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着阿火的視線朝外面看去,卻意外的發現顧冉提着一款白色手提包從門外朝咖啡館內走了進來,我有些猜不透在這臨近午夜十二點的時間段裡,她居然會來到這裡?按理說不應該在家裡陪着她的老公陸輝嗎?
顧冉雙手放在大衣的口袋裡,帶着微微的笑意問我道:“你們聊什麼呢?”
阿火趴在吧檯上,一邊挑剔着煤油燈邊的髒污,一邊笑着說道:“有個小夥子問我的星星召喚者能不能召喚來星星,我說這個只能隨遇而安,於是你就馬上出現了,你說這是緣分嗎?”
顧冉點了點頭,似乎很認同的說:“這說明我跟他緣分還是挺深的呀!”
“請你喝杯咖啡!”說着阿火便將那杯原本給我煮的咖啡端到的吧檯前遞給顧冉,又側頭看了看她,說:“今天氣色不錯嘛!”
“啊……真的嗎?”
女人都是愛美的,在阿火誇獎完以後,顧冉馬上就跟個小女生似的,臉上出現一抹紅潤,隨手便掏出了一面小鏡子,然後對着鏡子左顧右看……我終於有些不耐煩,瞪着阿火道:“媽的,見色忘義,好歹我也是你的顧客,不說我花錢買你咖啡,等了半天你隨手就送一女人了!”
阿火十分裝逼的搖頭,自認爲很有道理的說:“兄弟啊,這麼說就是你的不對了,老話長談,顧客就是上帝,而女人就是衣服,活這幾十年,我們接觸最多的應該還是衣服吧!所以由此可鑑,沒了上帝大不了就是一死,而沒了衣服,你還得想着怎麼活下去!有時候往往活着是比死亡更痛苦,所以衣服的重要性,就不需我多做解釋了!”
我往吧檯前一站,端起那杯放在顧冉面前的咖啡就喝了一口,說:“看見沒,上帝的牛逼之處,就是他可以隨時剝奪原本屬於你的東西,卻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朽木不可雕也!”
“兔子急了也跳牆,何況還是一塊腐爛到這種地步的木頭!”
顧冉忍不住被我與阿火的對話給逗笑,於是從錢包裡掏出了一張百元鈔票遞給阿火道:“再來兩杯一樣的咖啡吧,我請你!”
阿火接過顧冉手中的鈔票,笑道:“我喝不了那麼苦的咖啡,所以你就當是請我喝一杯白開水吧!”
我瞪了他一眼:“奸商!”
……
在那微弱的煤油燈下坐了下來,我的心情卻格外輕鬆,因爲在北京這樣那樣的壓力總會讓我時刻不繃緊着神經過日子,所以我會因爲找不到合適工作而煩躁,也會因爲壓抑的情緒找不到人訴說,所以獨自坐在大廈的樓頂一個人讓酒精麻痹着。
而在上海,至少我可以沒事與孫真真鬥鬥嘴,來到阿火的咖啡店與他聊聊人生,我在人生的路途中繞了一個圈,最終回到了原點才發現,前面的風景不看會遺憾,看到了會更遺憾!
阿火與我們呆在一起沒多久,便起身一個人去到外面繞着古鎮溜圈去了,於是此時在這個小小的咖啡館裡,就只剩下我與顧冉兩個人!氣氛有些莫名的尷尬……
沉默了許久,顧冉端起杯中的咖啡喝了一口,輕聲道:“你跟她的事情我聽說了,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我聳了聳肩肩膀:“爲什麼挺好的?”
“至少你能因此而看清兩個人呀!”
我點了根菸,有些不解的問顧冉:“你覺得……米琪會是那種人嗎?”
顧冉搖頭道:“我不知道,以前我覺得米琪姐她人挺好的,記得還在上大學的時候,她經常晚上會叫我去她宿舍玩,而且別人送她的零食,都會統統丟給我吃!所以應該不是那種人吧……”
我瞪着顧冉:“你是豬嗎?一點兒零食就把你收買了?”
“可是那時我們都沒多餘的零錢花呀……所以一到半夜,我就會去她宿舍找吃的!”
我心生一陣愧疚,實際上那個時候我們的生活真的很困難,因爲我倆的生活費都不算多,每個月除去吃飯,剩餘的零用錢也不過只有四五百塊,可顧冉是個女生,於是那省下的錢我都會交給她讓她買衣服穿!
但顧冉不是那種喜歡與人攀比的女生,所以一到半夜的時候,同寢室的女生幾乎每天都有很多男生送零食吃,而她幾乎都是一個人坐在臺燈下安靜的看書,直到後來我結識了播音系的米琪……那個時候有很多的男生都是米琪的追求者,並送她零食,本身她是都不要,但在我厚着臉皮苦苦的哀求下,最終她會收下那些東西,並都把別人送給她的零食轉送給我,而我又會拿着這些零食送給顧冉,直到最後米琪乾脆省略掉我這個過程,直接經常叫顧冉去她寢室一起吃着零食……
在回憶的浪潮中回味了許久,我漸漸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笑了……顧冉似乎也在回憶着我們大學時代的生活,在昏暗的燈線下,那兩個淺淺的酒窩的不自覺的流露出來,我一時沒忍住,下意識的揪了揪她的臉,道:“你又長胖了啊!”
顧冉回頭怔怔的看着我,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於是趕緊尷尬的吸了口煙,道歉說:“對不起啊……我一時忘記了!”
顧冉搖了搖頭,但眼圈兒卻早已泛紅,她笑着問我:“對了王也,都這麼多年了,我還不知道你當時跟米琪姐是怎麼認識的呢!現在你可以不用介意我會生氣了,我真的很想聽你的實話!”
我不知道爲何顧冉還會問我這個問題,但依舊在腦海中回憶着,半天后,才說:“應該是學校的那次籃球賽吧……你還記得那次咱們院跟別人打架的那次嗎?我一拳打掉那個男生兩顆牙,而那個男生貌似是她們班的班長,後來學校說要處理我,是她替我說情,那個男生纔沒繼續追究這事兒的!”
顧冉恍然大悟似的輕輕給了我一拳,指着我道:“就是那次你拿我了二百塊錢,說是賠人家吧?”
我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其實那二百塊錢是我拿去請米琪吃飯了!”
顧冉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就知道你這性格寧肯背處分也不肯賠人家錢……其實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想看看你說的跟米琪說的一不一樣而已!”
“那你爲什麼以前沒問過我這事兒?”
“我哪裡會知道啊!我就記得本來我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很生氣,打算找你當面問清的,誰知道你纔剛從宿舍樓下來,就馬上拿出了一件我看中了很久,卻沒捨得花錢買的裙子,害我感動了許久,後來這事兒就給忘了!”
我老臉一紅,看着顧冉支支吾吾道:“其實……給你買裙子的那五百塊錢,也是當初我問米琪借的,到現在都還沒還她!”
“王也呀王也,看看你當時都幹了些什麼事兒!”說完顧冉又抿起嘴來,笑道:“那我也告訴你一件事兒吧……其實你欠米琪的那些錢沒多久,我就替你還了!”
我震驚的看着顧冉:“我怎麼不知道?”
“因爲你當時在學校就是出了名的無賴,所以每次借完錢都得我滿屁股追着還賬!”
我沉默着,因爲當時我只顧着爲了給她一些驚喜,所以總是會喜歡四處借錢,而每次借完錢之後,有沒有經濟償還能力,於是別人都會整天催來催去,但是有一陣子幾乎所有人都不沒再催我還錢,想必也正是那個時候,顧冉替我還清了所有欠款,只是讓我不解的是,我們兩個在一起之後,資金幾乎都是透明化,她有多少錢我都清楚,而我欠下的賬也絕非是那點錢能夠還清的!
帶着這樣一個疑惑,我不解的問顧冉:“我記得那個時候咱們都沒多少錢吧?你是哪兒來的多餘錢替我還帳?”
顧冉輕輕咬着嘴脣:“事情都過去那麼久,我也忘了當時我是哪兒來的錢了!”
我自然不相信她所說的話,於是皺起了眉頭,道:“你身上的一分一毛我都知道的無比清楚,而當時我欠下的所有賬加一起也有快五千塊了,這對於那時的我們來說,就是一筆鉅款,這麼大一筆鉅款,要說你不記得這些錢是哪兒來的,打死我都不信!”
顧冉深呼吸了一口氣,說:“我真忘記當時的錢是怎麼來的了!”
“你每次撒謊之前紅臉的習慣還是改不掉!”當我與她的話題聊到這裡的時候,不知緣何,我卻突然非常急迫的想知道當時顧冉時哪兒來的這筆資金,於是頓了頓,我又繼續對她說道:“我覺得現在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你完全沒必要在隱瞞這件事情!因爲我又不可能再會因爲這些瑣碎跟你置氣!”
顧冉沉默着,許久之後她眼中泛起淚光,問我:“如果就算你知道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那又能如何呢?難道這份破碎的感情,還能夠有希望破鏡重圓嗎?”
我嚥着口水,一時間被顧冉的問題問的有些呆滯,我不清楚我所追尋的真相,跟我們之間這已經被現實撕碎的感情有什麼關係,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接着她的這個話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