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這是隻有在盛夏時節才能夠遇見的畫面,悄然掙脫nako小巧卻十分溫暖的雙手,瀧一轉過身子,向櫻花樹走去。
Nako站在他的身後,似乎還在沉溺,真正意義上的初次肌膚之親。
雖然很快就分開了,是兩三秒鐘?還是五秒以上?
但不可否認,那一瞬間的重合,是她想要打開心門,爲了對方無所顧忌的時刻。
地面上,只能聽到瀧一的腳步,與腳下的花瓣土壤摩挲的細碎聲。
他時常想象着,今後一定還會有機會再見,但這一刻,隨着nako的誓言,讓他幡然醒悟。
世界,正在如同這棵樹一樣,在發生改變。
“以前,這裡一直都是村裡人,最喜歡來的地方,它枝繁葉茂,這裡的人會在午後坐在這下面乘涼。
但是到了今年,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它不再像以往那樣美好,這一半的缺陷,似乎是在告訴人們什麼。”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瀧一一直都很想,和Sakura一起站在這棵樹下,而現在伸出手觸摸在樹樁之上,卻感覺自己已經聽不到她的聲音。
“瀧一醬,打起精神,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Nako這樣安慰着自己,似乎被她從那種孤寂當中抽離出來,這種感覺,讓瀧一生出一種恍惚。
在未來,Sakura作爲自己的精神支柱,將會慢慢被另一個人所取代。
至於那個人是是誰?瀧一沒有繼續深思。
“我知道的...這些我都知道,nako,能給我一點時間嗎?”
但是現在,瀧一想要最後的,多去跟眼前這棵樹交感,懷着這樣的心事,擡起頭。
當下巴揚起到最高度,那一雙清澈透明,宛如玻璃一樣的眼眸裡,枝頭花瓣晃動的幅度,都在他的注視下,被緩緩慢放。
瀧一感覺不到她的氣息,甚至貼上去的時候,想要儘可能的讓那熟悉的笑聲,迴盪在耳邊。
朵朵如同閃電一樣飄落的花瓣,像是黑暗之中看不見顏色的幻影,隨着從實到虛的過渡,它將瀧一內心深處那記載下來的部分,盡情挖走。
之後,世界崩塌,不管如何再去重新搭建,都只是剩下了自己一人。
這棵樹,在自己的眼裡,這右邊的一半,仿若離去一般。
正如Sakura離去一樣,在瀧一的心裡,Sakura便是櫻花。
從遙遠的村上的水塔頂端,照射過來的燈光,反射在漆黑一片的天空之上。
穿過黑夜中行走的雲端,三百六十度旋轉着,最終落到了這棵樹下。
瀧一nako,被這冰冷,來自遠方的燈光籠罩着,只是一秒都不到的停留。
至此,那右半邊光禿禿的樹枝上,偶爾懸掛着幾朵花瓣。
它沒有跟隨其他的花瓣掉落下來,依舊堅韌的生長在那裡,企圖吸乾樹枝上的最後一絲養分,這樣落下的時候,不會帶有一番留戀。
“Taki桑~”
Nako輕聲叫醒了瀧一,卻是不一樣的稱謂。
她曾經想起,自己曾有一段時間總是會用手機,去編輯沒有發件人信息的短信。
這些短信,之後只是靜靜的躺在自己的手機裡。
Nako知道自己想要發給人,知道那個人的號碼。
每當心中的感情,無法平靜下來之時,她便會用這種方式,寫下最真實的心境。
大概從那一天開始,眼前這個人在社交網站裡上傳的照片,文字,像是寫了很多次,又直接刪除才發出來的,隱晦的字裡行間,充斥着對某個人的眷念。
從那段時期開始,這一切對於他而言,就像是進行着準備的階段。
是爲了不再爲了某人,而自己孤身一人,開始全新生活的賽前助跑。
這之後,兩人的對話裡,不再圍繞着Sakura。
這種無形之間產生的默契,使得瀧一在自己的面前,變成自言自語。
或許,在未來某天這種時而放空,時而自語的習慣消失時,就代表着瀧一已經適應了一個人的開始。
真的適應了新的習慣,而拋卻舊的東西,當走過那一關的時候,Sakura還有能夠讓他回頭的機會嗎?
“Taki桑...”
“嗯?”
那一瞬間,瀧一驟然清醒。
出現幻聽的耳蝸,以爲是聽見到Sakura的呼聲,那本是迷茫的眼眸多了幾分清明。
“納尼?”
“Taki桑,是在想着Sakura嗎?”
Nako伸過左手,面對着瀧一的視線緩緩展開,那上面,一朵朵被撿起的花瓣。
一陣夜風吹過,帶走驟然飄起的花瓣,洋洋灑灑觸碰在了瀧一的身上。
那時,他看到了nako如同孩童一般,將花瓣看做是盛開的蒲公英,鼓足腮幫吹動。
短暫的櫻花紛飛,瀧一看到了Sakura穿着一身粉色和服,對她這般的畫面。
光禿禿的樹枝上,仿似有粉色的東西破頭而出,正在以微弱的速度綻放。
“Taki桑~分開,是將這份人類最美好的感情藏在心裡,這恐怕是Taki桑與Sakura之間,最好的結局,明明相互喜歡,卻無法在一起。
這不是不合適,不是沒有緣分,而是沒辦法,真的沒辦法呢Taki桑,我想說...有些感情,是隻適合用來收藏的。
就算這是曾經的美好,但也過去了,Sakura在開始新的生活,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隻有Taki桑而已。
今天是你的生日,要開開心心的纔可以,Taki桑並不是一個人,還有我在這裡。”
這是第一次,但也希望是最後一次,nako不想在瀧一的臉上,看到這種被悲傷填滿的痕跡。
那是目睹了之後,宛如一把刀切割在自己心臟上的撕裂。
是...今天是我的生日,下意識的探出手抓住空中飄浮的東西。
“這樣一直下去,逐漸堆積起來的,就只會是那種叫做悲傷的情緒。”
這是凋落的花瓣,但過了許久,它依舊讓人感到充滿生命力。
握在手心的時候,它是如此的柔軟,就像是Sakura的臉蛋一樣。
但倘若它在世界的另一端飄落生長,那這一幕,就只是櫻花飄落的一瞬間。
瀧一靜靜目睹着這些瞬間,隨着乍起的晚風,亦或者是nako的吐氣如蘭,將它們捲走。
但...人來人往,花開花落,這是必備的過程,自己無法阻止。
至今爲止,瀧一自覺從那天開始,便生活在如同深淵般瞭然沉寂的世界當中。
nako的這些話,突然將那些負面的東西盡是追逐而出,無時無刻無法穩定的情緒,一時間掙脫了出來。
取而代之的,則是那些在家中等候自己的人,還有這眼前站在自己身前,駐足仰望的面孔。
失去Sakura的那時,認爲這個世界,從此宛若失去了色彩,失去了聲音。
無論父母怎樣勸說,他都只是更加蜷縮着身體,窩在那封閉的意識空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