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匆匆來到高洪明跟前低聲說了幾句。
高洪明霍然起身失聲道:“什麼……被擊落了?他現在在哪?”
看到從來都很淡定的高洪明突然失態,羅卓英和杜聿明對視了一眼,杜聿明關心的問道:“高老弟,發生什麼事了?”
“也沒什麼大事。”
高洪明也沒有藏着掖着,無奈道:“就是吧,我有一位內弟剛從蓮臺飛行學校畢業,今天第一次參加戰鬥,突襲鬼子的曼德勒機場。
由於學藝不精,飛機被鬼子的飛機擊落了,半個小時前在距離曼德勒五十多公里外的一處叢林裡跳了傘,現在基地正派人準備營救呢。”
“高老弟,發生這樣的事你怎麼不早說。”
杜聿明立刻不假思索的說:“新編96師正好在曼德勒附近,我馬上給餘述虞(新編第96師師長餘韶)發報,讓他馬上火速派人把您那位妻弟救回來。”
高高洪明連忙擺手:“誒……杜長官,不用了,基地已經派人去了。”
“怎麼不用呢。”羅卓英不由分說將高洪明按回到座位上:“緬甸這個地方你還不知道,想要在密林裡想要找到一個人別說飛機了,就算帶上軍犬都費勁,這事你就別推辭了,交給光亭(杜聿明)辦就好。”
看到羅、杜倆人都這麼說了,高洪明也就不再推辭了。
他也清楚,自己這次來緬甸,身邊只帶了警衛營兩個連的兵力。
機場那邊大都是空軍飛行員以及地勤人員,就連機場守衛也全都由遠征軍的士兵擔任,自己手頭確實沒有多餘的力量進行營救。
而且自己在迎娶謝文倩之前,曾向岳父謝晉南表示自己會把和謝文倩的第二個兒子過繼給謝家,讓他繼承謝家的香火。
怎奈天不遂人願,和謝文倩成親兩年多了,倆人就生了個女兒,想要實現那個承諾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無奈之下,有些等不及的謝晉南就從堂兄弟那邊要了一個孩子過繼到自己名下。
過繼之後,謝晉南對謝文傑也算是視如己出,而謝文傑對謝晉南夫婦也頗爲孝順。
要是謝文傑真要在自己手上弄沒了,他都不敢想象回去之後要如何面對謝晉南夫婦和自家媳婦。
既然現在羅、杜二人要主動幫忙,他自然不會拒絕。
華夏自古以來就是一個人情社會,朋友之間相處,不就是伱幫我我幫你,大家相互支幫忙,幫着幫着感情就好起來了麼?
——
謝文傑揹着用降落傘帶扎住的兩個求生筒,手裡端着施邁瑟衝鋒槍,一瘸一拐的小心翼翼的前行。
之所以一瘸一拐是因爲在剛纔跳傘落地時,他的腿砰到了一棵樹,而且撞擊的力度不小,現在即便是小心走路小腿依然會隱隱作疼。
儘管這裡距離曼德勒已經數十公里,但誰也不敢保證不會碰到敵人,尤其是現在雙方已經在緬甸各條戰線打出了狗腦子,可以說如今這片地方絕對是危機四伏。
日軍的巡邏隊隨時可能出現,而且還有可能碰到一些腦子不怎麼清醒的緬甸武裝,碰到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這裡要提一嘴,翻閱二戰時期的歷史,我們會發現有這樣一個國家反水的稱得上是迷惑行爲。
它先是夥同日軍一起抵抗英軍,兩年後又迅速加入反法西斯陣營,其行爲簡直太令人迷惑,這個國家就是緬甸。
而這個時期,緬甸最主要的武裝力量就是緬甸獨立義勇軍,其領導人昂山將軍(Gen.Aung San,又譯翁山)在整個二戰的所作所爲堪稱是變臉一般,這裡就不詳說了。
“不知道救援隊什麼時候到達?這裡距離仰光大約150公里,蒼鶴偵察機需要40分鐘到一個小時才能到達。
我帶着的手持式步話機通話半徑半徑1.5公里,而且在這種複雜地形裡通訊範圍至少減少三分之一。”謝文傑心中反覆盤算營救時間。
“還有,蒼鶴雖然起降距離只有不到一百米,但至少需要一條較爲平整的跑道或者草地,現在我呆的這個地方並不具備蒼鶴偵察機起降的條件,看來我還得繼續往前走。”
謝文傑心裡一邊盤算一邊高舉着手持式摩托羅拉SCR-536步話機,生怕接收不到自己方的信號。
雖然小腿越走越疼,但謝文傑卻不敢停下來,因爲所有飛行員在上逃生課程的時候教官都會鄭重告誡他們。
一旦你的飛機被擊落,而你能跳傘逃生,且降落的地點位於敵佔區。
你一定要在第一時間離開飛機的殘骸或者跳傘地點,通常情況下,敵軍的巡邏隊會在半小時到一小時之間,到達迫降位置,對飛行員展開搜索。
你要做的就是和敵人保持距離,打開手持步話機,這樣就可以同前來搜救你的部隊展開聯繫。
正當謝文傑心情忐忑的時候,天空中傳來一陣輕微而又熟悉的轟鳴聲,他擡頭一看,發現天空出現了一個細小的黑影。
很快,這個黑影就出現在他的視線裡,那是一架蒼鶴超輕型偵察機。
就在這時,步話機裡傳來一陣沙沙聲,緊接着一個溫柔的女聲在步話機裡響起。
“蜻蜓三號呼叫畫眉鳥25,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步話機裡的女聲此刻在謝文傑的耳中聽起來猶如天籟般悅耳,“蜻蜓三號,我是畫眉鳥25!我已經看到你了,我就在你的左下方。”
說完,謝文傑立刻從求生筒裡掏出一個發煙棒,拉開導火索,扔在地上,很快一道濃濃的黑煙騰空而起。
“好的,我已經看到你了。請注意,在你前方五百米處有一處空地,你馬上朝那個地方走,我會嘗試着在那裡降落,等到降落成功後,我們馬上離開!”
二十多分鐘後,在一處稍微平整的土坡上,小巧玲瓏的蒼鶴輕型偵察機掙扎着爬上了空中,朝着南邊飛去。
後排的謝文傑看了看身邊,膚色有些黝黑容貌普通的女性機槍手,又看了看前邊專心開着飛機的那名英姿颯爽的女飛行員,突然感到心臟跳得格外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