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刀衝過去時,我是真的想要殺了他的!
可是——
眼淚落下時,我看到他淺笑的臉,刀一錯,就是紮在了他的肩膀!
雖然至今爲止,我已經打過很多次仗了。
可是真刀真槍的扎入肉裡,還是頭一回。
血,一下從手下蔓延出來,黏糊糊的,又滾燙。
我的手一下就抖了。
蕭木嘴角仍舊掛着淺淺的笑意,說:“怎麼不扎心?我又不會躲。”
他說完,見我愣神,抓着我的手,硬生生把那刀拔出來。
我整個人都傻了。
本來插-進0去就是傻了,拔出來更是被飆出來的血弄了一身,一臉。
“來,扎這裡。”
他說的時候,挪着我的手,到自己的心臟位置。
我現在早就不是往常的我了,完全可以感受得到手下,刀下,心臟一下下的震動。
他接着說:“不忍心?可是你不解氣啊,我不可能讓你帶着情緒對我。”
他說完,笑容終於是微微收了收,然後,抓着我的手說:“那不然我來?”
“不,不不!”
我搖着頭,想要撒開手,可是卻被他摁着,一點點的往裡!!!
刀尖壓下去,一點點的往裡!再往裡!
半寸又一寸!
完全能感覺到刀尖碰到心臟時,我一聲尖叫,呼喚風訣直接吹開了我和他!
刀分離,落在地上,發出的聲音讓我痛苦不已,更是失聲痛哭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
我好沒用!
這是間接害死了我父母的人吧???這是的!對吧??可我卻下不了手!
我爲什麼下不了手!
我爲什麼!
我抱着頭,整個人都是發抖,難受,絕望……我試圖要找到清明,卻怎麼都控制不住,到最後抓着頭髮,甚至想——
原地爆炸了纔好!
也不知道多久,終於纔是在蕭木的一句——
“別哭了,你還需要我救他們,不是麼?”
蕭木的話,如同是穿梭過重重圍牆的利刃,我就一瞬間被擊穿了所有情緒。
救他們……
“對,龍灼…… 趙無極……你救他們!你救他們!”
我像是忽然找回神了,我說時,目光觸及蕭木的眼神,卻莫名的閃躲。
蕭木的眼神,太平淡了,又或者說,還是那樣的溫柔。
可是我再也感覺不到了。
我只覺得可怕!
但低了頭錯開視線,更可怕,我看到他心口的血,肩膀的血…
趕緊再挪開,然後聽到他說:“可以救,但你想沒想過,沒兵馬,你還怎麼給龍灼重塑肉身?”
這話又是一個重點。
我驀然的擡起頭,慌了,“那……”對視一眼,我又是不敢看他,別開臉,卻也是不行的,地上的龍灼已經臉色蒼白。
“他沒有肉身支持,今日又費了這許多道法,很快就會魂飛魄散的。”蕭木接着說。
我就猛然擡起頭,看過去,哪怕心裡害怕蕭木了,也還是努力的看過去:“怎麼救,你有什麼條件——要我死?我——我可以!”
說到底,還是要我這條命罷了!
我心想着,卻見蕭木搖頭:“我從未想過就讓你在我眼前死,我是捨不得的,我只希望你能夠在磨礪和提升自己的過程中爲了自己的理想和奮鬥而死,這樣纔對得起你的身份。”
這大概是蕭木第一次跟我說起“我的死亡”。
我微愣了下,就是凝眉:“那你到底要我什麼?”遇到龍灼的事,我腦子就是清楚的不得了,“我明白了,你要我去轟轟烈烈的死?”
他頷首道:“差不多,所以,沒有這個機會的時候,你就好好活着,至於龍灼——”他眯了眯眼,似乎也是有些猶豫了,“可以將他暫存在你的身體裡。到時候你死了,龍灼用你的身體,應該也沒問題,畢竟他在冊上,還是你的保家仙。”
再次聽到保家仙三個字,我整個人都是傻了傻,“他,他還是我的……”
我說的心口止不住的涌動着什麼,差點又落下淚來時,聽到他再次確認的講——
“是。他當時已經做完了一切,但……最後一步,他沒做。”
蕭木說完,我瞬間就淚如雨下,同時又忍不住的想笑,當真是哭笑不得了,低下頭又哭又笑的時候,聽到蕭木接着說:“別笑了,直接上身咒把他吸過來,如今的他上身也只是在你身上暫存,已經控制不了你了。”
我不做猶豫,立刻念出咒語來:“香氣沉沉應乾坤,桃源弟子……急急如律令!”
眼看到龍灼直接化作一縷紅色清風到了我的手心裡消失不見,我心立刻又有些疼。
心疼。
從前的他,可不是這樣的。
他上身時,氣宇軒昂,操控着我,幾乎是無敵的存在。
可現在…
“我車開來了,這兩個都是外傷,得慢慢治,白世相送到貉洛那,白家會有人給他治,你帶趙無極也不方便,趙無極和墨蚯蚓就交給我,等治好了我告訴你。”
蕭木一句句說着安排時,又遞給我一個新的手機:“錢,卡,都在裡頭。電話信息也都在裡。”
我看着手機,再看他,只覺得後背發涼。
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啊…
逃不開的感覺。
諸如趙無極,龍灼,白世相,真想要逃開,我可以逃開,但是……蕭木,總給我一種我永遠逃不掉的感覺,永遠都在輪迴的感覺。
這麼一想就更加可怕,因爲仔細想想,從開始到現在,好像真的是無論我逃多遠,無論我做什麼,他永遠都在冷冷看着等我死…
原來,他纔是那個最最最可怕的,就好比,這部手機,我捏碎了他都能原封不動地給我換上,繞了一圈,我又重新回到了原點上。
到底,我是拿了那手機,然後,在他的示意下,上了車。
上車後,他就簡單給自己包紮了一下,邊包紮邊又說:“你今天做得很不錯,是又長進了不少,不愧是我的妹妹。”
他說的,我根本沒有任何感覺,只問:“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回……白家了。”
我說到家前,心口哽了一下,眼也有些發熱,發酸。
“回去之前,我……想祭奠一下我的父母。”
我說到這,看着他的後腦勺,其實很想捏爆了他,但是知道自己沒有那個實力,更沒有那個心。
我做不到的。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覺得做不到。
這種感覺比被他帶着控制者更可怕。
“可以。”
蕭木包紮好了自己的傷口才回答我。
我又接着說:“你能不去麼?我想他們也不願意看到你。”
蕭木嘴角扯了扯還是說:“可以。”
隨後,開車。
我沒再說話,但等回到蕭家的廢墟,我跪下含淚磕頭哭了一會兒後再回來,看到一趟列車從鐵軌過去,我纔是忽然想到什麼——
“那四個拖油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