反而變得越來越密集。
看到這裡，一絲髮自內心的笑容，迅速浮現到衛徵臉上。
當着大同府所有文武官員的面，一臉傲然的說道：“諸位大人，不出意外，戰鬥就要結束了。這些叛軍，必將爲他們的輕敵行爲，付出數千條性命的慘重代價。”
被白煙完全籠罩的虎豹軍陣地上，包括王峰在內，每個將士臉上都被硝煙薰得一片漆黑。
即使如此，一千火槍手仍然像平時訓練一樣，非常熟練的給手中遂發槍裝彈，射擊，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影響。
因爲，他們非常清楚，並且相信手中遂發火槍的強大威力，相信自己在燧發火槍保護下，叛軍手裡的老式火繩槍，根本傷害不了自己。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用自己最快射速，儘可能多的向前射出鉛彈，打擊叛軍，阻止其接近自己。
和部下不斷動作而截然相反的王峰，則緊靠在土牆上，將耳朵緊貼土牆，一臉凝神的聽着陣地前可能響起的任何動靜。
根據這些動靜，給部下下達最及時和準確的作戰命令。
當他聽到陣地前叛軍打出的槍聲由強轉弱，甚至於出現消失的跡象後。王峰平靜的臉上，迅速閃過一絲激動。
就好像忽然吃了興奮劑一樣，激動叫道。
“停止射擊，所有人全部停止射擊……”
命令一層接着一層傳到每個將士耳朵後，剛剛還是熱鬧的戰場，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此時此刻，手臂已經有點麻木的以前火槍手，直接聽到陣地前不斷響起的叛軍哀嚎聲。
“怎麼只有叛軍的哀嚎聲，沒有叛軍的進攻聲和槍聲….難道叛軍進攻部隊已經被我們打退了…..“這種想法，迅速在土牆一線的一千火槍手中間蔓延開來。
伴隨籠罩在戰場上的硝煙慢慢散去，充滿血腥的戰場，也隨之慢慢出現在大家眼前。
一眼掃過去後，大家驚訝的發現，進攻自己的一千火槍手不是被自己打退，而是被自己全部射殺在戰場上。
陣地前九十步到一百步距離上，幾乎鋪滿了整整一層叛軍屍體。
當然，還有一些中彈沒有馬上死去的叛軍，則躺在屍體中間，發出一些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異常的滲人。
面對眼前如同地獄一樣，非常慘烈的戰場情況。一千火槍手還沒有什麼，因爲，通過火槍當場射殺數千敵人的慘烈戰鬥，他們都經歷過，更何況眼前剛剛千人的叛軍。
所以，一千火槍手僅僅經過最初的一個驚訝後，臉色就重新恢復平靜。並且將目光轉移到身邊長官身上，等待新的命令下達。
就在這時，跟在衛徵身邊的一個親衛忽然衝了過來，大聲喊道：“總兵大人有令，虎豹軍全體將士原地待命，馬上轉入休整….”
“原地待命…..難道戰場就這麼放在這裡，不打掃了….”王峰帶着滿臉疑惑自言自語道。
不過，戰場接下來出現的一幕，直接告訴王峰這個答案。
在衛徵命令下，一萬大同府駐軍帶着滿臉慘白，一步挪着一步接近戰場。
當刺鼻的硝煙味和血腥味瀰漫到他們身邊後，一些臉色慘白的新兵直接蹲在地上，開始大口大口的嘔吐起來。
即使那些鼓起勇氣走進戰場的新兵，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看着眼前成各種姿態的屍體，直接變得無從下手起來。
已經進入大同府駐軍的上百名虎豹軍軍官，眉頭一皺，對着麾下將士大聲咆哮道。
“都愣着幹什麼，馬上打掃戰場……兩人一組，吧叛軍屍體全部擡出戰場埋了。至於戰場上的傷病，傷勢過重而沒有辦法救回來的，全部給他補上一刀，給他一個痛快。能救下來的，全部擡到後方進行救治…..”
很明顯，衛徵想要通過打掃戰場這種方式，讓新兵更加適應戰場，知道什麼是生與死。
還真別說，隨着戰場上的屍體越來越少，很多新兵剛剛還是慘敗的臉色，也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平靜下來。不用說，這些人已經適應了戰場的殘酷和血腥，只要經過訓練，就會變成一個非常合格的將士。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