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由這樣的方式,回想起與瀧一的所有回憶,金智秀將本子擁進懷裡。
她感受到了“世界的恩賜”,世界的眷顧令自己遇見了某些事情,某個人。
在她看來,這就是一種自我理解,自我開發和昇華的獨特生存方式。
在某段時間的未來可以放心的將它交給最重要的人。
能夠接受這個本子上的所有東西,也意味着被她所認可,一同認可自己的世界。
在筆記本某一頁的空白處,金智秀寫下了這的一句話。
“櫻花國,京都府,京田邊市,三山木村,未知名燈塔”的字樣。
稍稍遲疑了一會兒後,她又在字樣的後面,用更小的字體添上了自己理解的描述。
是那樣的一段話。
“這裡的某個人認爲它是世界的盡頭,從這裡出去的人,某天一定會再次回到這裡重逢。
如此說來,世界是緊密的相連在一起的。”
對了,離開之前,把這樣的本子送給他看吧。
讓他以後有時間去韓國了,再親自還給自己。
這上面諸多在YG和她關係不錯的姐妹們,都覺得是奇奇怪怪的東西。
他看到了一定會大吃一驚吧,也可能會打心眼裡的記住自己。
金智秀很想給瀧一的腦海裡,裝滿這些只屬於她的細碎的記憶和知識。
說不定,深受影響之後,他也會學着像我這樣記載屬於自己的東西。
雖然她是這樣想的,但與此同時,一股夾雜着羞怯甜蜜酥麻的情感,正在胸腔處漸漸劃開。
倘若陷入戀愛是這樣的感覺的話,那便是了。
“該用餐了。”
將筆記本收放回原來的地方,金智秀輕撫了一下平坦的小肚子。
每當覺得到了該吃飯的時候,便會有種“一天的盡頭即將過去”這種深深的觸動。
金智秀閉上眼睛,之前一直聽說這裡的社長,不...應該說既然知道了是那個人的父親。
再這樣在心中稱謂對方,便顯得太拘謹了。
聽聞他已經責令廚房的下人們製作了韓國本土的料理。
雖然來到這裡,心中當然是更加期望着享用加賀屋的特色菜。
不過,這會兒閉上眼睛,在腦海裡幻想着那些賣相精緻的食物。
所謂的飢餓感,就像從水底慢慢浮升上來似得。
庭院裡那些樹木植物搖動的聲音,通過門板與窗戶傳入耳中。
卻聽起來很像料理,在鐵鍋裡烹飪的聲音。
不想睜開眼睛......
一旦覺得睜開眼睛,那些幻化在腦海中的食物便會頃刻間破滅的乾淨。
有好一會兒的功夫,金智秀察覺到自己並非是處於睡眠的狀態下。
也非是一般清醒的狀態之中。
這種處於開啓和關閉之間,虛擬幻想美食和來自現實的飢餓感之間的狀態是如此的舒適。
“啊啊...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壽喜燒...”
帶着這種深思細想,在胸口的深處。
準確的來說,是喉嚨間萌發了某種奇怪的狀物。
在半幻想和半清醒之間,令人強烈的意識感觸,硬生生的在刺激着大腦。
倘若將它轉換成語言的話,那就是“不知道待會會吃到怎樣美味的食物。”
這種想法出現爆炸的瞬間,金智秀反射性的嚥着口水。
在那瞬間,從腿上傳來的支撐感席捲向全身。
在過於單薄的身軀下,這種愈發強烈的飢餓和想要前往某個地方的不自然感,迫使她漸漸睜開了眼睛。
從閉眼到睜眼,只在五秒鐘之間。
但意識操控下的自己,卻覺得宛如陷入沉睡當中,尤其漫長。
來自地板的暖意一點點在刺激着自己的雙腿。
即使隔着衣服也能夠感受到,就像是清晨醒來,窗外的陽光照射在臉上一樣。
因爲這種感覺,金智秀將筆記本收好放回,繼而起身。
在即將走出房間的那一刻,懸掛在牆壁上的一副畫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家咖啡廳,似乎很熟悉,像是在哪裡見過。
畫的本身似是經過了很高朝的功底,以至於看向那裡的時候,栩栩如生宛如一張照片。
“平井瀧一,2010年.03.24.”
畫的右下角有着這樣的落款,她想要伸出手去在畫的表面觸撫一下。
當指尖貼上去的時候才感覺到,那裡的表面被一層玻璃所組合。
這是被裝裱在相框裡,倘若是自己也會這樣做的吧,爲了保護難得的作品。
“真神奇,明明他是個非常擅長藝術的人。
爲什麼在他的身上,卻沒有感受到來自其他藝術家的孤傲與自恃清高?”
相比起他那溫暖和煦的笑容,她不由的想起了一個問題。
“這裡有咖啡廳嗎?”,或者說是“三山木村有咖啡廳嗎?”
“現在沒有,但是未來總會有的...”
他過去說過的話悄然浮現在耳邊。
像是真的人就在身邊訴說的感覺一樣,金智秀眼皮擡起的幅度漸漸變大。
在那裡的時候,提起這裡“是沒有”這個那個這些話的時候,咖啡廳的問題也被他訴說了出來。
總之,這裡不過是個小山村。
倘若說這樣的村子有哪裡是可以坐在位子上喝茶的,大概也只有很遠之外的地方了。
譬如,巴士站旁邊設立的自由售賣機。
瀧一曾說,很久以前的鄉下由於沒有經費設置路燈。
所以經常能夠看到自動售賣機,在那裡代替路燈照明的光景。
雖然加賀屋曾經拿出一部分的費用,要在這裡修繕一家咖啡廳。
但...對於村落中的住戶而言,可以喝茶的地方就已經是咖啡廳了。
畫上,自動售賣機身旁擺着褪色的水藍長椅,有兩位身拄柺杖的老者坐在那裡。
長椅的背面勉強可以看到白的反光的廣告。
這些都是來源一幅畫,老舊到說是從昭和時代就存在於此,也會有人選擇相信。
背後的民宅原本家粗點心店。
不過因爲店主去世後便成爲一座廢屋,後被改造成了三山木村唯一的便利商店。
“原來如此,便利店的前身是一家咖啡廳。”
很奇怪的是,這幅畫鐵定是出自他之手。
但畫右側卻使用一段韓國文字書寫着畫中背景的故事,這也是金智秀可以迅速理解畫中之境的原因。
或許,這是在他用心學習韓語的途中所做也說不定,她只能用這樣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這座咖啡廳表面的木板牆壁上貼着白鐵製作而成的咖啡調理包招牌,與蚊香廣告招牌。
諸如這般進行代言的藝人們,在被印刷在這樣巨大的橫幅上。
大概等待他們的是永遠微笑下去的命運,直到被拆除那天的到來依舊如此。
“果然,一件很細微的東西,以他的形式展現出來,處處都像是電影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