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口諭?
我疑惑的與正在收拾餐具的小果對望一眼。
小果叫人接手收拾餐具的工作,代我去接見太后派來的宮人,不一會兒回來道:“太后請公主入宮。”
“入宮?”我疑惑擰眉:“有沒有說去幹什麼?他爲什麼叫我入宮?除了我可還有叫別人?”
“太后只是叫人傳了口諭請公主入宮,其他的問了,文公公只是推說不知。”
“嗯……”我沉吟,對皇宮無好感,我並不太想入宮,再說太后找我能有什麼好事?
“文公公還在外面等着帶公主一起回宮覆命呢!”小果看出我的不願,無奈道。
皇權至上的世界,太后派人傳我入宮,豈容我輕易推拒?我想了想,無奈妥協,聽過遲暮的解釋,正好去探探太后之前的做法到底是爲何,真如我想的是爲了維護皇家顏面?還是其他?再爲遲暮也爲我自己討點公道!
吩咐小果拿來面巾,現在在府內我一概不戴面巾,準備好,沒有拖延,直接出門,在大廳見到那傳話,小果稱之爲文公公的宮人,確實是太后身邊伺候的,之前在慈寧宮見過,記得太后叫他小文,我總感覺有點違和,應該叫小文子!呃……似乎也不大好聽!
太后貼身伺候的有兩名宮人,從那天看他們與太后的相處模式來看,似乎特別熟悉太后的習慣與喜好,頗受太后重視,看年紀跟在太后身邊的時間必定不短,在我心裡便歸類於絕對聽命於太后的頭號爪牙。
文公公看到我來,淡淡看我一眼,不卑不亢十分淡定的行了一禮,由此便能看出其素質之高,絕非泛泛之輩,而作爲其主人的太后自然更加深不可測。
太后突然的召見讓我心裡有些沒底。本想向文公公打聽一二,但想着打聽估計也打聽不到什麼,我便也不願浪費那點口水,態度平和的擺了擺手。免了文公公的禮,淡淡招呼一聲,向府外走去。
坐在馬車上,從車窗看着外面騎着高頭大馬的文公公,我在心裡感嘆,果然是太后身邊的爪牙,就是不一樣。在我印象中宮人出門不是坐轎就是坐馬車,特別是像混到小文這個地位的宮人,鮮少看到騎馬出宮的,由此可見其絕對的特殊性。
又是那一片白梅園。這兩天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停停下下間積雪越來越厚,白雪與白梅融合而成的景帶着冷冷的美,冷冷的香。另人神往沉淪。
遠遠的看着獨坐在涼亭中那一抹銀色的身影,沉靜寧和,如冬季沉澱下的白梅,少了分雍容華貴,多了些傲然冷凝。
太后此次召見我並未在慈寧宮內,而是在宮外那片白梅林的一處涼亭裡,在涼亭外大約五米的距離。文公公停下腳步無聲的請我獨自前往涼亭。
我朝文公公微微頷首表示感謝,不緊不慢地走到涼亭外,恭敬行禮:“閉月拜見太后。”
“進來吧!”太后淡淡看我一眼,朝我懶懶地招了招手,面上依舊是那溫柔婉約的微笑,看起來溫柔慈愛。
“謝太后。”我低垂着頭步入亭中。將禮節做得無可挑剔。
“坐吧!”太后懶懶地看着我,聲音聽不出喜怒。
又是恭敬的道謝,我規規矩矩的選了個距離太后最遠的位置坐下,涼亭內頓時安靜下來,太后不開口我便也眼觀鼻鼻觀心的端坐着。保持緘默。
有宮人送來一整套煮茶的用具,太后開始動手煮茶:“會煮茶嗎?”
我搖了搖頭,老實回答:“不會。”
太后看了我一眼,手上不停,輕輕笑了笑道:“哀家原本也不會,因爲你皇奶奶喜歡,所以纔開始去學的。”
我看着太后不緊不慢,熟練而優雅的動作,默默想着他說這話的深意,但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這話能有何深意,也想不通太后爲何與我說這番話,他又爲何召我入宮,難不成只是爲了與我喝茶聊天?緬懷一下有先皇的過去?
“你心裡可是怨着哀家?”好一會兒後太后慵懶的聲音纔再度響起。
“閉月不敢。”我禮貌而淡然的回答,心裡卻涼涼反問能不怨嗎?還想着討點公道來着。
“行了,在哀家面前不必如此拘謹,哀家今日叫你來,不過就是爲了找個人聊聊天,不是爲了看你裝模作樣的。”
我嘴角抽了抽,太后果然還是那個太后,我微微蹙眉:“爲何是找我?”那麼多想巴結着您討您歡心的人不找,偏偏找我是鬧哪樣啊?我可一點都沒有與您在涼亭裡吹着寒風聊天的閒情逸致。
“哀家想找誰就找誰,需要理由嗎?”太后淡淡睨了我一眼,將茶葉隨意的撒進燒着水的茶壺裡。
好吧!您是太后,您最大,您說什麼就是什麼,我感覺太后根本不是想找人聊天,而是想找個人來給他噴,很不幸,我就是那個他最想噴的人。
我暗暗翻了個白眼,閉嘴不言。
“你家那死倔的暮小子怎麼樣了?”太后用銀匙攪拌着茶壺裡的茶葉淡淡問。
正看着太后那像煮湯一樣煮茶方式的我怔了下,我居然在太后聲音裡聽到了絲關懷?這不科學!我抿了抿脣道:“託太后的福,遲暮的傷已無大礙。”
“呵!”太后輕輕笑了一聲,結束手上的攪拌動作,將銀匙放到一邊,蓋上壺蓋,看着我柔和道:“對人家好一點,他值得你對他好。”
我又怔了下,看着太后的眼神絲毫不掩飾我心中的疑惑。
“那天你跪在殿外,他求我讓你起來,我沒答應,他不吃不喝不也願療傷,堅決求我讓你起來,那勢頭彷彿我不讓你起來,他便不吃不喝不療傷,最後沒辦法還是將他打暈才能好好給他療傷,醒來後趴在窗口看了你一個晚上。”
我怔怔的聽着。聽着太后聲音裡的疼惜,聽着我並不知卻與我有關遲暮所做的事,他,比我想象中更加堅毅決絕。
“那孩子很死心眼。想得多,又沒自信,他需要一個人真正的對他好,而那個人就是你。”
我微微蹙眉,默默消化着太后的話,真正對遲暮好的人?我?難道女皇曾經對遲暮不是真正的好嗎?太后爲何要與我說這些?
“你既然能爲他做到那個地步,可見他在你心裡佔着你自己也想不到的重要位置,而那個位置值得讓他佔據。你可意識到了這點?”
我呆了呆,想了想,看向太后真誠道:“那晚多謝太后及時趕到。保護了他。”
太后怔了怔,輕輕笑了笑:“是真心感謝?”
“是。”我點頭。
“呵呵!”太后看着我笑了起來,轉眼去看“咕嚕”做響的茶壺,用毛巾包着手將茶壺從小火爐上拎了下來,再拿了一個茶碗先用熱水燙過。再盛了半碗茶,遞到我面前:“嚐嚐看。”
沉浸在這到底是湯還是茶的疑問戰裡的我,看着面前冒着熱氣飄出茶香的小碗,悄悄嚥了下口水,爲嘛我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在太后溫柔又隱含着絲絲期待的目光下,我端起了茶碗,吹了吹。小心的抿了一口,瞬間變色,差點就吐了出來,忍了忍,十分艱難的嚥了下去。
“如何?”太后看着我眼中期待更甚,接着又微微蹙眉帶着絲不悅:“看你那痛苦眯起的眼。難不成有毒?”
“你自己嚐嚐看啊?”我有些沒好氣的道,又苦又澀,這是什麼玩意兒?整我呢?毒倒是沒有,不過比起這個難喝到爆沒毒的茶,我寧願喝好喝但有毒的茶。
一說到有毒的茶。想着這些日子喝的茶,我心裡便有些黯然,結合着炭火燒出的某種氣體,形成的毒素無時無刻不在我體內做怪,雖然能被異能輕鬆鎮壓,但我心裡卻是越來越不舒服。
太后狐疑的看我一眼,給自己盛了一碗,卻並沒有喝,看着茶碗悠悠道:“太久沒煮,都生疏了,自從你皇奶奶離開後,我便再沒動手煮過茶。”
茶碗飄騰的白色霧氣,朦朧氤氳了太后追憶的容顏,彷彿看到了他與先皇曾在一起時甜蜜、愉悅而幸福的時光。讓我忘記了去吐槽他茶煮得難喝根本就不是生不生疏的問題,而是他從根本上就煮得爛。
“呼!”太后輕輕吐出一口氣,看向梅林悠悠道:“這些白梅有一半是你皇奶奶種下的,一半是我們一起種下的,還有另一半是我與你小爺爺種下的,前前後後幾十年纔有瞭如今的規模。”
我看着面露回憶,眼中含着更加溫柔笑意,溫婉寧和的太后,再看向潔白冷傲的白梅,沉默。
“有些東西會隨着某人的離去而消失,但日子卻還是那樣過着。”太后脣角的笑意微揚,轉頭看向我繼續道:“眼前值得珍惜的美好,將會成爲以後寶貴的珍藏,人該活在當下,勇敢抓住珍貴的幸福,免得在將來的回憶裡滿是苦澀與遺憾。”
從白梅園出來,太后的話猶在耳旁,珍惜當下?他爲何會對我說那些話?難不成他知道些什麼?
太后的話衝擊着我堅定不愛便不痛的信念,早就搖擺不定的心,因太后的話而混亂,我到底該怎麼辦?
出了皇宮,我依然找不到答案,轉頭看着那巍峨的宮門,在那如深海般危險又黑暗的皇宮裡,在最是無情的帝王家,不管是太后還是元太妃,回憶起先皇卻都是一臉的甜蜜與幸福。
或許太后的話是對的!
我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前邊右邊看了看,發現居然還不見馬車的蹤影,從宮人去馬車停放處通知小果他們我已出宮的時間到現在,就算是用蝸牛爬的速度,馬車也該出現在我視線之內,突然,我心“咯噔”跳了一下,難不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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