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子完全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傻了。小白罵罵咧咧的從地上爬起身，我卻覺得渾身冰冷，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回想起剛纔那一幕，我心裡一陣抽痛。在我抓住爺爺衣袖的時候，他老人家表情冰冷，隨手把我推開。
爺爺的力道很大，我又根本沒有防備，這一摔真的把我摔傻了。身體上的疼痛感我毫不在意，但我的心裡真的很難受。
爺爺一定是生氣了，小時候拉着他老人家的衣袖撒嬌，不管他在忙些什麼，總會伸出手摸摸我的腦袋，露出和煦的笑容。
“我……我是不是真的傷了爺爺的心？”我茫然失措的躺在地上，喃喃自語道。
在我摔倒之後，爺爺也沒有多看我一眼，乾淨利落的走向停屍房，他那越發佝僂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小白拉了我一把，但這會我心如死灰，根本不想動彈。小白忍不住的皺了皺眉，小聲嘀咕道：“帆子，你抽什麼瘋呢？”
我苦笑了一聲，他根本不理解我現在的心情。從小我就跟爺爺相依爲命，以前雖然沒少給爺爺闖禍，但我總覺得不管我怎麼折騰，爺爺都會原諒我。
後來來到海城市獨自打拼，一連三年多我沒有回去看過爺爺。我以爲不管什麼時候回去，爺爺再見到我，都會像以前一樣露出笑臉。
這幾天我屢次遇到危險，都是爺爺出手相救。說實話，我心裡充滿了對爺爺的愧疚，可同時我也很開心，這說明爺爺還是很關心我的。
不管遇到什麼困難和危險，一想到爺爺還站在我的身後，我心裡都會涌起一股暖意，爺爺是我當之無愧的精神支柱。
我完全沒想到再次見到爺爺，他老人家竟然對我這麼冷淡，幾乎是把我當成了陌生人。我是不是真的傷了爺爺的心？我現在該怎麼辦？
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有他老人家這麼一個親人。如果爺爺不要我了，只留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禹禹獨行，單單是想一想我都難以接受。
我不是那種矯情的人，平時也沒有多愁善感的毛病。小白看到我的反應這麼異常，立即察覺到情況不太對勁。
他蹲下來，一屁股坐在我旁邊，輕聲道：“怎麼回事？是不是太久沒有見到老爺子，心裡太激動？”
我沒有應聲，小白嘆了口氣，從兜裡掏出一根菸。點着後他先抽了一口，然後隨手塞在我嘴裡。
“你到底怎麼回事？很少見到你這樣，有什麼可以跟我說說。”小白很擔心的問道。
他的話音剛落，從停屍房內傳來一陣急促的鈴聲。爺爺的聲音也緊跟着傳來，似乎是在誦唸一種晦澀難懂的咒語。
“啊！”田欣的慘叫聲讓我渾身一顫。
小白的臉色變的不太自然，臉皺的跟苦瓜似的，小聲哀嘆道：“田欣慘了，落在老爺子的手裡，還能有好？老爺子心善，就是手太黑！剛纔的事你別太在意，你還不知道老爺子什麼性格？”
他的後半句話明顯是用來安慰我的，我苦笑不已，伸手拿掉嘴角的煙：“在你的印象中，我爺爺一直都是那麼嚴肅，不近人情吧？”
我很想告訴小白一句，在我的印象中，爺爺大部分時間都是慈祥的，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
小白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後又趕緊搖搖頭，尷尬一笑：“也沒那麼誇張了，老爺子只是做事認真，雖然沒少吃苦頭，但我知道他老人家也是爲我好。”
這句話小白說的倒是沒錯，爺爺在他身上佈下符籙時，確實讓他吃了很大苦頭。但爺爺也是爲了儘量減少後遺症，以免對小白的身體造成損傷。
“你應該也知道，老爺子從來不讓人接觸他的身體。上次我一不小心碰到老爺子的胳膊，結果差點被他老人家踹飛。剛纔你太沖動了，不應該衝上去拽住老爺子的衣袖。”小白撇嘴抱怨道。
我愣了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安慰我，告訴我不應該去抓住爺爺的衣袖，只是因爲爺爺不喜歡別人接觸他？
這不對啊，爺爺以前可從來沒有這習慣。小時候我大部分時間都在爺爺懷裡度過，大了點之後，爺爺也經常會牽着我的手，四處幫人做法事。
不僅如此，就算是對外人，爺爺也從來不會計較這些。跟別人握手看手相什麼的，經常會發生，也沒見爺爺把誰怎麼着啊。
“我多謝你的安慰，但你沒必要這麼編排我爺爺，他老人家沒那麼矯情。”我心裡有些不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小白急了，嚷嚷道：“我哪敢編排老爺子？你是不是太久沒見到他，都忘了他有什麼忌諱？”
見我還是不太相信，小白又認真的解釋道：“當時天太黑，我跟在老爺子身後，差點被什麼東西絆倒，不小心拽住了老爺子的胳膊。結果他一腳把我踹開，還叮囑我絕對不要觸碰他的身體。”
不僅如此，小白還告訴我，田建軍第一次和我爺爺見面的時候，本來想跟我爺爺握手。結果爺爺根本不搭理田建軍，讓田建軍尷尬不已。
之後爺爺也跟田建軍解釋了一句，說他不願意讓任何人接觸他的身體，這是他老人家的忌諱之一。
“真的是這樣？”我緊皺着眉頭問道。
我的記憶不會出錯，爺爺以前真的沒這個忌諱，至少在我離開家來海城市之前，他老人家都從沒有在任何人面前展現過這麼一面。
“嘿，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閒着沒事騙你有意思麼？”小白聳了聳肩。
從小白的種種反應看來，他確實沒有騙我，我對他太瞭解了。他說謊的時候，難免會有一些細微的小動作，我都能發現。
我心中疑惑不已，爺爺在這幾年中遭遇了什麼，爲什麼會那麼奇怪的忌諱？他老人家對我那麼冷淡，真的只是因爲這個忌諱而已？
突然，張揚出現在大廳門口，喊了一句：“你們兩個進來吧，陳老爺子有事情要交代。”
張揚的表情看起來很嚴肅，不等我們兩個迴應，他已經轉身走向停屍房。
小白輕聲的嘟囔了一句：“拽什麼拽，這態度真欠揍。”
我看了小白一眼，沒有應聲。張揚確實有拽的資格，他的身手很不錯，估計連小白都不是他的對手。
當然，我指的是正常情況下的小白。有爺爺在小白背上佈下的符籙，短時間內小白實力倍增，這會如果恢復過來確實很勇猛。
聽了小白剛纔那一番話，我心裡又被疑惑佔據。仔細想想，現在的爺爺跟以前比起來似乎有不小的變化，我也不確定爺爺對我到底是什麼態度。
既然爺爺有事情要交代，我當然不能再浪費時間想那些有的沒的，也不能表現的太差勁，讓爺爺失望。
讓我煩躁的是，神行符偏偏在這時候失效了。剛纔我是不願意起來，而現在我是根本沒有力氣爬起來。
我覺得自己的兩條腿都快斷了，而且身體的每塊肌肉都在抽痛着。略一動彈，我都會被疼的忍不住倒吸涼氣。
小白雖然在之前的大戰中消耗過度，但他已經漸漸恢復了一些力氣，反而比我更加精神。無奈之下，我只能讓小白把我扶起來，攙扶着我往停屍房走。
停屍房內燈光大亮，但依然遮擋不住陰森的氣息。剛邁進停屍房，我就看到田欣渾身鮮血的躺在一張鋪了潔白牀單的移動牀上。
她的身體下方，早就成了一片血泊，血腥味濃郁刺鼻。看到這種場景，我心中一緊，不自覺的爲田欣的安危擔心。
田建軍守在牀邊，一臉的心疼。看了一圈，我並沒有見到爺爺的身影，我忍不住的問了一句：“這是怎麼回事？田欣還好吧？”
雖然田欣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被血洗了一般，但現在她的氣息卻很平穩，比之前在她住處時好的多。
田建軍嘆息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她沒事，情況已經穩定了。陳帆，今天下午的事，對不起了。”
我點點頭，估計他和張揚把我扔下也在爺爺的計劃之中，雖然心裡對他還是挺不待見，但我也沒必要跟他深究。
“嗖！”一陣破風聲響起。
我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向我襲來，本能的想躲避，可是速度還是慢了半拍。一個鵪鶉蛋大小的東西飛進了我的嘴裡，直奔我的喉嚨。
“咳咳……這什麼玩意？”小白有些緊張的吼道。
看起來小白也中招了，他比我更慘，那個東西似乎已經被他嚥了下去。小白艱難的扣着喉嚨，想把那東西個吐出來。
飛進嘴裡的東西味道很奇怪，帶着淡淡的土腥味，還有一股中藥的味道。我也準備把那玩意吐出來，卻發現它竟然融化了！
那東西入口即化，直接流進了喉嚨，我的嘴裡瞬間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讓我忍不住犯惡心。
“嘔……”我也學着小白的樣子，摳了摳嗓子，可什麼東西都沒吐出來。
正在這時，爺爺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我面前，面無表情的說道：“那是恢復實力的丹藥，對你們有益無害。過來吧，接下來我說的每句話你都要用心記下。”
爺爺的這句話應該是對我說的，說完後他老人家直接轉身離開。我深吸了口氣，突然覺得精神一震，體內有一股暖流肆意流淌着。
試着活動了一下，我全身的力量果然再以極快的速度恢復着。眼看着爺爺要走遠，我趕緊拉了小白一把，朝爺爺追過去。
大概往前走了十幾米，爺爺在一排冰櫃前停下腳步，猛然打開了冰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