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除了你我別無所求。
——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
這陽春三月的,外頭風景正好,今兒個又是個豔陽高照的日子。
我伸了個懶腰,對着後屋叫喚了一聲:“烏夙!我買菜去啦!你滾出來看下鋪子!”
不一會兒,一隻黑貓從後屋裡頭竄了出來。用它那狡黠的貓眼珠子,象徵性的白了我一眼道:“楚官,你別每次都讓我滾出來,難度係數太大!”
唉~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這孩子啊!就是太實誠了!
我見他在櫃檯後坐定,便放了心,拿起我的菜籃子,捻起我的小包包,出門開着我的老年代步車直奔菜場而去。
今兒個的菜場,甚是熱鬧,人聲鼎沸,我正在思襯着今天中午要吃些什麼,卻無意中聽到了旁邊兩個賣菜大媽的談話。
“誒,你聽說沒有,最近星城不大太平啊!”大媽甲躬着身子湊近大媽乙神秘兮兮的說道。
“哦該(怎麼)?出莫子樓噠(出什麼事了)?”大媽乙左右看了看,好像生怕別人聽了她們的話去。
“我聽說啊,最近城裡頭,有好幾戶人家的閨女,一夜之間像是被勾了魂似的,隔日就變得癡癡傻傻,目光呆滯。”
“啊!這,這沒去醫院嗎?”大媽乙的嘴張得都可以吞一個雞蛋了。
“去啦!醫生也說不準,你沒看新聞啊。”大媽甲有些不屑的瞥了瞥大媽乙。
我心中腹誹,還真沒看。
“嗨!我哪有時間看那玩意兒啊,莫不是那些個女孩兒真是被厲鬼勾了魂?”
“你還別說,指不定就是呢。”
“你好,請問這空心菜多少錢一斤?”我正聽得興頭上,突然來了個買菜的,真沒勁。
我正欲轉身離開,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是我媽。
我和她四目相對,愣了片刻,忽而,她朝我微微一笑,說道:“小姑娘,出來買菜啊,你可真勤快,不像我那大閨女,懶得新鮮。”
我有些莫名,我媽居然不認識我?也對,我已經掛了,重來這人界時,已經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楚官了。
我回以微笑,卻並未言語些什麼,轉身離開,卻聽到身後傳來我媽和我爸的對話聲。
“老楚啊!我剛碰到一孩子,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我家官官。”老媽話語略帶哽咽。
“哎,我說老婆子,別再想了,明兒個楚綰那丫頭就要帶我們去別的城市了,離開這個傷心之地也好,免得你成天觸景生情……”
對話聲越來越遠,遠到我已經聽不到了,原來楚綰那丫頭和爸媽都要離開這了,這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走着走着,不知不覺,我竟到了公墓,我跨進了那間滿是骨灰罈子的房間。
裡頭有個女孩背對着我,是楚綰,我的妹妹。她站在我的骨灰罈子前說着些什麼,我裝做一副看望別人的樣子,湊過去聽了聽。
“楚官啊,你說你,從小倒黴到大,但至少每次都能轉危爲安,不至於要了你的小命,可這次怎麼就陰溝裡翻了船呢?”楚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聽着她這麼一說,我得出了一結論:親妹,這絕對是親妹啊!
緊接着又聽她說道:“姐,我和爸媽就要去別的城市了,我們打算帶着你一起去,。”說到這她吸了吸鼻子,揉了下眼角。
嗨!這孩子!不會是哭了吧?這十幾年來,她叫我姐的次數,可是用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的,看來這回,她是真的傷了心,算這丫頭還有點良心!
就在我倍感欣慰時,她卻再一次哽咽着說道:“楚官,你就是個沒良心的笨蛋!”
嘿!這孩子!太不會聊天了!
我還在暗自腹誹,她卻好像注意到了我,盯了我半天,彷彿要把我瞧出個洞來。可就在我以爲她要認出我時,這丫頭卻來了句:“同學……你……你站的那個位置,沒有骨灰罈……”
……
我僵在當場,甚是尷尬。
“啊哈哈!我走錯地方了,走錯地方了!”我打了哈哈打算矇混過關,她卻不依不饒的說道:“同學,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這話,我還真沒法接,只好淡淡的笑了笑,說:“也許吧……”
我沒再理會她疑惑的神情,匆匆離去,快到停車位時,我遠遠的瞧見風無趣那廝正坐在我的老年代步車裡。
我走近,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說了聲:“走吧。”
回到“鏡花水月”時,已是晌午,我也沒了做飯的心思,索性就讓他倆用泡麪對付了午飯。
烏夙因此抱怨了好久,我沒好氣地說:“愛吃吃!不吃滾蛋!老孃沒來之前不也是這樣過的啊!這不活得好好的!”
烏夙識相的閉了嘴,風無趣卻猝不及防的來了句:“官官,你妹妹和你父母,明日便要離開,你不去機場送送?”
“送?送你大爺!有什麼好送的,我與他們緣盡於此,從今往後再無任何瓜葛……”
泡麪的熱氣很是氤氳,迷了我的眼,也擋住了他的臉。
“唉~楚官,沒承想,你竟是一個生性如此涼薄之人……”
聽了烏夙這話,我呵呵一笑,答道:“我楚官,從來都不是一個多情之人……”
氣氛一下子凝固了起來,這時,門口的風鈴響了,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帥小夥走了進來,成功的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面。
“歡迎光臨,請問您有什麼需要?”風無趣麻溜的換上一副職業式的笑容,對着門口的帥小夥說道。
“你好,我找風先生。”
“噗!”我一口泡麪湯噴滿了烏夙那張貓臉,它緩緩擡頭怒視着我,可偏偏又做聲不得。
我深知自己觸了它的逆鱗,趕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貓爺,我錯了貓爺,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小的吧!”
礙於有客人在場,烏夙不好發作,只好用它那閃着寒光的眼珠子剜了我一眼,扭頭往後屋走去。
唉~這着實是不能怪我啊!那句風先生委實是嚇着我了。
烏夙離開後,我一轉身,差點撞着了那位客人,他估計是被我剛纔那奇怪的言行舉止給懵着了,看着後屋的門,眼神呆滯。
風無趣見勢趕忙打着圓場:“哈!您是方先生吧!我就你要找的人!”
那人回頭,看了風無趣片刻,眉頭微皺道:“你?”
這小夥估計是被風無趣這張臉給騙了,我暗自發笑,瞅着風無趣挑了挑眉,意思就是:怎麼樣,被質疑了吧!
風無趣沒搭理我,只是淡笑着對那人說道:“就是我。”
唉,這就是老江湖和新兵蛋子的區別啊,那話語中的自信與從容,讓我甘拜下風。
通過一番瞭解,我才知道這人原來是在網店上找到的風無趣,可他的委託卻不是抓鬼,而是託我們調查一塊青玉的來歷。
他自懷中掏出那塊青玉來時,有股異香彌散開來。那玉呈蝶形,玉身通明透亮,泛着淡淡青光。
我嗅着那異香,盯着那玉看了好一會兒,稍一晃神,竟覺那蝴蝶似是活了一般,翩翩起舞。
這時,一隻微涼的大手撫上了我的眼睛,耳邊傳來風無趣的聲音:“她不是你能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