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慧珍眼睜睜看着王志新靠近,滿臉的絕望,她後悔自己爲什麼沒有早一點認出他,想辦法報警,現在落得這個下場,她的眼前出現了囡囡那張幼小的臉,沾滿了淚水,孤苦無助地哀嚎。
她不是沒想過喊救命,可是這間病房是整層樓最偏僻的一間,和其他病房隔得極遠,和值班室更是離了十萬八千里,就算是呼救又怎麼樣,沒有人會聽見的,現在想想,王志新昨天肯定是早有預謀,纔會在她剛剛喊救命的時候,就戴着鴨舌帽衝了進來,她當時根本沒有看到他的正臉,還以爲他是路過的病人家屬。
世事難料,昨天救了她的人,卻是今天要她命的人。
王志新慢慢地靠近,臉上帶着殘忍的笑容,心裡充滿了變/態的快/感,近乎痙攣的快/感,犯罪本身就是一種毒/品,或許在每個人的心中,都隱藏着那個暴虐的自己,只是被法律和道德束縛,不得釋放,日復一日,在壓抑中成長得更茁壯,爆發的時候,纔會更爲猛烈。
差不多了,楊武放下了攝像頭,正準備動手,卻看到王志新停了下來。
“他想幹嗎?”楊武錯愕道,王志新怎麼看也不像會放過石慧珍的人。
方璧安緊咬下脣,眼睜睜看到這一幕,看到她認爲的好醫生,卻被別人收買,草菅人命,看到救人的白衣天使變成奪命的惡魔,她心中所堅守的信念讓她非常地難受。
王志新突然停了下來,石慧珍看着他,難以置信的神情,她也不相信王志新會放過她,畢竟她是看到了一切真相的重要目擊證人。
“你想幹什麼?”石慧珍顫慄道。
王志新饒有興致地看着她道:“嘖嘖嘖,你知道你剛剛的表情有多好玩嗎,恐懼、顫慄,近乎發抖,所以,我決定,給你一個機會,親手殺了她,我就給你一條生路!”
他一指牀上的老人道,他很好奇,這個怯弱卻充滿了愛心的小護士,在自己的性命,和別人的性命的時候,會如何抉擇。
聽到這句話,石慧珍不自覺回頭看了一眼老人,老人年過七旬,滿臉惹人厭惡的老人斑,高高聳起的鷹鉤鼻,讓她不自覺想到那個差點強/奸了她的混蛋,怎麼看,這都是一個不會讓人心生同情的老人,昨天,老人來醫院還清醒的時候,用憤怒的眼神瞪着她,她毫不懷疑,如果這個老人還醒着的話,一定會對她破口大罵,甚至打她。
“你也發現了吧,這個老傢伙和昨天那個混蛋,長得很像,你不覺得憤怒嗎,明明你什麼都沒有做錯,是那個混蛋想強/奸你,可是到最後,揹負一切罵名的人,卻是你,你知道那些媒體怎麼寫嗎,說你穿着暴露,故意勾引病人好獲得額外收入,說你和那個混蛋本來就一腿,是那個混蛋不肯給你錢你才說他強/奸,委屈吧!怨恨吧!明明不是你的錯,你爲什麼要承擔這一切?”
王志新蠱惑的聲音,在她的耳旁響起,石慧珍的臉色變幻莫測,是啊,她委屈,爲什麼錯的是別人,受傷的卻總是她,她也曾經怨恨過,怨恨過她的前夫那個人渣,怨恨過那個混蛋,甚至怨恨無理取鬧、貪得無厭的一家人。
王志新感覺到了她的意動,繼續說道:“殺了她,她和那個混蛋,是一家人,流着同樣罪惡的血!殺了她!只要你殺了她!我就放過你!我們一起投靠李家!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爲李家服務!你會有更光明的未來。世人都對不起你,你爲什麼要委屈自己,犧牲自己?殺了她!”
聞言,石慧珍的身體一抖,緊緊咬着下嘴脣,猩紅的液體在她脣邊瀰漫,看得出,她的內心再掙扎,自己的命和別人的命,怎麼選擇,似乎是顯而易見的答案,她終於,慢慢伸出了雙手,伸向老人,如同剛剛王志新一樣!
方璧安咬着下嘴脣,臉上有些失望,而楊武卻是冷着臉,對王志新已經起了殺意,殺人兇手可能不可惡,但是操縱人心的人,是最可惡,最可恨的。每個人,都只是普通人,爲什麼要挑戰人性的黑暗,他在心中給王志新判了死刑,這種人,無權活這片土地上。
王志新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就算石慧珍殺了那個老人,他會放過石慧珍嗎?當然不會!他只是想看到一個好人被他蠱惑,墮落,殺人,他只想證明,每個人都是卑劣,之所以大義凜然只是因爲沒有涉及到自己的利益。
可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一幕發生了,石慧珍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終於無力地垂下,啞着聲音道:“你殺了我吧,我做不到。”
“爲什麼?殺了她,你就可以活了,你難道忘記她那個該死的孫子,她的家裡人是怎麼對待你了嗎?你忘記自己受到的屈辱了?你明明已經心動了,爲什麼不做?”王志新難以置信道。
“我承認,我有過一剎那的心動。”石慧珍擡起頭,臉色蒼白,剛剛的短短几分鐘,對她而已,不啻於過了幾個世紀,她第一次直面自己黑暗的一面,她感到無比地羞恥,她是一個護士,看過了那麼多的生死,才明白生命的可貴,怎麼可以因爲威脅,就去傷害別人的性命。
“心動就去做啊,爲什麼不做?殺人,很簡單啊,只要你的手在她的脖子上輕輕一捏,她就掛了,人,是多麼脆弱的生物。”王志新不能理解的神情。
石慧珍勾起一抹輕蔑的笑容道:“像你這種人,是永遠不會懂的。因爲,你根本不配稱之爲人!”
她的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她的話,徹底激怒了王志新,他神情猙獰道:“本來還想留你一條活路,既然你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他闊步向石慧珍走去,石慧珍不自覺畏懼地縮了縮,可是察覺到這個動作之後,她猛然挺直了脊背,她有資格挺直脊樑,因爲她是一個人,怎麼能向畜牲低頭!
然而,王志新根本沒能靠近她,就像炮彈般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門上,當場口鼻滲血。
“是誰!”王志新震驚地擡起頭,眼睜睜看着兩個人從窗簾後面走了出來,心中滿是難以置信,怎麼可能,他明明檢查過整個房間了,剛剛那裡沒有人啊!
然而楊武和方璧安只是假裝從窗簾後面走出來而已,他們剛剛一直就站在病牀的牀尾,把剛剛發生的一切,拍得清清楚楚,包括王志新的醜惡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