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虞兮接着用清冷的聲音陳敘道:“剛纔我是在以理服人,既然你不接受我的好意,那我只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雷鑫絲毫不爲所動,不置可否的說道:“蘇小姐,的確你很聰明,過我的想象,你設計的那些殺人方法我聞所未聞,讓人驚歎,可是,我不覺得你有什麼辦法能讓一個視死如歸的人屈服,我可以擺明了告訴你,我寧願去死也不會如你所願的演出這場戲........”
蘇虞兮彷彿聊天一樣的說道:“我們華夏自古以來就是‘家本位’思想佔據着主導地位,父與子之間的關係狀態在華夏二千多年的封建進程中非常穩定,幾乎沒有生過實質性的改變。父子關係往往意味着家族的興衰綿延。而在華夏的封建家庭關係中,最主要的特徵就是家長制度,以年齡和性別爲權威等級基礎的宗法制度決定着父子關係就是訓誡與遵從,控制與被控制的關係。你應該清楚,父母之愛長久以來被認爲是利他主義的典範,但其實在感**彩的掩蓋下,它有時也在否認兒女作爲‘人’對生活的自主選擇。大部分華夏家長這裡大概遵循着這樣一種邏輯:我既然生了你,養大了你,那麼,你就應該實現我的計劃、我的理想和幻想,否則就是違揹我的意志。因爲我把一切都獻給了你,而你卻不聽我的話,那麼我所做的一切在你身上付之東流了。這就是愛之深,責之切,尤其是兒子,往往是父親自身的投影,要不然也不會有虎父無犬子這樣的說法了!”蘇虞兮一邊說,一邊觀察着雷鑫的細微表情,此刻他已經從放鬆狀態,變成了警惕和嚴肅,父親,果然是他心中的弱點。
蘇虞兮頓了一下說道:“你的父親,似乎是你內心的陽光啊!有的時候需要沐浴,有些時候卻要小心躲避。”
雷鑫的身體有些顫抖,說道:“你說這些幹什麼?我父親和這個事情有關係嗎?”
蘇虞兮壓迫式的盯着雷鑫的眼睛說道:“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想過,把這些東西交給警方,其實在監視你的同時,還有你的父親和母親也在我的監控範圍之內,讓我感到意外的是,你父親似乎是個格外古板的人。”說完,蘇虞兮又從牛皮紙袋裡拿出一疊關於雷鑫父親雷帆的資料,丟在雷鑫的面前。
接着她若無其事的說道:“本來想找點關於你父親的黑材料,但是沒有,你看,你父親多正直的一個人,可惜有個不怎麼樣的兒子,於是我委託人編造了一些,你看看,合你心意嗎?其實正人君子是最好誣陷的,你覺得呢?雷導演?”
雷鑫睜大驚恐的眼睛,不敢說話,他知道對於蘇虞兮這樣殺個人都能玩出萬般花樣的人來說,陷害一個人不過是小菜一碟,他的內心在顫抖,如墜冰窖,他從小在壓抑嚴苛的生活環境下長大,父親在他心裡即是崇拜的對象,又是反叛的對象,也是恐懼的對象。
蘇虞兮注視着雷鑫,知道他已經陷入了惶恐,“子不教父之過,你父親難辭其咎,這也不算遷怒,你可以想象一下,當你父親被人誣陷,丟失職位,被人鄙視、瞧不起,然後我在把這些材料給他看看,告訴他,你之所以有今天的下場,就是因爲你有個好兒子,當然你可以選擇承認莫須有的罪名,還是將兒子送進警察局..........”
他坐在椅子上開始抖,看着蘇虞兮像看着一個魔鬼。
“那個情景一定是一出很棒的劇目,雷導演,你覺得呢?你父親會做出怎麼樣的選擇?按我推論,是會崩潰,會爲了你選擇承認自己確實受了賄,會爲了你背上一輩子都難以洗刷的污點,你看父愛多麼偉大!而你現在竟然爲了父親一點點犧牲都做不到,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雷鑫的臉上出現了不能忍受的驚懼表情,他絕不能允許父親威嚴如神氐般形象在自己心裡崩塌。他看着蘇虞兮的眼睛裡彷彿深深鎖着透視人心的惡魔,他完全感受不到蘇虞兮的美麗,只有深深的無力的害怕。
“你這不能怪我,你現在的做法,把大家都拉進了漩渦裡,你知道你的說法是沒法在我這裡過關的,這就很尷尬了,雖然我很欽佩你的父親,但是我更愛我的哥哥,你只要不按我說的做,那麼就是你逼我的。”
雷鑫一下就崩潰了,聲音裡甚至帶着哭腔,:“這和雷帆同志沒有關係,他爲了黨和國家做了那麼多貢獻,他是一個正直的人...........”
蘇虞兮充滿憐憫的說道:“那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演我的戲?不就是猥褻被抓?之後你可以選擇退學,選擇出國,選擇改名,總比被我弄的收拾不了強吧?這件事本來就沒有太多回旋的餘地,你看看你怎麼選擇?還要強硬到底麼?”
雷鑫目光有些呆滯的看着說出這些話,語氣溫和卻依舊面無表情的蘇虞兮,他的思緒卻開始散亂起來。
在這個奢華的房間,在木門窗透入的月光中,在露臺桌上用各色盆具裝着的花或綠色植物中,他才隱約的現,這裡的一椅、一燈、一樹、一花,原來都經過了精心挑選和考究佈局,不動聲色地訴說着壓抑的權威,讓人觸摸得到那種無處不在的綱常倫理,甚至那副寫着東魯雅言詩書達禮;西京明訓孝弟力田的琉璃對聯,都承載着難以磨滅的歷史積澱,都在強調着華夏五千年綿延不絕的“父爲子綱”的古訓。
雷鑫只是無力的垂下頭,坐在沙上瑟瑟抖,他的意志已經被摧毀了。
蘇虞兮知道事情已經塵埃落定,淡淡的說道:“一個真正了不起的人生導演,並不是精通世間所有陰謀詭計的人,而是分明精通詭計,卻從不因個人好惡愛憎濫用,不爲其所迷惑的人。駕馭計謀,而不是爲計謀所駕馭,容止所秉持的,無非便是一顆極爲堅韌穩固,不爲外物動搖分毫的強大心靈。殺伐決斷也好,冷厲殘酷也好,陰謀詭道也好,對什麼人好,又傷害什麼人,這僅僅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嫺熟的操縱這一切,卻從不沉迷。而像你這樣爲計所御者,在茫茫的人生之中,只配當一個演員。”
雷鑫頹廢又空洞的小聲說道:“我該怎麼演?”
蘇虞兮站了起來,清涼的月光灑在她窈窕的身上,她披着閃耀的月輝說道:“星期天晚上八點去簡單的寢室,你知道該怎麼做。千萬別自殺,等不到你演我的戲,我可是會不開心的。”
(謝謝屮灬三叔的萬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