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懷疑不是我眼睛出了問題就是左宣的腦袋有了毛病。
“既然如此,那麼公主就別再回憶了!”左宣看着我溫和道。
一向磁性悅耳卻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裡,我居然聽到了一絲溫柔?我確定,不是我眼睛有問題,而是左宣腦袋短路了,先不說語氣問題,就連說的內容都不像他平常的風格,他什麼時候如此體貼了?
於是,我小心的看着左宣試探的問:“左宣,你沒事吧?”
左宣微微蹙眉,深邃的藍眸裡閃動絲絲危險的光芒,淡淡反問:“什麼意思?”聲音無情中帶着絲冰冷。
我縮了縮脖子,好嘛,這纔是左宣。訕訕一笑道:“這樣纔像你嘛,剛剛差點以爲你腦裡某個零件,出、問,題了!”在左宣笑意轉動卻深邃得帶着危險漩渦的眼神下,我的聲音不由得越來越小。
“哼!”左宣眼神淡淡的睨着我,意味不明我哼笑一聲。
“好了!”我撇了撇嘴道:“我還是跟你說說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吧!”我覺得這事可以不跟別人說但一定得告訴左宣,且能夠毫無保留的告訴他。
左宣也不再追究我剛剛暗罵他的話,淡淡點了點頭,聽着我簡要的敘述了那晚發生的事,最後,我總結道:“血殺三仙能逃過國際通緝與他們背後的主子有着絕大的關係,他們那樣狠辣的江湖人能那麼忠心與決絕,不可能是一般府上收納的門客能做得到的,我想他們應該都是一個很不一般的勢力培養出來的。”
一個橫跨武林與官府絕對不容小覷的勢力,若真是如此,既然對方想要神器的鑰匙與地圖,此次沒能成功,必定還會有下一次的行動。
左宣斂眉沉思片刻,擡眼看我:“就這個方向,我馬上派人去查。”
“嗯。”我點點頭。又與左宣聊了幾句,左宣在說要我好好休息後起身離開。
我看着左宣將要走出臥室的身影,躊躇着叫住了他。
右手剛撩起珠簾準備出去的左宣,頓住。回頭向我看來:“怎麼?”深邃的藍眸帶着平和的光芒,少了些平時深不可測的危險誘惑,溫潤得讓人安心想要依靠,似乎彼此間的距離也不再像最初那麼遙遠。
我迎視着左宣那能讓人沉淪的眼神,壓下心頭微微的悸動,微笑着問:“此次若是我回不來,你有何打算?”
左宣渾身似僵了僵,平和的眼神變得有些深沉,帶着彷彿能看透人心的銳利,微微擰了下眉。深深看我一眼,轉頭離開,並未給我答案,餘留珠簾輕輕地清脆的碰撞聲。
“呵!”我輕輕一笑帶着絲苦澀,感覺有些疲累。緩緩趴下正準備休息,左楓端着藥碗走了進來。
“公主,該喝藥。”一如既往的溫柔親和。
“嗯。”我應了一聲又緩緩爬起來,好好坐在牀上,就這樣動幾下,胸腔從內到外的感覺到了疼痛,只是我面上並未表現出來。
左楓坐到牀邊的矮凳。準備一匙一匙的餵我喝藥,我朝他伸出未受傷的左手道:“我自己喝吧!”
左楓不贊同的搖搖頭:“公主別動,會扯到後背的傷口裂開的,還是讓我喂公主吧!公主右臂的傷很嚴重。”
我搖搖頭堅持:“我左臂沒受傷,可以自己喝,再說後背的傷口又不嚴重。不怕扯裂開的。”其實我後背就是撞傷嚴重,外傷口並不深,因“血殺三仙”自爆時內力衝擊到背部,使得我背後的衣物破損,只是一些從山上滾下來時被樹枝荊棘刮到的皮外傷。
“就算傷口不深不怕裂開。那撞傷那麼嚴重,公主扯到也是會疼的。”左楓溫柔的眼眸裡滿是堅持。
我有些想不到左楓會如此堅持,有些發愣的看着他。
“公主是不願我伺候公主嗎?”左楓面上依舊帶着溫和的微笑,語氣像是玩笑,眼底卻飛快閃過一絲受傷與自嘲,那被溫柔掩蓋的情緒淡得幾乎讓人察覺不到,卻被我敏銳抓住,讓心有刺痛,我急忙解釋。
“你說的哪裡話,能得楓公子伺候是我的榮幸,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呢!我有什麼好不願的。”頓了頓嘆息一聲,面上帶上絲爲難與委屈,眼神可憐的看他:“這藥很苦哎!我可不打算一手端碗一手拿匙,一口一口喝,我想一口悶下去。長痛不如短痛啊!”
左楓愣了愣,看着我的眸光閃了閃,接着輕輕笑了起來,將藥碗遞給我:“好吧!倒是我考慮不周了。”
“嘻嘻。”我笑笑接過藥碗,在左楓溫柔包容而寵溺的眼神下“咕咚咕咚”一口氣將苦得要命的黑色藥汁喝了下去。
“啊!好苦!”喝完我吐了吐舌頭,苦得我眼晴蒙上一層水霧,左楓接過我手上的藥碗塞一個水杯到我手裡:“蜂蜜水解苦。”
我立馬將水飲盡,垂着眼長長舒出一口氣。
“公主還是醒了乖一些。”左楓聲帶笑意的道。
我擡眼疑惑看向左楓,看到他眼中帶着笑意的溫柔與寵溺,愣了愣,而左楓在對上我的眼眸時也同樣愣住,好一會兒他纔回過神來,輕咳一聲站起身道:“公主喝了藥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我愣愣看着左楓有些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眨了眨眼,剛剛他好像臉紅了!這時的我並不知道自己眼眸蒙着層水霧的殺傷力有多大。
兀自的想,他說我還是醒了乖一點,是指喝藥這件事吧?這些天昏迷中的我都拉着他巴不得他寸步不離,那餵我喝藥的事自然也就是他來做,難不成他餵我喝藥時發生了什麼?
突然我腦中靈光一閃,看過那麼多八點擋的狗血劇,難不成左楓見我不乖乖喝藥便採用了電視裡慣用的方法?
我不自覺的伸手撫上脣畔,不會這麼夠血吧?我完全一點印象都沒有啊!內心卻不受控制的生出絲絲甜蜜的雀躍。
倦意來襲,我打了個哈欠,小心的趴下,帶着愉悅的情緒進入夢鄉。
這一睡,我便又睡到了第二天上午。醒來精神飽滿,身上的疼痛也不再明顯,一是孫思凡兩兄弟醫術高超,用的都是極好的藥。二是閉月的體質特殊,再加上受異能的影響傷口癒合得比常人快上許多。
這次醒來臥室內安安靜靜,除了我並無他人,醒來發現沒人在牀邊守着,我心裡居然有一點空落落的感覺,真是受傷了就矯情了,我有些自嘲的笑笑,看到一束陽光從窗口照射進來,心情頓時晴朗起來。
難得的天空放了晴,在牀上躺了那麼些天。我決定起來走走,活動活動筋骨。
剛下了牀,小果便走了進來,許是因躺太久,又或是起身太猛。我只感覺腦袋一陣眩暈搖搖晃晃的將要倒下,小果驚呼一聲急忙衝到我面前,將我扶住關切的問:“公主,你怎麼樣?沒事吧?怎麼起來了?”
眩暈感很快過去,我站穩,對上小果擔憂的眼眸我微微一笑:“沒事,躺得太久突然起來有點暈。看到開太陽了想出去曬曬太陽。”
“公主,感覺怎麼樣?不如先坐一會兒,我去叫思凡公子來給公主把把脈,再出去曬太陽。”
“這……好吧!”原本想拒絕但對上小果關心又殷切的眼神,拒絕的話便說不出口,我知道他是擔心我。那就得到大夫的允許我再出去吧!
小果放下心來,給了我一個淺淺的笑容:“那公主稍等,我去請思凡公子。”
“嗯。”我無奈的點了點頭。
沒一會兒,外面便傳來輪椅轉動的聲音,我忍不住微微蹙眉。說實話,因爲那天晚上的夢,乍聽到這個聲音讓我打心裡生出些恐懼,我搖搖頭將情緒調整好,孫思凡便被孫思允推了進來,身後跟着小果與遲暮。
孫思凡進來便向我微微行了一禮:“草民見過公主。”在他身後的孫思允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厥了厥嘴纔跟着無聲的朝我行了禮。
孫思允的表現讓我感覺有些好笑,孩子就是孩子,尚不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緒,不過,這樣也挺好!讓人感覺真實。
我面上帶着溫和的微笑,輕輕擺了擺手:“兩位公子不必如此多禮,這幾天有勞兩位了。”
“不敢當。”孫思凡微笑着謙遜的微微頷首,自己轉動着輪椅向我而來,我伸出手給他把脈,他朝我微微一笑,大方而沉靜,伸手搭上我脈門,房間內立時安靜了下來。
片刻之後,孫思凡收回了手,微笑道:“公主身體的恢復能力好得讓人嫉妒,再休養幾日便能痊癒了。”
孫思凡自然隨和又帶着絲絲調皮的語氣讓我對他心生好感,笑笑,帶着誠意道:“我可不敢拿身體恢復能力好來居功,我雖身體恢復能力比常人好一些,但更重要的是你們兄弟倆的醫術足夠高啊!”
“呵呵!”孫思凡輕輕笑了笑,看着我的眼神帶着絲欣賞,又很快閃過一絲頓悟,轉頭與孫思允對望一眼,再看向我朝我一揖道:“那就多謝公主謬讚了。”
我微微一笑,看了小果一眼問:“那我可以去走走,曬曬太陽吧!”
孫思凡眼神不着痕跡的在我與小果身上轉了一圈,微笑着道“當然可以。”
又與孫思凡聊了幾句,說是下次再特意登門拜訪向我道謝,我連推說不必,孫思凡一定堅持,我只好無奈妥協。交代一番我需要注意的事項後,孫思凡帶着孫思允離開。
其實提供“熔炎玉漿”的事於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更何況當初對孫荷的態度算得上恩威並施,我本覺得與他們之間已經扯平,如今孫思凡對我帶着如此感恩的心倒讓我有些汗顏。
看着孫家兩兄弟離開,我將視線轉到了遲暮身上,小果看看我又看看遲暮,很識相的退了出去,其實我覺得根本沒那個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