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後悔中, 那是懦弱的人才會有的表現,像凌焉這般臉皮厚的人,死纏爛打纔是他一貫的風格。
“梨兒, 這是送你的禮物。”凌焉將一個精緻的小匣子遞過去, 滿面嬌羞。
白梨感到一陣寒風吹過, 抖了抖身子, 接過了了匣子, 冷淡地道:“謝謝。”
“你不打開看看嗎?”凌焉見她要走,急忙道。
白梨瞥了他一眼,還是依言打開了盒子。裡面是一隻流光溢彩的步搖, 紅寶石雕成的牡丹花下面是細細碎碎的流蘇。
“凌花湛露?”白梨曾在柳宅見老爺爺種過這種花,牡丹的一個品種, 很是漂亮。
如果是以前, 她一定很開心, 會讓凌焉親手幫自己簪在頭上,但是如今, 她只是默默地重新放回了盒子,再次鄭重道了一聲謝,就轉身回房了。
凌焉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心,悵然若失,不知哪一日才能在梨兒的發上見到這隻步搖。
白梨抱着盒子回了房, 將它鎖在了梳妝檯的抽屜中。雖然她極喜歡, 但是她仍舊不準備戴, 就像她可能依舊還喜歡着凌焉, 但是不會再與他過多接觸一樣。
其實, 白梨心中已經漸漸相信了凌焉和她說過的那些話,但是相信並不代表原諒, 不是嗎?
她曾經滿腔的期待和繾綣眷戀,如今就像殘破的畫卷,就算再小心翼翼地恢復,也失去了最初的那種情韻。
凌焉每天賴着不走,白梨看見了只當做沒看見,夜緲每天賤兮兮地撩兩句,只有白析臉上會出現一種叫尷尬的情緒。
“梨兒姐姐。”白析敲了敲房門,叫了一聲。
“進來吧。”白梨把桌上的藥草收了收,擦了擦手,給白析倒了一杯果酒,“找我有事嗎?”
白析捧着小杯子喝了一口,點點頭,目光遊離,“梨兒姐姐,你和凌焉哥哥……”
沒想到他會問凌焉的事情,白梨着實驚訝了一下,“爲什麼會提起他?”
“我今天去溫涼哥哥那裡了。”白析從袖中拿出一樣東西放在桌上,“溫涼哥哥說,你還是不夠狠心,所以纔會放任他繼續蠶食你現在的生活。”
白梨伸手拿過桌上的東西,那是曾經戴在她腕上的那條手鍊,當成她拜託了溫涼幫自己取了下來後,就隨手扔在了地上,沒想到溫涼會撿起來保管着。
難道那時候他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嗎?
“那我應該怎麼做?”白梨問。
“或斷或留,切勿藕斷絲連。”白析說了溫涼要他轉達的話。
送走白析後,她在牀上躺了很久。她知道溫涼的意思,或快刀斬亂麻,徹底和凌焉做個了斷;或放棄心中的執念,嘗試着重新試一試相信那個人。
像她這般的做法,纔是最笨的那一種。
……
一日,白梨正在釀酒,就見白析慌慌張張跑了過來,“凌焉哥哥受傷了。”
她心中一驚,便覺手腳冰冷,四肢百骸皆是懼意。
跟着白析過去一看,果然是遍體鱗傷,白梨氣不打一處來,“你又去哪裡闖禍了,傷成這個樣子?”凌焉討好地笑了笑,也不說話。
夜緲過來搭了個脈,開了個方子,便甩甩頭走了。白析也拿着藥方,屁顛顛出門買藥去了。
房裡只剩了他們兩人,白梨纔開始覺得有些不自在,望了眼依舊笑得盪漾的凌焉,就欲離開。
“梨兒別走!”凌焉叫住了她,“我給你看個東西。”
白梨本不願理睬,想到了前幾日溫涼的話,又生生止住了腳步,僵硬地回過頭去,“什麼東西?”
凌焉挪了挪身子,從懷裡掏出了帕子裹着的東西,圓滾滾的像是個果子。
帕子打開,裡面果然是一顆果子,只不過是白梨最不願看到的那一顆——金蛇果。
她原本還有些好奇和期待的臉色立刻就冷了下來,“你要給我看的就是這個?”
被她的兇狠的語氣嚇了一跳,凌焉有些委屈,“你不喜歡嗎?這是我特地給你摘的。”
他雖隻字未提上一顆金蛇果最後的去向,但是這不代表白梨就忘了,想起凌焉那時問她討去金蛇果是爲了救蘇煙那個女人,白梨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心口悶悶的疼,很不得把牀上這個人狠狠打上一頓。
她向前走了兩步,站在牀頭,居高臨下看着凌焉,“凌焉,你給我聽清楚了!”
“是,我是一直想要一顆靈蛇果來提升修爲,但是那是以前,從你把原來那一顆從我這裡要走,送給別的女人的那一刻起,我便再也不會要金蛇果了。”
“凌焉,我以前是很寶貝金蛇果,但那是因爲你是費盡心血親手爲我摘的。可是現在,有些事情已經變了。”
“你記住,你給過別人的東西,我白梨不會再要。”
此話說完,她便哼了一聲摔門走了。
凌焉手上還捧着那顆他瀝盡心血才採到的金蛇果,望着白梨怒氣衝衝遠走的背影,臉上是濃得化不開的失落和無措。
他低下頭,用帕子輕輕擦了擦金燦燦的果子,猶豫着還是放回了胸口。
凌焉躺在牀上,將自己蒙在被子裡,腦子裡亂亂的都是白梨剛纔說的那些話。
“你給過別人的東西,我白梨不會再要。”
這句話反覆在凌焉的鬧海中迴盪着,他呆呆地想着:那我要送什麼,纔會讓梨兒覺得她在我心中是獨一無二的?
至此一事過去,凌焉夜夜無眠,每天腦海裡出現的都是:我要送什麼梨兒纔會開心?
於是從這日起,他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各種獨一無二的新奇玩意兒送給白梨。
禮物送了好十幾,日子也一晃就又到了七夕。
這是白梨妖生中的第三個七夕節。第一個七夕她收到了一條凌焉順手買的凌霄花項鍊,暗自高興了半天,第二個七夕就別提了,絕對是糟糕透頂,這第三個七夕,白梨隱隱的有些害怕。
她想起那個耗費了自己很多心血的梨花扇墜,心裡就一抽一抽的疼。所以送同心結又有什麼用呢?到頭來還是不能同心啊。
白梨恨恨地踢了一腳桌子腿,心中暗道:再也不準備什麼勞什子禮物了。
她一個人在房中生着悶氣,凌焉那頭確是高興得很,因爲他知道,能不能重新抱得美人歸,就看今日這一招了。
凌焉搖着摺扇在街上晃了一圈,老遠見酒館開始打烊了,他便顛顛兒的也準備回去了。剛走過一轉角,就被人攔住了。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