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話讓我一愣,他是在跟誰說話,秦雪?
環顧四周,那些“活死人”根本沒有自主意識,只有秦雪看起來還像是可以交流的樣子。
可是爺爺說什麼過去四十多年了,秦雪怎麼看都是二十多歲的樣子,難道她還是個駐顏有術的老妖婆?
又或者,爺爺的話是說給那隻黑貓聽的?一隻貓而已,根本不可能有四十年的壽命吧?
也怪不得我會不知輕重的在這時候胡思亂想,所謂的罪魁禍首應該已經現身,真相也即將被解開。
一直渾渾噩噩的被矇在鼓裡的滋味很不好受,想從爺爺口中得知真相,他老人家卻始終把我當成孩子看,不願意跟我說太多。
估計在爺爺心裡,我還是跟當年一樣,只會四處闖禍,等着他老人家幫我擦屁股。
其實我很想說一句,這幾年間我的實力雖然並沒有太大提升,但我也已經不是小孩子,比起以前成熟了許多。
不管遇到什麼事,即使沒有能力跟爺爺一塊解決,至少我也不會跟以前一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只知道惹禍。
秦雪臉上的陰鬱之氣越來越濃郁,她突然冷笑了一聲:“四十多年?即使過了四百多年又如何,我們滿村五十多條性命,難道就這麼算了?”
秦雪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像是換了個人,語氣中充滿了仇恨和怨毒。她盯着我爺爺的時候,眼神裡也滿是殺意。
她的話更是讓我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她真的是罪魁禍首?不對,她看起來更像是被怨靈操控。
而操控了秦雪的怨靈,似乎跟我爺爺認識,四十多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她爲什麼會對我爺爺如此仇視?
可要說她是衝着爺爺來的,又爲什麼會牽扯到田欣?理論上來說,被牽扯的應該是我纔對。
爺爺告訴我,二十多年前田欣就被盯上,連命格都被篡改。那怨靈再怎麼厲害,也不會算到二十多年後我和田欣會碰面吧?
爺爺深深的嘆息了一聲:“當年的事,那些人都是罪有應得!你爲什麼還是執迷不悟?更何況,田保國已經爲這件事丟了命,你爲什麼不肯善罷甘休?”
我站在爺爺身後,就像個小透明一樣,“秦雪”始終都沒有正眼看過我。我也不知道能幫上爺爺什麼忙,滿心好奇的聽着他們兩人的對話。
不過在秦雪又開口時,我只看到她臉色陰鬱,嘴脣不停的蠕動着。爺爺迴應她的時候,也沒有了聲音。
我有些急了,他們兩個的談話我根本聽不到,單單憑藉剛纔的幾句對話,我根本分析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來。
片刻之後,爺爺猛然出手,桃木劍不知道從哪裡飛了出來,化作一道流光,徑直衝向了秦雪。
這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節奏,秦雪肩上的那隻黑貓跳了起來,後背處展開了一對類似蝙蝠的翅膀。
“喵嗚!”
黑貓飛入空中,伸出爪子擋住了桃木劍。緊接着,那把桃木劍像是盯上了黑貓,死死的追着黑貓的蹤跡。
黑貓的速度很快,化作一道黑影,在空中閃躲騰挪,用肉眼根本看不清。桃木劍屢次都差點刺中黑貓,但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被黑貓躲過去。
爺爺依然在跟“秦雪”交涉,從“秦雪”的表現看來,她似乎有些歇斯底里的意味,而爺爺始終板着臉,面無表情的說着什麼。
“嘩啦……”清脆而又刺耳的聲音傳來,像是玻璃被打碎了一般。
爺爺面色一沉,隨手扔給我一摞符籙:“修補陣法,不要讓邪屍衝進停屍房!”
那一摞符籙都只是最低級的靈符,但每一張符籙看起來都很陌生,我從來沒有見過。
爺爺口中的“邪屍”指的應該是那些活死人,漸漸的又有邪屍前赴後繼的從四面八方朝停屍房涌過來。
停屍房的外圍被爺爺佈下了防禦陣法,距離停屍房大概五六米,如同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擋了邪屍前進的步伐。
可能是因爲爺爺站在停屍房的正門口,也可能是停屍房正門口處的陣法比較穩固,邪屍只是從側面衝撞着陣法。
從剛纔那清脆的“嘩啦”聲,我知道爺爺佈下的防禦陣法已經有所損壞。如果任由邪屍繼續衝撞,陣法一旦徹底崩壞,我們必定會陷入邪屍的圍攻中。
而爺爺很顯然是被“秦雪”牽制,無暇分心照顧我們。一想到我要跟小白他們面對這看似無窮無盡的邪屍,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但看了眼手中的符籙,我心中暗暗發苦,這些符籙都怎麼使用?
在陣法方面我更是沒什麼經驗,最多佈置過一些簡單的陣法,如此大型的防禦陣法我根本連見都沒見過。
“還愣着幹什麼?”爺爺扭頭冷聲呵斥道。
我弱弱的回了一句:“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啊!”
起初爺爺叫我過來的時候,我還以爲自己只是幫爺爺打打下手,順便跟着爺爺學習修補陣法的經驗。
我真的沒想到爺爺會直接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我,萬一出了紕漏,我豈不是成了害了大家的罪人?
爺爺嘆息了一聲:“留給你的筆記,一定要儘快吃透!時間太緊迫了,容不得你有絲毫的懈怠。”
聽爺爺的意思,修補陣法的手段,他老人家留給我的那本筆記裡應該有記載。
看到爺爺臉上那失望的表情,我心裡越發不是滋味。我不想狡辯什麼,可這兩天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我根本沒時間把那本書中記載的東西全部記下來啊。
我很想沒出息的問一句,現在臨時抱佛腳,拿着筆記邊看邊修補陣法行不行?
不過沒等我開口,爺爺突然動了。他伸出手拽住了我的肩膀,然後咬破了中指,凌空劃了張符籙,猛然拍在我的後心處。
做完這一切,爺爺隨手把我丟在一旁,輕鬆的像是隨手扔掉一個毛絨玩具似的。
爺爺大喝一聲,那把桃木劍又飛入他老人家的手中。爺爺的身上發出“咔咔”的聲音,佝僂的身子漸漸直了起來。
一瞬間,爺爺像是年輕了幾十歲,身手矯健的衝出防禦陣法的範圍。一劍刺出去,劍尖出射出一道青色光芒。
秦雪的表情變的很凝重,身影瞬間憑空消失。那隻黑貓也嘶吼了一聲,朝大門外衝去。
爺爺並沒有停下來,朝着黑貓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片刻後,外面傳來陣陣響動,打鬥的動靜很大。
“四十多年了,這件事該有個了斷了!就算是拼了我這條老命,也必定除掉你!”爺爺的聲音如同炸雷一般,震的我耳膜都快破了。
“呵呵,你以爲除掉我,你的罪孽就能被掩蓋過去?陳長風,田保國該死,但是你更該死啊!”秦雪怪笑一聲,瘋狂的吼道。
爺爺似乎是被激怒了,的聲音中帶有一絲怒氣:“住口!”
“咔擦!”一聲,外面像是發生了爆炸一般,又亮光隨着巨響出現。
“哈哈哈,怎麼,聽到我說了實話,惱羞成怒了?陳長風,你本來就雙手沾滿了鮮血,之後更是害了我們村四十多條人命。你的妻兒老小慘死,都是罪有應得,是你害了他們!”
秦雪大笑不止,可是又夾雜着哭腔,聽起來很幽怨的樣子。
“該死,早知今日,當初我真的不應該心軟!”爺爺怒吼道。
他們兩個的話,讓我徹底的愣住。
從剛纔被爺爺扔在地上之後,我的後背處就一陣火辣辣的疼,之後又被爺爺和秦雪的大戰吸引了注意力,至今沒有爬起來。
現在我掙扎着想站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發抖,腦子也亂的跟一團漿糊一樣,根本爬不起來。
剛纔秦雪的話是什麼意思?她說我爺爺罪孽深重,雙手沾滿了鮮血?
還說我爺爺害了他們村四十多條人命,又害了自己的妻兒老小?
不,這不可能,她一定是在胡說。我爺爺心地善良,名聲在外,十里八村的誰不知道我爺爺是個厚道人?
掙扎了片刻之後,我放棄了,很狼狽的坐在地上,支起耳朵想聽聽他們又在說些什麼。
可是他們兩個的聲音像消失了一樣,我不知道這是在躲避我,還是他們已經走遠。隔了幾秒,又有打鬥聲傳來,可聽起來他們好像已經走的挺遠。
控制了秦雪的怨靈一定是在騙人的,可是爺爺爲什麼不辯解?爺爺又爲什麼會那麼憤怒,難道她說的是實話?
“帆子,你怎麼樣了?趕緊起來啊!”不知道過了多久,小白從停屍房內衝了出來。
他猛然拽住我的胳膊,直接把我拖走了兩三米遠。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防禦陣法已經破了,那些邪屍朝我們衝了過來!
我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面對這密密麻麻的邪屍,我應該怎麼辦?以我的實力,想自己衝出重圍都很困難,更別說是帶着田欣他們。
“把這幾個活死人趕出去,然後讓帆子堵住缺口!”小白大吼道。
他的這番話是說給張揚等人聽的,此時田建軍還在停屍房內守着田欣,不過張揚已經帶着其他人衝了過來。
朝外看了一眼,我突然發現陣法構成的屏障竟然能用肉眼看得見。整個停屍房都像是被罩在了巨大的玻璃罩內,可是這“玻璃罩”已經破了個一人高,一米多寬的大洞。
已經有七八具邪屍從那大洞內鑽進來,其他的邪屍更是爭先恐後的往裡鑽。順着大洞有數道裂痕朝其他地方蔓延,用不了多久整個陣法都會完全崩壞。
小白一馬當先,抓住一具邪屍,輕鬆的舉了起來,朝陣法漏洞處砸過去。
這一砸,確實阻止了部分邪屍鑽進來,可是那“玻璃罩”上的裂痕也變的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