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聲長長地尖叫,老舊的公車緩緩停止了移動,一個個人從裡面走了出來,寧靜、朱熹和李恆同着人流走了出來。
白塔鎮,安詳和諧的小鎮,街道整齊,綠林成蔭,不時有四輪的車、三輪的車,兩輪的車經過。
吳依雪的奶奶趙月穎告訴寧靜他們,依雪大約這個方向,她感到了孫女的氣息,她在陽世的時間所剩不多,四天時間,四天之後陰差要帶離人間,去往應該去的地方。
人間有人間的秩序,陰間也有陰間的秩序。
他們來到一處背光的屋檐下,寧靜把仙影拿了出來,流光四溢,即使白晝也能顯現出它的光彩。
仙影裡的老人動了一下,傳出聲音:“我感到了,我感到了,依雪就在東邊……”
“東邊……”
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東邊什麼距離,老人也說不清,只是感覺。
李恆立即找了當地的大嬸瞭解情況,那大嬸面色黝黑,是個地地道道的鄉下婦女,不會講普通話,好在他們都是燕北人,各地方言雖有差距,多少還是理解了她的話。
白塔鎮的東邊二里外有條河,它一直是燕北省聞名的大河,從該省的北部張北市始,穿越了石門、邢都、鄲州等地,最終直入長江,這條河也如長江一樣,哺育了北方大地千萬兒女,歷史悠遠,所以人們親切地稱它爲民心河。白塔鎮一直以臨近民心河爲榮,時常有旅人過來遊覽,甚至有把民居遷至更近的念頭。
這裡的居民的用水一直是從民心河引進,不知何時起,水不能用了,只要有人喝了,身體發寒發冷。更可怕是,容易產生怨恨,原本老實巴交的人,只要喝了那裡的水,一件小事都會讓他怒恨在心。曾經有不少人,因爲喝民心河的水,發生打架傷人的事件。後來,上面派人過來調查,最終得出一個結果,不能飲用民心河的裡的水。至於原因,沒人能夠解釋清楚,那些專家也不能。
朱熹聽了之後,嘖嘖稱奇:“還有這樣的事,真是令人驚歎!”
“天地之大,意想不到的事件多了。”李恆這樣感嘆。
那位大嬸聽說他們要去民心河,立即小聲地說:“我可告訴你,最好不要去了,那裡邪得很,聽說最近又有人遇難了,他們跟你們一樣,也是遊覽民心河美景的,不知怎的,死了!最近十幾年那裡老出事,在我小時一切還平平安安,唉,這到底怎麼回事,沒人能說得清啊……”
告別了大嬸之後,他們三人從當地人手裡租了三輛自行車,兩裡的路程,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腳一蹬,自行車的兩個輪胎歡快地轉動起來,載着三人向前而去,朱熹一邊騎車,一邊感嘆:“沒有茜茜,感覺寂寞了許多啊……”
“呵呵……”李恆難得露出笑容,打趣道:“不然,你也找個女朋友吧,這麼大的年齡了,要是在白塔鎮恐怕孩子都有了。”
“我找?不,不,好歹咱也是聖人,哪有主動追求女孩的道理,至少要有個美女倒貼。”朱熹毫不害羞地說道。
寧靜在一旁忍俊不禁,嘀咕了一句:“就你……”
“臭聖人,你還是老樣,總是那麼令人開心,跟你在一起好像永遠不會老。”李恆想起了什麼,說道。
“呸!少肉麻,我可不搞同性戀!”
他們在接近民心河前的一段距離下了車,遠遠望去,前方正有幾位身穿警服的人員走來走去,像在取證,靠近河岸的地方已經被一條警戒線圍了起來。
他們下車,往那裡走去,趙月穎告訴他們,孫女的氣息就在河裡,很近、很近,而她的屍身也裡面,依雪曾經找她時說起過此事。
“這裡怎麼又死人了,他們好好的,爲什麼投河自盡?上回的死因,咱們可還沒調查清楚呢,這回怎麼又死人了?”一個警察的聲音傳了過來低頭在地上查找什麼,並一邊對同事說話。
“是啊,太邪門了,聽說晚上來這裡能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她飄啊飄啊,說自己死得太冤了……”
“喲!你不要胡說了,白天聽着都瘮人,晚上鬼才會來這種地方呢。誒,別說了,有人來了。”他眼角的餘光,瞥到了後方的來人,正是寧靜三人。
寧靜他們稱自己是來遊覽民心河風光的,這位警察大約三十歲年紀,臉上長着醒目的麻子,聽了他們的話,不滿地說道:“你們沒有看到警戒線嗎?這裡發生了命案,快點離開吧,不要妨礙警務人員的調查取證工作!”
“可是,我們有要事啊。”李恆有點不甘。
麻子警察更不滿了,說:“要事?人命關天,你們知道嗎?你們能有什麼要事,不過是來看看風景。快走!”
“你……”朱熹想要說什麼,被寧靜一把拉住,對他們搖了搖頭。
麻子警察的同事,見他們起了爭執,連忙過來勸解,說這裡發生了命案,有一對情侶同時投河自盡,事情棘手,請他們趕緊離開。
寧靜他們三人只好遠離現場,李恆不情地看了眼身後的警戒線,神色有些焦急,“時間有限,他們調查取證,不知要多久……”
朱熹也跟着摻和:“是啊,他們辦事,效率總是很慢,聽他們剛纔的對話的意思,這樣的事不止一次,也沒調查出什麼結果,肯定是苦主催得緊,他們過來裝模作樣的調查一番……”
“好了,你不要胡說!”寧靜打斷了朱熹的歪想,說:“這不關他們的事,這裡確實有問題。”
“什麼問題?”朱熹和李恆同時望着寧靜,聽他的後話。
寧靜說:“這裡太正常了,正常得不像樣,明明剛剛死過人,居然沒有絲毫死亡的味道存在。”
聽了,朱熹用鼻子聞了聞,說:“是不是今天天氣好,太陽把陽氣曬光了。”說着,他還看看了天,天氣確實不錯,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寧靜有點無語,不理會朱熹,接着說:“剛剛死過人的地方,必然有死亡的味道留下,哪怕是生老病死也是如此。這種味道不會因爲陽光照射而直接消散,只不過存留的時間短暫罷了。瞧現場的警戒線可發現,它是新的,上面還有某種氣味,這和新書留有印刷味道是一樣的道理,這說明死人是剛發生的。剛死亡的地點,沒有死亡的味道,你們不覺奇怪嗎?”
朱熹聽了,覺得有些道理,“死亡原來也是有味道的。”
“那這是怎麼回事?”李恆問道。
沉默了片刻,寧靜望着遠處的民心河,隱約可見波光鱗鱗的河面,輕風盪漾,皺起圈圈漣漪,可誰知道,美麗的外表下隱藏着深深的恐怖。
“就是那河,裡面有問題,你們一靠近這裡有沒有身體發冷?”
“冷?”李恆仔細感覺了一下,搖了搖頭。
“我感到了。”寧靜緩緩地說道。
朱熹嚇了一跳,叫道:“哥們,你不會是在講鬼故事吧,大白天的,我膽兒,你可不許嚇人啊。”他看了眼天上的太陽,怎麼也感覺不到絲毫的寒冷,九月份的天氣,還是很熱的。
天漸漸黑了,寧靜他們在小鎮上飽飽吃了一頓,在小鎮的街道上窮極無聊地溜達幾個小時,才騎着自行車往民心河的方向去了。
期間,柳茜茜打來電話,說晚上有空,要過來跟他們一起解救吳依雪的靈魂,這被寧靜否絕了,此地離石門市有十幾裡的路,一個女生大晚上跑出來,解救一個被怨恨迷失的靈魂,怎麼說也不浪漫,甚至可能存在危險。
他們一行三人,晚上九點多,夜風涼爽,路邊清一色的玉米,騎着自行車駛在平坦的公路上,往民心河一點一點靠近。
這個主意是寧靜出的,白天來不了,晚上一定可以,這時總不會有人值守吧,但他定的時間是十一點以後,這被朱熹當場否定,並修改爲了九點,說十一點那時人容易發睏,早點去,回來還可以睡覺。
此行他們是想找到吳依雪的靈魂、屍身所在,到時想辦法解救,但李恆不願多等,知道女友屍身所在後,要立即解救,好在他會游泳,曾經下河救人而受到好評。不然,寧靜和朱熹兩個悍鴨子到了此地,也無計可施。從鎮上買了防水電燈和繩索等工具,以把吳依雪的屍身從河裡拉上岸。
可是,死去三年多的屍身,早不成樣子了,怎麼可能用簡單的繩索就能帶到岸上,只能到時走一步算一步,以解救她的靈魂爲主。
約摸十多分鐘後,他們到達了目的,將自行車停在距離命案遠些的地方,他們緩緩朝民心河方向走去。
前面還留着燈,居然有人在看守。這一下,他們三人的腦袋頓時大了,現在有警察值守此地,如何進去?饒行,根本不可能,吳依雪的靈魂和屍身就在這個地方,只能直走進去。
朱熹看着寧靜,“好兄弟,你不會是會法術嗎?你像孫悟空一樣,把他們弄暈得了。”
寧靜趕緊擺了擺手拒絕,說:“我們有我們一行的規距,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胡亂對普通人施展不良術法,若是有人如此作爲,是要處以重罰的。”
“反正這裡只有我們三人,你不說,我不說,他不說,誰知道啊?”朱熹循循誘惑。
寧靜搖了搖頭,什麼都不說。
李恆站了出來,讓朱熹不要爲難他,朱熹知道寧靜是不能出手了,於是把頭低了下頭,開始想辦法,每到晚上的時候,他的腦袋會比白天更好使,柳茜茜曾說,他這樣的人適合寫作當作家。
寧靜和李恆也在一旁默默地思考,如何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去,就在這時,朱熹忽然叫了聲:“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