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們兩個已經走到了食堂門口,剛進門就看到小白正坐在距離打飯窗口最近的位置上,面前擺了至少七八個餐盤。
讓我驚訝的是,其中兩個餐盤已經空了,小白手裡抱着的那個餐盤中的食物也在以驚人的速度減少,眼看着第三個空盤也要出現。
袁叔盯着小白的身影看了幾秒,突然笑道:“你猜猜打飯的工作人員會怎麼看小白?會不會覺得他也是個怪胎,是個瘋子?”
我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身爲小白的好哥們,我都已經如此震驚,更不要說那些陌生人,小白這飯量已經不是正常人的水平了。
“人們往往對自己不能理解和從未見過的事物,都帶有一種偏見。其實很多時候我也很難理解研究所那些人的想法和行爲,在我看來他們也是一羣瘋子,一羣怪胎。”袁叔很誠懇的說道。
話題似乎不知不覺間被扯遠了,可是我卻並沒有要糾正袁叔的意思,我覺得他說出這番話肯定是另有深意。
“袁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跟跟研究所之間……”我順着袁叔的話,說出了內心的疑惑。
沒等我的話說完,袁叔就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淡然一笑:“你是不是很好奇,既然我也跟外人一樣難以理解研究所那些人,爲什麼我卻跟他們關係親近?”
這一點我確實非常好奇,袁叔跟研究所那些人的關係絕對不一般。重傷瀕死的時候,是研究所的人救了他,研究所毫無疑問就是袁叔的靠山。
在袁叔今天跟我說這番話之前,我一直覺得袁叔可能是跟研究所那些人是同路人,彼此之間惺惺相惜,纔會關係親近。
現在看來事情跟我想的不太一樣,這其中似乎還另有隱情。袁叔沉默了良久,眼神中再次流露出追憶之色。
有前車之鑑,看到他開始回憶往事的時候,我下意識的往旁邊躲了躲。這讓袁叔很是尷尬,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鼻子。
“放心吧,那種事以後都不會發生了。不過,說起我跟研究所那羣人的關係,卻不得不再次提起我那位好朋友。”
得,聽到袁叔前半句話的時候,我稍微鬆了口氣。可是聽到後半句,我的那顆心就再次懸了起來,恨不得再躲遠點,袁叔怎麼又提到了那位所謂的天才好友?
“其實天才跟瘋子之間,只有一線之隔。那些人是一羣真正的天才,如果不是沾了我那位好友的光,我也不可能融入那個圈子中。”袁叔感慨道。
天才?瘋子?等等,我好像猜到了些什麼。接下來袁叔的話,也印證了我的猜測,讓我同樣感慨不已。
袁叔之前就說過,他那位好友是當之無愧的天才,只有那位纔可能真正的融入研究所之中,跟那羣瘋子惺惺相惜。
正是沾了那位的光,袁叔也漸漸得到研究所衆人的認可。雖然後來袁叔的那位好友出了事,研究所的人也沒再把袁叔當成外人。
不得不說,袁叔的那位好友確實跟研究所的那些瘋子是一路人。他們都是天才,但同時也的的確確是一羣瘋狂的傢伙。
袁叔之前就提到過,他的那位好友也修煉了邪術。現在我才知道,那位之所以修煉邪術,竟然是爲了對邪術進行研究。
衆所周知,只要修煉了邪術,隨着實力的提升,必定會性格大變,成爲嗜血暴戾之人。只要踏上了修煉邪術的道路,絕對比吸毒更可怕,完全沒有回頭路。
當初靈異組一些成員也曾修煉過邪術,毫無疑問,他們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後來袁叔的好友覺得邪術害人,決定以身犯險,尋找解決之法,把走上邪路的陰陽師拉回來。
培養一個陰陽師所耗費的時間和精力十分驚人,我能在這種年紀進階煉氣化神,主要還是因爲爺爺留給我的五行符。如果沒有這種際遇,再過幾年我也未必能成功進階。
許許多多的陰陽師,哪怕是天資卓越之輩,也需要十幾二十年的努力才能進階煉氣化神,成長起來極爲困難。
而大部分加入了靈異組的陰陽師,都曾執行過各種危險的任務,爲了維護一方和平浴血奮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如果只是因爲一時失誤修煉了邪術,導致靈異組的陰陽師接二連三的殞命,實在是太過可惜,這對靈異組的整體實力也會有很大的損傷。
“像百魂幡,使用活人煉製傀儡這種邪術,手段都極其殘忍。可是有些邪術手段卻相對來說比較緩和,比如曾經盛極一時的殭屍,起初並不會引起陰陽師的牴觸。”袁叔解釋道。
有些陰陽師本性不壞,如果直接讓他們煉製百魂幡或者用活人煉製傀儡,肯定不會有人同意。因爲他們知道那是邪術,有傷天和,而且一旦修煉就沒有回頭路。
大部分踏上了邪路的陰陽師,在剛接觸邪術的時候,並沒有對邪術有深刻的瞭解。他們只是爲了努力提升實力,選擇了一些灰色手段而已。
比如在一百多年前極其鼎盛的趕屍派,他們整日與屍體爲伍,掌握了一種煉製殭屍的法門。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煉製殭屍並不算是邪術。
煉製殭屍的手段相對來說也並不會特別血腥殘忍,只需要利用屍體,然後加以祭煉,就可以把一具普通的屍體煉製成攻擊力竟然的殭屍。
因爲藉助煉製殭屍來提升自身實力,遠遠比按部就班的修煉快的多,無數陰陽師對煉製殭屍的陰陽術趨之若鶩。
然而整天與屍體爲伍,心智不堅之輩,難免還是會被陰氣影響。再後來有些人研究出了煉製邪屍的邪術,貽害無窮。
邪屍跟殭屍相比,因爲體內被封印着殘魂,不管是靈活性還是速度,都遠勝殭屍。可是每煉製一具邪屍,就意味着有一道陰魂被殘害,無法超生。
聽袁叔的意思,後來好像發生了許多事,煉製邪屍和煉製殭屍都不被正道陰陽師所允許,趕屍派也就此沉寂。
如今雖然正道陰陽師已經明確認識到煉製殭屍也屬於邪術,可是還有許多並不太明顯的邪術,有可能讓一些本性並不壞的陰陽師踏上邪路。
結合着我們這次處理的案子,正道陰陽術的處境確實很尷尬。他們可以輕而易舉的接觸邪術,一旦誤入歧途,就沒有了回頭路,難免會有些人狗急跳牆。
袁叔那位好友的想法雖然驚世駭俗了些,但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如果真的能想辦法讓一些誤入歧途的陰陽師改邪歸正,堪稱功德無量。
可惜的是,那位前輩最終沒能成功,據說後來同樣心性大變,遭到靈異組的瘋狂追殺。這麼多年過去,袁叔每每提起這段往事,依然很是爲至交好友痛心疾首。
在聽袁叔回憶往事的這段時間,小白的面前已經擺了厚厚一摞空盤子,都已經撐的直打飽嗝了,他還是堅強的又吃了兩份。
我大致的數了數,小白今晚這一頓足足堪比他平時一週的飯量,我真擔心他會撐出個毛病。
說了很久之後,袁叔才準備扯回原來的話題。
袁叔告訴我,他之所以跟我說這麼多,只是爲了讓我知道,靈異組內的那些所謂的瘋子,實際上都是外界無法理解的天才。
然而我卻有些失望,原本我以爲袁叔的這番長篇大論,會跟小白的現狀有着極大的聯繫。可是現在不管怎麼看,他都像是趁機在回憶往事而已。
要不是擔心袁叔在回憶他那位至交好友的時候,有可能再突然爆發一下,我早就忍不住岔開話題了。
“這段往事,你一定要牢牢記住。我那位好友,是個失敗的英雄,我絕對不允許有任何人侮辱他。”袁叔突然一本正經的叮囑道。
我心中一緊,趕緊裝作很認真的應了一句:“沒錯,那位前輩確實是個英雄,只是時運不濟而已。”
上次我就是因爲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說了句“聰明反被聰明誤”,讓袁叔誤以爲我在羞辱他的好友,所以才突然發飆。
這次我學乖了,只要提到袁叔的那位好友,不管他到底說了些什麼,我只要順着他的意思誇幾句就對了。
袁叔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點點頭道:“很好,這段往事我只講一遍,以後不要再來問我。更具體的事情,我不會告訴你的。”
我忍不住暗自腹誹,我的腦子又沒壞,爲什麼冒險再去問他這件事?更加具體的事情,就算他永遠不講,我也根本不會有一丁點好奇心的!
“放心吧袁叔,我都已經記住了,不會再來問你的。”我笑着應道。
袁叔深深的嘆了口氣,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我,看的我心裡有些發毛。
這個時候的我根本沒意識到袁叔那眼神中的深意,也根本沒想到這段所謂的往事會跟我有着莫大的關係,差點讓我因此喪命。
“至於小白的事情……其實他說的沒錯,你知不知道內情也無所謂。”過了片刻,袁叔突然說道。
袁叔這是在逗我玩?羅裡吧嗦的跟我扯了一大堆,我也都耐着性子聽下去了,結果他現在告訴我,小白的事情我不知道也無所謂?
“袁叔,你……你過分了啊!”我差點就爆發了,要不是打不過他,我真想當場把他摁在地上暴揍一頓。
袁叔又看了小白一眼,一臉無奈的嘆息道:“其實……其實小白只是學了王神婆的神打術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咱們沒必要在意這些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