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她的聲音又瞬間變得軟弱“而且...歐尼醬不是已經不願意去做玩具飛機了嗎?
歐尼醬說自己不是那麼輕易放棄的人,但繼續這種毫無用處的習慣能夠爲歐尼醬帶來什麼呢?只會反覆的讓傷口感染髮炎,始終不能癒合罷了。”
“是這樣啊,不過,不管我們怎麼做,有些事情也許就註定是要變成這樣的。
最近我一直在想着也許是該抽手的時候了。”
瀧一整理着自己的心情,他心中不斷反覆着要“放棄”和要“重新開始”兩種情緒的原因。
是過去與未來的世界,不斷對自己塑造出來的屏障發出衝擊與擠壓。
在與波奈做出如此深度的交流之前,他一向都是堅持在不去思念Sakura的境界下獨自完成以往兩個人會一起完成的事情。
過去會想着“既然她已經放棄了,那麼我自己總要把這些東西做好,不能半途而廢”。
於是帶着這樣的心裡,新型號的玩具飛機便在這樣的狀態與環境下誕生。
在決定這樣的念頭之後帶着它回到了東京的住處,卻在製作的過程中,因空曠的室內着實將自己每一個孤獨的動作以迴音的形式傳送回自己的腦海中,深深的煉化着自己的意志。
試圖振作因孤寂而被腐蝕的執念,拼命的揮動着手中的工具。
然而,那Sakura打遊戲愛用的機械鍵盤直到日前,依舊會從不遠處傳來“嗒嗒”的敲擊聲。
還有她的筆記本中硬盤讀取時候高速運轉所發出的聲音,如今都已經不在耳邊。
隨着波奈的勸說,再度回憶起這對瀧一的心靈造成的衝擊遠比想象中的要來的深刻。
一陣空虛感忽然將兄妹彼此的身軀包裹住,瀧一因此失去了幹勁,觸撫紙飛機的指尖不經意間自上向下墜落。
我到底是在做什麼?瀧一思索着。
所投入大量時間,金錢去完成與Sakura的約定,到頭來是爲了什麼?
當下已經是沒有女朋友可以與自己分享成功的喜悅了,那個總會不停的稱讚自己的女生,如今已經失去了蹤影。
瀧一輕擡起腳步後退,盤腿坐在了地板上,整個人環抱住膝蓋。
世界彷彿永遠都會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有如當年那場大火之後,他以這樣的姿勢龜縮在房間的角落裡。
無論貼靠牆壁多久,背後始終都是冰涼的。
人類是可能通過自己的身軀去溫暖冰冷的牆壁嗎?
這樣一來一切就會變得沒有意思了吧?
“歐尼醬...”
波奈突然生出後悔的心態,一向驕傲的人是不甘心接受失敗的。
造成瀧一驕傲不斷前行的源泉似是被她強行堵死。
此時的瀧一帶給她的感覺宛如被擰乾的毛巾,身軀內僅存的體力正在一點點的被榨乾出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現再也沒有任何力氣去做任何事情了。
“Sakura...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幾米之外貼靠在牆角的momo看着這一幕,在心底喃喃的抱怨着。
“給予了歐尼醬二次生命,讓他知道或者的美好,像親生母親一樣的給予他溫暖,你是如此的重要。
正是因爲你是那麼的重要,所以我和歐內醬還有哦都桑,歐卡桑纔會允許你和歐尼醬交往。然而,你消失之後,他的世界的齒輪就再也不能轉動了......”
“歐尼醬...”波奈有些手足無措,手掌貼靠在瀧一肩膀之上的空氣中,始終無法向前挪動。
“波奈...能夠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兒嗎?”
兩抹淚流自瀧一的眼眸溢出,曲折蜿蜒的向下流淌。
過去支撐着自己不斷向着前方邁進的那股推力此時已經不知道消失到什麼地方去了。
爲此,瀧一忍住顫抖的語氣向身後的妹妹發出請求。
“歐尼醬...”
波奈悄然握緊拳頭,正不知該如何時,左邊的手腕突然被一股撕扯之力拽住。
回過頭,momo衝着她搖了搖頭,兩姐妹的眼中共同閃過無法描述的心疼。
像是“啪”的一聲關掉了房間裡的燈光開關一般。
在momo與波奈離開之後,在這個呈現出一片死寂的空間當中。
屋檐下的薇拉希拉紙飛機,好像博物館裡的展覽物品一樣,完全失去了真實感。
直到許久之後...忘記時間概念的某個瞬間。
“咚...咚...咚...”
干擾他思緒飛向另一個次元的是熟悉的腳步聲,瀧一沒有擡起頭,已經知曉來者是誰。
他還是像往常一樣盤腿坐在地板上,看着他像是沒有察覺到又像是磐石一樣的在那裡,木村拓哉不禁微笑了起來。
“你的生日上來了這麼多的朋友,爲什麼現在卻坐在這裡,不去跟她們聊天?”
“已經太晚了,如果是在一般的家庭當中,這個時候大家已經進入夢鄉了。
可能是我從一開始就對她們心存愧疚,所以飯後不希望她們繼續消耗休息時間,來放在我的身上。”
瀧一淡然說道,他平淡的語氣聽不出來一絲一毫,言不由衷的情緒。
“司考之後,有沒有想過要怎麼度過那期間的休息時間?”
木村拓哉用眼角的餘光偷瞧直視前方的瀧一,似是開始受到了影響。
總之既秉承着尊敬的口吻,又不會因爲身份的差別而拘謹過頭的感覺,一直都是他喜歡和瀧一坐在一起交談的緣由。
晚風宛如雨滴,笨拙的敲擊着房屋的每處。
屋頂,門扉,地面以及人身。
“跟歐卡桑商量了一下,可能之後會去海外旅遊,散散心。
他們說,我經歷了人生裡最重要的一場變故,迫切的需要一場發泄來重新尋回丟失的方向指針。”
擡頭看天,手上依舊作着輕撫糯米糰的動作。
這個時間已經不適合去拿出畫板,在紙上面塗塗寫寫了。
“海外?原來如此,我記得你好像是初次決定離開櫻花國以外的國家對吧?
你父親年輕的時候可比你更喜歡到處亂跑。”
這瞬間,視線偶然落在他的手上,木村拓哉差點想要問。
“你對美術的喜愛已經到了即使沒有工作,也會做出這種職業動作嗎?”
但隨後想到了司法考試,算了,他要成爲檢察官還是畫家都無所謂了。
“要喝嗎?”木村拓哉毫不拘束的拿出兩罐啤酒。
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兩罐啤酒都被他“咔嚓”“咔嚓”的打開了。
被封閉的冷氣爭相恐後的探出頭來,曲折蜿蜒向上飄散的氣體。
好似從夢境中被喚醒的仙子般,在好奇的感觸到這個世界的規律後,便與空氣融爲一體。
“謝謝。”
於瀧一而言,他對酒的味道喝不出所謂的差異。
這種感覺就像是突兀的失去味覺,相比起熱衷於酒飲的大人們,會從口腔裡發出奇奇怪怪的感嘆聲。
他只會單純的覺得酒很難喝,不管是啤酒的酸,乾紅的苦或清酒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