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恐懼點很有意思,比如鬼,如果每天都看到鬼怪,如龍灼,柳墨琮之類,可能就不怕,但就是怕那種看不到的…就像眼下這種白灰的靈體——
“尤~皖~”
“尤——皖—— ”
“尤皖!!”
一會兒波浪形的喊,一會兒又是拉長了,又或者尖銳的好像我害了她。
這聲音一開始是女的,後面男男女女都有;方位也不對,聲音一開始是身後,接着從四面八方。
但奇怪的是,不管我怎麼轉身,就是找不到,看不到,最多就只能看到一抹灰白掠過去的殘影。
這誰頂得住。
不知道循環了多久,我不敢亂走,其實心裡發慌了,但嘴裡一直在念咒,腦子裡還在想怎麼解決,要不去微信搖人,直覺就是——
這種像孤魂野鬼,應該找道士收了……
而就像是之前龍灼說的那樣,我一慫,我手裡的白鱗就會弱,還不帶我慫的!我又只能拼命的給自己打氣,我不怕…我可以解決面前這一切,都是小問題。
但手裡的白鱗還是肉眼可見的光澤暗淡了不少,可他沒有縮短我就謝天謝地了,這東西還挺好用的,所到之處,好像什麼都能劈開。
不過,也正是因爲它足夠厲害,我沒有在黑暗中亂劈,也是受爺爺影響,我始終認爲任何事,包括任何的感情,物品,都是有定數的,用完了就沒了,除非你不斷的往裡存儲或者升級。
這個白麟肯定也有,我暫時不知道怎麼讓它更厲害,沒搞懂,就完全不能也不敢浪費…
周圍的穿腦冤魂音還一直在,我一面唸咒,一面打開微信,可要發送定位求救的時候又猶豫了。
我面對的都是……頂級滿級的大佬,萬一害了他們怎麼辦?
這個念頭一起,忽然感覺另一隻手的鞭子又像之前那樣揚起,它現在拽我,我可沒有紅蓮跟着移動,差點沒被拽倒在地上,卻是我忙着站穩時,聽到“哇哇哇”的慘叫聲,站穩了一看,直接嚇了一跳:“班,班長??”
就在我鞭子之下,被捆住的男人一臉的痛苦,正在嚎叫。
我說時,他只哀求着:“放開我,我不逃了,我不逃了!好疼,放開我……放開……”
我心念是想放的,而心念一動,手中的白鱗鞭竟產生了感應自己鬆開。
班長這才大口大口地喘息,而他喘息的時候,我則看着我的手機手電筒照過去的地方,他沒有影子。
“張志瑞,你…去世了?”
我說時,張志瑞擡起頭來,他還在喘,表情眼神是有些複雜,“你要聽真話麼?”
我聽得一愣,但下意識點頭,然後就聽他說:“我還活着,準確說,得你救我,我才能活。”
他說完,拍拍身上被電出來的黑灰,我現在看到灰塵就退避三舍,生怕變成小蛇或者飛蛾來。
他拍完了,站起來看我說:“那個人,把我們班上所有的人都聚在了這裡,他告訴我們,只有你能救我們出去。我們被困了半年多了,我還好些,他們好些人都成家立業,因爲你過來,都恨不得吃了你……”
張志瑞嘴裡這個他,不言而喻,就是我手機裡的趙司檸了。
他可真夠能耐的,通過了陳小雨知道我對同事不感冒,不想負責就從蛇村到我的同學全抓來了…可真是費心了!
忍不住的低頭給他發消息:“下一步,是不是要給我小學同學,初中高中同學都找來?”
趙司檸很快回復我:“那些不用,他們都不如陳小雨好用。”
這狗東西倒是誠實!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去怒火說:“你已經壓了我爺爺作爲籌碼,立刻把他們放了。”
剛發完,張志瑞就走上來說:“小皖,我和他們溝通了,好歹也是四年的大學同學。只要你能讓大家出去,這件事大家不會怪你…”
他說完,我手機也震了震,上面是趙司檸發來的微笑表情還有一句話:“我想要的你一直清楚。”
我當然清楚,他要復活“我”!
而班長說完以後,一個兩個三個……幾十個大學同學,全部都是幫過我的,他們出現後就七嘴八舌的說起來了自己的情況,有的孩子剛出生,就被從鬼門關拽過來,有的孩子才幾歲,還有的纔剛結婚……這些人現在全部因爲我屯聚在這裡。
若是傷害了我爺爺的村民們,我還真不想搭理,可是,這些是幫過我沒傷害過我的大學同學,我有些猶豫的打開聊天框,然後又劃出去,目光卻落在墨蚯蚓發來的消息上——
用命。
但重點不是這句,而是他之前說的,他們都有目的/
他們,在我這裡,也包含了墨蚯蚓和趙司檸,他們也是有目的的,能安排爺爺,難道就不能安排同學嗎?
可悲的是,當我想到這一點時,我看着那些過往的面孔,仍舊下不了狠心。
就好像我明知道爺爺和陳小雨是被安排的也狠不下心是一樣的!
我痛恨這樣的自己,可又逃脫不了。
掙扎煎熬中,班長又開了口:“小皖,我們知道,那個背後的人這樣對待你,肯定你會犧牲更大,可是……大家無辜,大家的孩子無辜啊…”
我聽不得孩子這兩個字。
孩子,在我眼裡是很神聖的存在,她代表了一個民族一個世界的未來和希望。
深吸一口氣,我說:“大家別急,我在努力溝通…儘量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
話是這樣講,可我內心並沒有個底兒,趙司檸要的是我自願復活,要的是……我去遊說龍灼讓他復活我,這說白了,就是讓我去死,還是自殺…… 哦不,犧牲式的壯烈去死。
“半年了,我家崽都不認識我了!”
“說不定都有後媽了哦~”
“你不要這樣講!”
“還是想想回去後,我們的身體有沒有被扔掉吧,如果被扔掉了,是不是就沒法復活了?”
“啊…… ”
他們七嘴八舌,但顯然沒有剛纔那麼怨氣重重了,可我蹲在一邊,泛起了愁苦。
我當然想活着…我還想再和龍灼呆一陣。
可是,我看了一眼這些大學同學,他們半年前就被拉過來了,這都是因我而起的…
再看了一眼後面的黑漆漆,想了想我的爺爺,還有一直被安排的龍灼等人。
手搓了搓,我第一次試探性的問出:“‘我’復活了,你會放過龍灼嗎?”
沒想到的是他竟回我:“你覺得,我說‘會’,你會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