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上天啊!我有兩個孩子?那我的孩子呢?你知道他在哪兒?”梅嬋大驚失色,雙手緊緊勒住我的胳膊。
“很抱歉,我不知道。”我老老實實回答。
梅嬋死死盯住我,片刻之後,大而黑的眼珠左右旋轉了幾下,厲聲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些?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好了,反正我沒有理由要騙你,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我淡淡迴應。
“哇,好大的竹林,好美!”藍髮魔頭在不遠處大聲讚歎。
“哈,梅嬋,竟然搬救兵來了!”一個陰森的聲音隨之在半空中響起,擡頭望去,綠頭翁腳踩在一棵挺拔翠綠的竹子上,一頭綠髮隨風搖擺,映襯着慘白的**,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森與怪異。而他胸前的傷痕猶如一張張怪獸的嘴巴,正源源不斷向外噴放着刺鼻的黑色氣體。
“大膽的狂鬼!竟然敢如此無禮!”夫人的臉紅得就像一塊大紅布,兩隻眼睛似乎也要滴出血來。
“你是誰?敢如此對我這樣說話?”即將對梅嬋出招的綠頭翁一愣,面帶慍怒轉向夫人,問道。
“馬上給我滾開!你這個無恥之徒!別在這裡弄髒了我的眼!”夫人更加氣憤了,渾身上下都哆嗦起來。
“咳,我綠頭翁在靈魂界橫行霸道這些年,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我說過話,還真是邪門了!你這個沒有一點血色的老孃們,到底跟我有什麼冤仇!”
“豈有此理!竟敢如此放肆!你們快給我上去把這個不知羞恥的怪物給剮了!”夫人面色如赤,暴跳如雷,揮舞着胳膊對我們命令道。
梅嬋皺着眉頭,豎着雙眉看着她,可屁蟲與藍髮魔頭也是充耳未聞,一臉茫然。
“哈哈,來呀!你這個瘋婆娘!裝模作樣的,你神經病吧你!”綠頭翁伸展開青灰色的雙臂,仰天狂笑。
“你!你們!你們敢不聽我的命令?”夫人無奈而又氣憤地衝着我們喊。
“夫人,你消消氣,人家又沒侵犯你的利益,又沒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幹嘛這麼激動?再說,這裡又不是陰府。”藍髮魔頭翻翻藍色眼珠,一板一眼說道。
“呃,他,他這是在侮辱我!”因爲屈辱夫人的眼裡閃現出淚花。
“夫人,他就是這樣的打扮,一直都沒見他穿過衣服,絕對沒有侮辱你的意思。”我連忙解釋道。
“是了,這是人家的地盤,咱好不容易從地獄裡逃出來,到人家地盤了,怎麼能對人家的穿衣打扮說三道四?俗話說的好,入鄉隨俗,要不咱們也把衣服脫了吧?”藍髮魔頭說着,就去解衣釦。
“你敢!”夫人惡狠狠瞪着他,一副要拼命的架勢。
“梅嬋,這就是你請來的救兵?”綠頭翁不耐煩地指指夫人與藍髮魔頭。
“呸!綠頭翁!你這個無恥陰險狡詐的小人!你快乖乖受死!”梅嬋搖晃着一頭亂髮,狠狠啐他一口,大罵。
“梅嬋,你也不找個鏡子照照自己,你不就是一個蟬蟲精嗎?還真把自己當成蝶女了?你不卑鄙,不是小人?是誰用陰謀詭計騙取司馬天一的信任?奪取了忘憂府還要把司馬天一趕盡殺絕,難到這不是你的所作所爲嗎?”綠頭翁一邊說着,一邊沉穩有力地擡起兩個手臂,做出攻擊的姿勢,“今天就讓我爲忘憂府來清理門戶,梅嬋,你的死期到了!”
“呸!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忘憂府用你來清理門戶?你只不過是忘憂府的手下敗將而已!”梅嬋毫不示弱,她狠狠一跺腳,氣運丹田,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哎,哎,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千萬別動槍動刀的,傷了和氣……你們先別打啊,等我們走遠了,你們再打啊!”藍髮魔頭見勢不好拉着可屁蟲就要走。
“你們一個也跑不了!忘憂府是這麼容易進來的嗎?”綠頭翁一聲怒喝,揮舞着滿頭的長髮像甩起長長的鞭,竟將我們給包圍了起來。
綠頭翁赤luo胸部上的傷疤已經汩汩地嚮往釋放出黑色的氣體,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涌上來,我們亂成一團,我更是着急地大喊。
“呀,這可怎麼辦?”
一陣劇烈的敲門聲就像夏日天空滾來的巨雷撞擊我的耳膜,我迷迷瞪瞪從牀上爬起來,等眯縫着雙眼跑出臥室,發現屋門已經大開。
吳靜衣衫不整側身站在門口,一個瘦瘦的黑影被半掩的門擋住了一半。
“吳靜,是夏大嗎?”我用半個稍稍清醒過來的腦袋思考了一下,問道。
“找你的。”吳靜把身子轉過來,門外的人完全暴露在青灰色的光線下。
“朱經理!”我像看到一條冬眠的蛇,驚呼起來。
“呃,”經理瘦削的臉頰上竟顯出訕訕的神情,一雙眼睛也不敢直視我。“蘇小眉,我,我想麻煩你……一件事……”
我心裡咯噔一下,隨即一絲嘲笑浮上嘴角,“您一個大經理,竟然還要麻煩我?”
“嗨,嗨,”經理裝模作樣咳嗽了兩聲,低沉下聲音,說道:“我們能單獨談談嗎?”
“我沒有時間,也沒有這麼多講究,你想說什麼,快說吧。”
“那,”經理擡起眼皮,偷偷瞟了一眼吳靜,硬着頭皮說道:“我來就一件事,我想問問宋佳佳現在在哪兒?”
“宋佳佳?你問她幹什麼?”我驚訝極了,瞪着眼睛看着他。奇怪了,他怎麼會認識宋佳佳?
“報紙,我看過了,知道你……跟她關係還不錯,我很着急,可是又聯繫不上她,所以纔來找你……”
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樣子真是讓我着急,我急吼吼地打斷他說道:“你跟宋佳佳什麼關係?爲什麼要聯繫她?”
“她,咳,她,以前是我的銷售經理……”
“啊?原來,原來宋經理就是宋佳佳!是你……是你包yang的……”我恍然大悟,一下子記起劉珊珊和張昕在背後議論宋經理的事。可是卻又覺得真是匪夷所思,宋佳佳怎麼會是經理包yang的那個二nai?
“咳,咳,是,哎,所以請你一定告訴我怎麼才能找到她,我知道自己要出事了,劉珊珊這個狗孃養的賤人把我給出賣了……我想找到宋佳佳,我想知道她那裡是不是還有我的孩子……”
經理的話還沒有說完,鬼魅般門口突然悄無聲息地站進來幾個身穿黑色制服的人,其中一個人變魔法般手裡多出一副明亮的手銬。很快他們押着經理消失了,短短時間內,經理來過,卻又不見了。他說過的話像一個長長的壁虎的尾巴,依然如此清晰,依然栩栩生動。
我眨巴着眼睛,惘然無措。
“小眉,我真擔心夏大也會這樣被人帶走……”吳靜幽幽地夢囈般的聲音提醒我剛纔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白亮的陽光照進來,這是晴朗朗的大白天,剛纔的一切不是夢,但卻分明又是一場夢!
當薄薄的木板門再次被噹噹的敲響,我還沒有從迷糊中清醒過來。
“小眉,找你的!”吳靜有氣無力的聲音再次響起,我頂着木沉沉的腦袋從臥室裡走出來。
阿南一身筆挺的西裝神采奕奕地站在門口,粗壯的身軀擋住了門外的光線,半明半暗的光線投射在他圓圓的臉龐。
“小眉,帶好證件,我們去民政局,早去早回。”他帶着禮節性的笑容衝吳靜打了個招呼,然後對我說。
“爲什麼?爲什麼要去……”話剛說了一半,我驀的清醒過來,是那種高燒時突然被針紮了一下痛的清醒。
“不!我不去!”清醒過來的我連忙把頭搖得像桄榔鼓。
“媽媽也去,她要陪着我們一起,現在就在車上等着。”阿南臉上依舊是笑嘻嘻的模樣,而他整個人就像一個放滿了糖餡的大包子。
“誰的媽媽?”我驚訝地喊起來。
“當然是我們的媽媽了,”阿南的笑容更濃烈了,像滿滿一罐的蜂蜜打翻了,正緩緩地向外流出。“哦,登記之後就是我們的媽媽了,現在還是你的媽媽。”
阿南就這樣笑容滿面站在我的面前,他好像正得意與剛纔充滿智慧的話語。可是,我沒有興致品味他的幽默,更沒有時間欣賞他盛開的花朵般的笑容,這是一個幸福的人,但與我無關,他的幸福只能帶給我心煩意亂、焦躁不安。
我痛苦地閉上雙眼,人生的十字路口那麼迅速地呈現在我的眼前,我不知該朝左還是朝右,該向前還是退後。
吳靜奇怪地看着我們倆,一頭蓬亂的長髮與她的形象格外不符。
“阿南,你給我點時間,好嗎?”我硬着頭皮,說道:“我現在頭腦好亂,有好多事情現在還沒法理出頭緒。”
“你還捨不得他?可是,你們絕不會在一起的!”阿南收斂起臉上的笑容,雙眸中閃現着不耐煩的光,“別再妄想了!認認真真面對現實吧!”
“不!我現在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現實!”我被自己突然擡高的嗓音嚇了一跳,但隨即就不管不顧地喊起來:“我不知道自己處在什麼樣的處境,我不知道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你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想一想!”
“小眉!”媽媽不知什麼時間已經來到阿南身後,她一聲斷喝,隨即就衝了過來,紅着臉膛,氣憤地渾身發抖,她指着我的鼻子,罵道:“我就知道你要出什麼幺蛾子!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你瞅瞅你自己,你都二十七了!要模樣沒模樣,要工作沒工作,你還要找個什麼樣的?找到阿南你就燒高香了!你趕緊給我登記去!再想耍什麼花招,我告訴你!蘇小眉!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