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鄭飛龍開着車,向馬元芳生活了近十年的青雲鎮。
青雲鎮距離江城並不是很遠,開車三個小時就到了。雖然只是三個小時的車程,但是差別卻有着天壤之別。
雖然是小鎮,但是卻相當的貧困。房子老舊,公路也十分普通。路邊擺着許多小攤,賣着水果、小吃。從那便宜的價格來判斷,這裡的消費水平很低。消費水平一般都與經濟成正比。
主大道的公路比較好,也非常的新。顯然這是鄭飛龍捐款修建的,可以想象其他的時候,即便是主大道也和其他的道路一樣,破破舊舊、坑坑窪窪。
在天朝,很多地方,比這更加不如。國人發展不均,貧富差距很大。而那些先富起來的人,並不熱衷於慈善事業。他們更喜歡乾的是,建豪宅,買豪車,養小三,以及讓他們的孩子或者小三拿着他們的錢去炫富。
馬元芳家是在小鎮的一個邊緣地帶,這裡交通更差。不過馬元芳說,現在算是好的了,起碼路上鋪了些石子。以前都是土路,一到了下雨就坑坑窪窪。
在路的盡頭,有一個土房瓦頂的小院。這就是馬元芳居住了好幾年的地方。
在屋子外面聚了一些人,有坐有站的,在那討論着什麼,十之八九都是與馬元芳父母過世有關的。看到一輛奔馳車開了過來,都好奇地把眼睛轉了過來。
早就聽說馬元芳找了一個高富帥的男朋友,現在看來果然是沒錯的。開的車都是奔馳的,肯定非常的有錢。
車門打開,鄭飛龍和馬元芳從車裡面走下來。那些人看到馬元芳,都熱情地迎了上來。
“都說女大十八變,一點可沒說錯,元芳是越長越漂亮了。”一箇中年的漢子笑着道。
“二叔好。”馬元芳應了一聲。
那個被馬元芳叫二叔的人,又把眼睛轉向鄭飛龍身上。一陣讚賞,從口袋掏出煙來,捏出三根遞給鄭飛龍。
馬元芳怕鄭飛龍不知道這些規矩,小聲在鄭飛龍耳旁道:“這是鄉下的客套,見到抽菸的,要遞煙,表示禮貌。”
鄭飛龍笑了笑,也從口袋拿出煙迎了上去。
那個被叫二叔的,看到鄭飛龍手裡拿着的是黑黃山,不禁笑了起來:“開着大奔,抽這煙啊!”
“從小就抽,習慣了。沒有二叔的雲煙香醇。”
鄭飛龍微微笑了笑,把煙散給衆人。
沒多久一包煙,就散個乾淨。這些鄉下人不但不感覺鄭飛龍散的煙差,反而感覺鄭飛龍接地氣。不像一些城裡人,很有架子。雖然說話什麼很有禮貌,但是眼裡總是散發着看不起人的輕蔑之色。
折騰了一陣,鄭飛龍陪着馬元芳走進屋子裡。在屋裡,一張寬大的牀上,躺着兩個老人。
衣服都是換過了,身上的血跡也洗乾淨了。不過從頭上那白白的外翻的皮肉可以看的出,車禍是相當慘烈的。
馬元芳望着這一對養育了自己十年的養父母,淚水慢慢浸溼了眼眶。輕輕跪倒在牀前,想要說什麼,卻是千言萬語,哽在喉間,到最後什麼也說不出來。
鄭飛龍則在旁邊,燒了一些紙錢。對於前兩天沒和他們一起吃飯,感覺十分的愧疚。不管怎樣,這是馬元芳的養父母,養育了馬元芳十年。這些不是一點錢財就能夠還清的,或許沒有他們,馬元芳早已不在人世了。
馬元芳跪拜了一會,默默走了出去。望着院子裡,都等在那裡的人。含淚感激地道:“謝謝大家的幫忙,都辛苦了。”
“元芳說的什麼話,這都是應該做的。”二叔一邊抽着煙,一邊回道。
站在二叔旁邊有個中年女人,長着三角眼,身材很胖。悄悄用胳膊杵了杵二叔,並對他擠了擠眼睛。後者面露難色地小聲道:“現在說這事不好吧。”
“那有什麼好不好的,趕快說,你不說我說。”那個中年胖女人有點急不可耐地道。
“二嬸,有什麼問題嗎?”馬元芳看到他們的神色,知道肯定有事,便開口問道。
二嬸走上前兩步,擠出一絲笑容道:“元芳,你大了,懂事了。現在又找了個有錢的男朋友,生活過的很好很滋潤了。”
“我爸媽還欠你們錢沒還嗎?”馬元芳對於這個二嬸的性格很是瞭解,知道她說這話,肯定是談與錢有關的事情。
“錢的確是欠了一些。”
“不過前段時間,都給還上了。”二叔急着道。
二嬸回頭瞪了他一眼,再回過頭來時,臉上已換成了笑臉。這變臉的速度,比川劇中的變臉都要快。
“唔!如果二嬸需要錢的話,可以跟我說。現在我的工資高了,餘錢還是有點的。以前我不在家,父母身體都不好,多虧了二叔和二嬸的照顧。”馬元芳很是誠摯地道。
“呵呵,元芳這麼說真是見外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照顧我哥是應該的。”二叔笑着回答道。
那個二嬸狠狠地用胳膊肘搗了他一下,示意他閉嘴。走到元芳面前,生怕二叔再來搶話,快人快語地道:“元芳啊!這兩年你不在家,你父母又年齡大。什麼事,都要我們去幫忙做。就像收豆子,這些活,基本上都是我們乾的。家裡的桌椅板凳,也是我們配錢幫忙買的。”
“嗯,我知道,二嬸和二叔辛苦了。”
馬元芳點了點頭,打開隨身攜帶的皮包,從裡面拿出一疊鈔票來。
那二嬸一看到馬元芳手裡拿出一疊厚厚的鈔票,三角眼就發光。迫不及待地伸手拿了過來,嘿嘿笑道:“元芳可真客氣,這些就像你二叔所說的,是應該的嘛!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嘛,都是自家人。”
那二嬸正要說些好聽的話,但是眼睛往下一瞟,看到馬元芳那皮包裡還有很多鈔票。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沒了。
雖說馬元芳給她的錢不少,差不多有五六萬。但是比起包裡的,那就太少了。看那包裡一疊、一疊的,估計不下於二三十萬。
心道這個妮子,真是摳門。那麼有錢,出手還這麼小氣。
心裡不愉快,臉上也不高興。轉過身,拉着她的漢子就往外走了。
那二叔尷尬地對馬元芳笑了笑,也只得跟着走了。
“這喪事,你打算怎麼辦?”
等到那勢利眼的人走了,鄭飛龍問道。
馬元芳幽幽嘆了口氣道:“從簡吧。他們生前沒能享受到好的生活,辦再好的喪事又能有什麼用?做很大的排場就不用了,棺材、紙人、紙馬之類的弄好一些就是。”
馬元芳拿出一些錢來,叫鄰居幫忙代辦,東西儘可能找好的。也不怕他們會從中拿回扣,馬元芳現在完全不在乎這些了。
忙了一陣,不知不覺到了晚上。本來馬元芳要給父母守靈的,但是被鄭飛龍強烈要求去睡,不得已只好照辦。就在前面原來居住的小屋中,鋪了牀睡下。
鄭飛龍卻沒有睡覺,他總感覺今晚說不定會發生什麼。所以只是安慰着馬元芳睡下,他自己倒沒有睡。
前半夜倒是相安無事,到了後半夜,聽到外面傳來一些狗叫的聲音。
接着沒過多久,就一陣窸窸窣窣走路的聲音。還有細微的說話聲傳來,根據聲音判斷,就在外面不遠的地方。
“大哥和大嫂剛走,我們這麼做,不好吧。”
雖然極力壓低着聲音,但是以鄭飛龍的耳力,可以輕鬆地判斷出這是二叔的聲音。
“早死早好,這麼多年,活着受罪,還拖累着我們。”
說話聲有些刻薄,卻是二嬸的聲音。只聽她叫嚷着道:“都是一些沒用的東西。早聽我的話,把那丫頭給嫁了,我們能得到幾萬塊錢。”
“元芳不是剛給你幾萬塊嘛!現在人家過的不也挺好的嘛!”
“哼!摳門的東西,我明明看到包裡裝了一大堆錢,不下於一兩百萬,纔給我五萬八。你看這奔馳車,起碼也要七八十萬,一輛都夠我們家生活一輩子了。”
似乎有些氣憤,伸腳狠狠地踢在奔馳車上。
“好了,好了,咱們快走吧。”二叔怕似乎怕驚動別人催促道:“那人給了我們五萬塊錢,現在元芳又給了我們五萬八,兒子結婚的禮錢夠了。大哥和大嫂的事情,就這麼過去了。我們不說,誰也不知道。唉!不知道大哥和大嫂到底怎麼得罪那些人的,下手可真是狠。我原本以爲,只是教訓他們一下就算了。”
“就你最是沒用,不是這兩個老不死的,我們哪會這麼窮?”二嬸雖然仍然在叫嚷着,不過聲音也小了一些。停頓了一下,又道:“那個人,今天給我們打電話,讓我們要保密。如果讓我們泄露出去的話,就會……你個二愣子,可千萬別說啊!”
“嗯,一定不會說的。”
聲音和腳步聲逐漸的遠去了。
鄭飛龍卻從偷聽到的對話中,得知這事情,確實是蓄意爲之。
有人給了他們兩人五萬塊錢,讓他們去慫恿馬元芳的父母出去旅遊。對於馬元芳父母這樣一輩子沒出過遠門的老農民來說,外面確實充滿了吸引力。沒過多久,就被說動了。
行走的路線,也是對方給設定好的。然後在高速公路上,整了一個所謂的事故,就將馬元芳的父母輕鬆的給殺害了。
事故賠償,只會陪一些錢,倒不用坐牢。很多人都喜歡用這一招,因爲簡單省事。
就算一些家人有些難纏,也無非是多賠一點錢而已。而大多數的家庭,一看事故出了,就算要求事故責任人承擔責任,也於事無補。於是多要一些賠償金,就此了事了。
而有些人有權勢,有背景,就算家主要求承擔法律責任,也能輕鬆操控,讓一些都給擺平了。有些有錢人仗着有錢任性,就是這麼任性的。
普通人迫於生活,耗不起,不得不同意。
鄭飛龍只是奇怪,爲什麼那個人要對馬元芳父母下手。他們不過是極爲普通的人而已,。唯一的可能,就是一些事情關於馬元芳的。
那人不想讓這些事情被說出來,所以就選擇了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