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安雅說她懷孕了!與我而言,這無疑是一次特大號的晴天霹靂,儘管我清楚我和她不會有什麼?但這麼多年,我心裡卻從不曾將對她的那份見不得光的情意放下,天知道,我放不下,這份愛始終沉甸甸地烙印在我的記憶磁盤裡。
我不敢置信,想着安雅是不是開玩笑的?一個少女怎麼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懷孕了?沒聽說她談了男友呀?沒見過她和什麼男人搞過曖昧呀!
難道走在大街上,就可以隨隨便便懷上孩子嗎?難道那些雄性激素爆棚的男人,可以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就能將體內的精苗,肆無忌憚地射進女方的身體裡嗎?射程有這麼遠嗎?靠!這簡直是無稽之談了!
我震驚之餘,便是滿腦子的疑惑,本以爲她不開心,是因爲她那個千瘡百孔的家庭,以及她那個集酒鬼、賭鬼於一身的魔鬼的後爸,還有她那個懦弱的扶不上牆的母親。
村裡無人不曉,她後爸對她們母女不好,動輒打罵,棍棒相加,可她母親極其軟弱,逆來順受,但她卻受不了,所以很早的時候,便輟學了,然後混跡江湖,處於半工半玩的遊離狀態,只在偶爾的偶爾,纔會回一趟家,過個兩三天。
可我怎麼都不敢相信,她小小年紀是如何懷孕的?而讓她懷孕的罪魁禍首到底是誰?如果是真的,我恨不得將那個男人脫光了,再用繩子捆了,吊在30層的高樓上,讓他暴曬成一片鹹魚,遺臭萬年。
“死童悅,你是不是不相信啊!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真的懷孕了?”安雅目不斜視地看着我,又鄭重其事地重複了一遍。
“那個男人是誰?我認識嗎?我見過嗎?你把他叫來,我要看看這傢伙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如何有本事將你搞懷孕了?”沉默了許久之後,我情緒失控地問道,這一刻,我殺人的心都有。
安雅打了一個酒嗝,臉上有着悲傷的痕跡,她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伸手問我要煙?我猶豫着不想給,她開始不耐煩了:“死童悅!快點給我!要不然我閹了你!”
看着安雅如此心狠手辣的氣勢,我只好滿足了她,接着幫她將煙點上,她熟練地吸了一口,然後煙霧從她嬌嫩紅潤的脣瓣之中悠然地吐出,姿勢很性感,很火辣,但卻總給人一種頹廢之感。
這死妮子什麼時候學會抽菸了?此時此刻,我不禁自問,這個坐在我身前的少女還是不是我認識了許多年的安雅?是她嗎?確定是她嗎?
“其實他是一個貌不驚人的男人,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認識了他,第一眼便被他身上散發的那種妖冶的邪氣給迷住了,然後不到一星期,我們戀愛了,再然後我們發生了關係。
“後來,當我得知自己懷孕的時候,我高興壞了,喜極而泣地去告訴他,他卻逼我將孩子打掉,我不願意,我死都不願意,可他卻說,‘你不打掉也可以,那我們只能分手了!’
“童悅,你知道嗎?你知道我有多愛他嗎?我怎麼可以和他分手呢?可我又不想打掉孩子,我想爲他生個孩子,不管怎樣,很想很想爲他生個孩子。”
安雅一邊吸菸,一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我,在我傾聽的同時,只覺有一把銳利的刀正變換着刀法切割着我的心臟,那種痛深入骨髓,她愛上了別人,而且懷了別人的孩子?這是真的,這是鐵一樣的事實,血淋淋的事實。
從安雅執着而堅定的眼神裡,我能強烈地看到,她一定很愛很愛那個男人,可是在這眼神背後,又隱藏着諸多的無奈和煩惱,淒涼和無助,這些都不應該是她這個年紀的少女應該承受的沉重?
想想數日前,安雅會因爲我喜歡上了王溜溜,對我嚴刑逼供,那時候我還自作多情地以爲她吃醋了,真是可笑,然而轉身之後,她卻愛上了別人,而且愛得如此死心塌地,喪心病狂。
我一直以爲我和安雅心有靈犀,即便我沒有將暗戀的事情,向她嚴肅地表白過,她也一定明白我的心思,可現在才知道,她並不明白,在她面前,我充其量只是供她消遣寂寞的玩物,而且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物。
這時,大屏幕裡響起一首歌曲,歌詞卻直抵我的軟肋,將我狠心拋向痛苦的深淵,原來一直以來,都是我自以爲是的想象。
只聽那歌手唱道:何苦一再勉強,越期待越失望,何苦爲你設想,不過想留你在身旁,受盡委屈能怎樣,哭過又怎樣,結果都一樣,被你所傷,你從不曾把我放在心上,你從不曾在意我所想,如果愛你從來只是妄想,承認早已瘋狂,原諒我已無力再堅強,請你相信實非我所想,如果真的令你有點沮喪,我拿什麼賠償……
聽着聽着,我眼角早已蓄滿了淚水,而安雅完全不曾發現,她仍舊在敘述着她和那個男人相戀的一些片段,她說的時候,臉上有着幸福的光芒,我卻漸漸黑暗下去。
後來,離開KTV,和安雅道別時,她仍然堅持要將孩子生下來,任憑我如何勸慰都沒有用,我最後丟下一句狠話:“安雅,你知道生一個孩子意味着什麼嗎?很可能你的美好青春,大好前途都會因此葬送,不值得,你將來一定會後悔的,你還是慎重考慮一下吧!”
安雅聽後,很不高興的樣子,衝我吼道:“死童悅,你是不是盼着我會後悔呢?不管後不後悔,這是我的人生,不需要你囉嗦!”
“……”我被噎得啞口無言,是啊!這是她的人生,我憑什麼就給她下了一個壞的結局,我不想再去安慰什麼了,因爲這個時候,更需要安慰的是我那顆早已碎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