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還有六耳?”寧靜驚疑不定地向四遭看了看,沒有他人,又以靈力感應了一番。忽然,他懷裡的仙影傳出陣陣波動。
這時,一道流光乍泄,正是仙影,瑞彩千條,流光遊移,它靜靜地浮在空中,這是它自己出現的,寧靜想去控制,卻驚訝地發現自己與的聯繫中斷了。仙影可是與他一起長大的,不管出於什麼目的,楚行健從小時就讓他戴着它,溫差他那先天不足的身體。
林妙然說道:“那裡面有一個不爲你知的存在。”同時,她的身影一閃,把寧靜護在身後,手上拿着一把美麗的扇子,上面有各種豔麗的顏色,一看便是女子用的,只是,這扇子上面透着一股與之不符的氣息,滄茫,沉重。
天機重寶,滄海,轉瞬千年,滄海桑田。據說,一扇可以讓人瞬間老去,毫無戰鬥力。
仙影浮在空中,各種色彩變換,如同仙家寶物,寧靜不敢相信,陪了他二十年的寶貝,現在居然不認他這個主人了,他忽然想起最近仙影的異常,是在學會師絕頂的招式之後,只要使用,仙影就會有變化,更想起與花茗對戰時,那個憑空出現的聲音。
“哈哈哈……好眼光,果然不愧是天機先生!”
一陣笑聲從仙影裡傳出,只見仙影散發出點點光彩,一道流光從裡面竄出,流光盤旋,地面上顯出一個人來,七尺來高,一身錦衣長袍,烏黑的長髮無風自飄,面容生得俊逸出塵,額上有幾道硃砂似的紋線,顯得更加俊美。
寧靜震驚地看着這人,仙影可是從小伴着他長大,小時體弱多病,而且容易撞到邪物,仙影對他的幫助頗多,他也一直認爲仙影能夠保護他,沒想到,自己認爲最安全的貼身寶物里居然藏着一個未知的存在!
不過,在最初的震驚之後,他感受到了對方的氣息,不是人的,“你不是人?”
那人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廢話!我是人的話,怎麼可能納身仙影之中?”他不僅人長得好看,聲音聽着同樣很舒服。
那人看着林妙然手中的扇子,說道:“滄海,滄海還在,可是持它的人已經變了……”他的聲音充滿了落寞。
寧靜問道:“你是……”
“一個小鬼罷了,管他是誰呢。”林妙然笑嘻嘻地說。
那人“哼”了一聲:“如此模樣,成何體統,虧你還是一代天機先生,真把卜銘的臉丟光了。”
“管你個大頭鬼,一個臭小鬼還敢在我眼前哼哼嘰嘰,偷聽別人講話,你不僅是個大頭鬼,而且還是愛好偷聽別人隱私的大頭鬼!”林妙然的嘴極利,一口氣罵完居然不用喘息,不過她罵完了卻犯嘀咕:“卜銘,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是哪個年代的死鬼?”
“你……”那人被罵得一時說不出話來,然後乾脆不再理她,看着寧靜說道:“你躲在女人身後算什麼?本座豈會傷你?”
寧靜想也是,要是想傷他的話,早就傷了,正要走出來,卻被林妙然擋住,她說:“死鬼,你忘了你也是女人生的,憑什麼看不起女人!”
“你!死人?”那人氣呼呼指着她,說:“好,實話告訴你吧,本座乃是堂堂仙師,師絕頂!”
“師絕頂……”寧靜聽了這個名字,身子顫了一下,又看看對方的樣子,竟然真的與門派裡的畫像極似,但是他早已死去多年,怎麼可能還能在這個世上出現?
林妙然愣了一下,然後用手肘撞了一下寧靜,“快,用你的天之眼看一看他的過去。師絕頂,有意思……”
師絕頂“哼”了一聲,站在那裡,氣質如山嶽般壯闊。
寧靜的眼眸頓時變成了灰色,一下鎖定了對方,眼前場景穿梭變幻,在腦海裡頓時出現一幕場景:
黎明,夜空清冷,天上隱約可見一顆閃爍着的明亮星辰。
師絕頂手持斷劍,他的身邊懸浮着仙影,只是光芒非常微弱,主人也是一樣如此,他身上的各個部位都被鮮血染紅了,看起來經過一場激烈的戰鬥所致。
“這就是妄想破壞人間規則之人的下場,師絕頂你享盡人富貴,並被聖上奉爲仙師,居然還要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飛昇成仙,那樣只會破壞人間的秩序,爲天理不容!”
“回首是岸,只要你肯放下飛昇的願望,我可以保你不死。”
有不人附和:“對,戰鬥至今,你處處手下留情,我們是親眼所見的。只要你回頭,我們一衆保你不死,並且尊享原來的地位。”
師絕頂擡頭望了一眼天空,黎明再即,但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見到了,因爲這裡的人有真的爲他着想的,更有暗地除他而後快的,現在想要身
退已經晚了,何況,他不甘心,若不是之前處處忍讓,念及舊情,他早就飛昇成功,絕不可能重傷。
“夠了!你們這羣目光狹隘的傢伙們,飛昇成仙乃是天地正道,我已經隱隱感覺到了,我和你們被一個謊言欺騙着,飛昇沒錯的,錯的只是我們。”師絕頂氣勢不改,至死泰然。
“冥頑不靈,若是今日不剷除,恐怕後患無窮,爲了人間的和平,大家跟我殺啊!”一人當選衝了出去,帶着他的法寶,揮起一片死亡的光芒。
“好!不會再退讓了,吾要以死明志!”師絕頂的眼裡閃過一絲決然,攜着斷劍,躍入戰圈之中。
鮮血染紅了大地,直到他使出與敵俱焚的術法,身體和靈魂化成了火焰,卻有一道殘魂鑽入了仙影之中。
“來世,我還要再成仙!”這是他死前的最後一句話,矢志不渝。
這場戰鬥才結束,有人唉嘆,有人怨憤,有人悲哀。
……
寧靜的眼睛恢復了黑色,臉上露出幾絲疲憊,他看着師絕頂,呼吸急促,沒想到無極史上最輝煌的掌教居然事隔四百多年,將近五百年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師祖……”他愣愣地喊了一句,一時百感交集。
師絕頂點頭,滿意地說:“不知多少歲月了,現在的我只是一介殘魂,終於在今天甦醒,我知道我的所作所爲會爲門派帶來許多麻煩,所以,一絲魂魄藏身仙影,希望能夠一直守護着門派。其實在很多年前我就有了意識,只是不能如同現在,可以長時間的清醒,我一直陪伴着你,你很好,門派的必將因你而復興!”
寧靜迎着師絕頂的目光,
“喲!四百多年前的死人,有意思嘍……”林妙然小聲嘀咕着。
師絕頂看了她一眼,乾脆裝作沒聽見,輕聲地問寧靜:“現在是什麼時代了?”王朝更迭,時代變遷,這是必然的,他問出這話時,心裡竟不由緊張。
寧靜簡短地說了一下當代的情況,他聽了之後,不由嘆息,其實這些年魂魄藏身在仙影的深處,他也大致瞭解一些,不過聽到有人親口說出,還是不免心傷,“如今已經沒有皇帝了,人民當家作主……”
四百年後,他的一絲殘魂醒來,已經不是他的那個時代,一切都變了,默然良久,他對寧靜說:“以後我指點你吧。今天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了。”
寧靜點點頭,林妙然阻止,說:“就這麼回去?”
師絕頂懶懶地說道:“感謝你告訴我異人的許多事情,其實,當年我已經感覺到了,異人和人間規則的關係,並是大多數人所想的那樣要一心守護,只是說出來沒人相信罷了。”
林妙然滿意點了點頭,“不過,你還有再做一件事,那就發下誓言,不許傷害寧靜。誰知道你神神秘秘地出現在幾百年之後,有沒有什麼陰謀!”
“什麼?!”師絕頂眉毛一挑,身上散出一股駭人的氣息。
“這是要做什麼?”寧靜不解。
林妙然瞪了他一眼,口氣不肯放鬆,手中的滄海光芒閃爍,滄桑的氣息撲面而來,其中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涌動。
師絕頂看了眼寧靜,然後才說:“蒼天在上,我師絕頂若有害他之心,願遭天火焚身,魂入九幽之苦!”
在他發誓的同時,寧靜忽然感到空氣中有什麼在遊動,一種莫名的東西纏在了師絕頂的身上,也許上天給他的束縛吧,只要違約,他就會受到所說的懲罰。
林妙然看到對方進入仙影,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頹然地坐在地上,“好弟弟,剛纔可是差點嚇壞姐姐呀,他的氣息太強了。”
“謝謝你。”寧靜真誠地說,他知道對方是了他好,對於師絕頂他的突然出現,心底也沒底,畢竟藏身仙影四百年,天知道他有沒有陰謀詭計。
“不用客氣了。”林妙然說着,打了一個哈欠,臉色顯得有些疲憊,不知從哪裡取出一張紙來,遞給了寧靜,鄭重地說:“你拿着,到時會用到着的。不許聲張哦!”
寧靜疑惑地接了過來,打開一看,睜大了眼睛,這是天機山的地圖,標明瞭哪裡有機關,哪裡有法陣,哪裡有陷阱,按着上面提示的路線可以安然無恙地來到山頂。
“不要多問,這是天機,但願你用不着,不然的話……”她搖了搖頭,不想多說。
寧靜彎腰謝過,並說自己該告辭了,林妙然點頭答應,不過在他走之前硬是把盤子剩餘的瓜子全部塞到了他的口袋裡,說過日子會送他一些牛奶和瓜子,算作姐姐對弟弟的小小禮物。他只好無奈地收下。
看着寧靜離去的身影,林妙然莫名地長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