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生理反應,抽完血後,董潔有些暈眩感。
喝了一碗紅糖水,掛了一瓶葡萄糖。
董潔拒絕醫院提供的病牀,只懶懶的賴到哥哥懷裡,略做調息。
她的臉色明顯蒼白了許多,病懨懨沒了精神氣,看的大山十分憂心。
忍不住摸摸她的頭,“頭很暈嗎?會不會覺得噁心?”
董潔眨眨眼,振奮些精神,撓撓他的手心,笑道:“真的沒事,哥,這些年來,我身體調養的很好,二百毫升血而已,又不是很多,我纔不信,真的就會對身體有多大的危害,放心好了。”
大山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冰涼。體質的原因,她一年四季手腳都是涼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現在體溫更低了一些。
“再歇會兒,咱們回家,哥讓李阿姨給你燉雞湯喝。”
羅偉已經詳細交待了她可以吃的補品。既能補血又要補身,還要照顧到季節,這方面多聽聽專業人士的意見比較好。
“小的時候,咱們那裡山多,村裡也有小孩子,不小心從山上滾下來,受傷後流了很多血。”
大山親眼見過受傷的孩子,被尖石銳木劃開的傷口又多又深,流的血應該不止二百毫升吧?除了一位摔斷小腿的,因爲沒辦法得到有效的救治,後來走路不方便有些一瘸一拐的高低腳,其餘人長大後。身體並不比別人來得虛弱。
正因爲想到了這些。再考慮到母子兩條命,大山纔沒辦法真能冷血到無動於衷。
“不過,他們一個個身體壯地很,和你情況不一樣。這次失了這麼多血,這幾天你可要留在家裡好好休息。先前計劃地活動都得取消了,以後有的是機會,嗯?”
現在生活這麼好,未來幸福可期,董潔也很重視自己的健康問題。
她沒有反對,只是略有異議道:“我會乖乖留在家裡,可是。丁睿哥哥好不容易過來一次。哪能陪着我悶在屋裡?哪,我保證聽你的話,多吃多喝多睡覺,哥,你陪他還有陳爺爺和丁爺爺出去玩,我沒關係的,我都這麼大了,難道還不會照顧自己呀?”
爲着她怕熱不喜動,自放假以來。除了去公司處理必要地工作,大山儘可能留在家裡陪她。
董潔習慣也喜歡窩在家裡,哪怕什麼也不做,發發呆聽聽音樂睡會兒覺,也能打發掉一天的時光。可大山並不是這種性子。她早就做好規劃。準備丁睿他們一到,大家做伴。熱熱鬧鬧過個好假期。
現在出了一點小意外,她也不想因爲自己,剝奪了其餘人的快樂。
“淨說大話,你真會照顧自己?我看着管着,都沒辦法讓你多吃些東西。看,長的這麼瘦,偏偏——”又抽了一大袋血。
“因爲我有你啊,所以纔可以放心的任性。呵呵,我知道你關心我嘛。”
依賴一個人的感覺,尤其是那個人可以全心全意信任,對他的信心比自己更多,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永遠會有另一個寬厚有力地胸膛可以依靠,可以放心地不去理會外界的風風雨雨,這種依賴的感覺最容易讓人着迷。哎,有時候真的覺得,某方面她的心智在慢慢退化了。
“你呀——”
大山低嘆一聲,把她攬得更緊了。
他喜歡她用亮晶晶的眼睛看過來,笑成彎彎的月芽形,“你就調皮吧,明明一副賴皮性子,偏能哄得別人個個以爲你有多懂事。”
董潔皺皺鼻子,笑的得意,“這也是本事,很考驗功力呢-
她閉閉眼睛,忍下一股突然襲來的眩暈。
“小潔?”
“陳爺爺和丁爺爺他們差不多該檢查完了吧?我想回家。”
醫院裡,永遠充斥着一股消毒藥水地味道,雖然是救死扶傷的地方,是治病救人,很神聖的所在,可還是讓人很難發自內心的喜歡。“好,咱們回家。”
大山扶她站起身,正色叮囑道:“這幾天你身體虛弱,起居飲食可不能由着性子來,小心生病!”
兩個人慢慢走出抽血用的病房,卻見走廓裡,兩位醫生正與羅偉說着什麼,表情嚴肅,而羅偉正連連搖頭。
“血庫地血漿還沒送過來,血液不夠用,手術室地王醫生正催着要血漿,都發火了……”
一位醫生看到兄妹倆過來,忽然提高聲音講道。
大山眼中一冷,這話是特地說給他聽的吧?
正在生產的病人,家屬似乎很有背景,以致於某些人連醫生最基本的原則都可以妥協,哼!
大山充耳不聞,腳下不停,便要直接走過去。
說話的醫生小心注意着他的表情,遲疑了一下,攔住他們。
“對不起,能不能……”
“不能!”
大山不容他說話,“我妹妹身體不舒服,我們急着回家。”
“這裡是醫院,不舒服可以請醫生——”
“正因爲看過醫生,她纔不舒服,我想,再請一次醫生,結果會更嚴重!”
那位醫生表情尷尬的看了看羅偉,期期艾艾道:“這位同志——”
羅偉截下他的話,“馬醫生,你對你的病人負責,我也要對我的病人負責,這位小姑娘是真的不適合獻血,況且她已經破例抽了二百毫升了,再抽,連她自己都有危險!”
意外情況的產生不容人控制,雖然稀有血液一直就存在着供給不足的問題,但這次血漿缺失,仍然算是準備工作不到位的一次事故。客觀上醫院並不存在明顯的過失,但病人家屬屬於比較有背景的人,追究起來,後果卻也不容樂觀。
馬醫生焦急的心情羅偉能夠理解,他暗示道:“如果這位小姑娘有事,事情會更復雜。”
大山是真的要惱了。
所謂得寸進尺,不過如此,不管急診室待救的病人結局如何,就算最後母子兩條命都沒有救活,他也絕對不會鬆口,答應繼續抽血!
“大山,小潔!”
兩位老人家做完檢查找過來,丁睿隔了一段距離就出聲喊人。
“小潔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這麼白。”
“她剛剛獻了兩百毫升的血。”
“什麼?”
丁老爺子聽到這話,聲音立刻高了起來,“開什麼玩笑?小潔纔多大點,她身體什麼情況你不曉得?哪個蒙古醫生做的好事?連最基本的常識都不懂嗎?”
陳老爺子臉也拉了下來。
“怎麼回事,小潔真獻血了?二百毫升?你這個哥哥怎麼當的,誰獻也輪不到她來獻這個血!”
“兩位首長,是這麼回事……”
董潔被綁架後發高燒,是兩位老人家親自用部隊的軍用直升機輾轉送到醫院,羅偉自然認識,也知道兩位老爺子對她的關心,趕緊出聲解釋了事情的始末。
丁老爺子眉頭依舊鎖的死緊,他摸摸董潔的額頭,“不管怎麼樣,小潔不適合獻血,萬一她身體有個好歹,你們哪個人負得起這個責任?醫院是救人的地方,不是害人的地方,你們要搞清楚!”
丁睿挽起袖子道:“我去化驗一下,看血型符不符合。”
丁睿是B型血不假,但並不是現在需要的RH陰性B型血。
一番忙亂後,別處調來的血漿總算送到了手術室。
但,因爲時間拖的有點久,新生兒已經胎死腹中,是個男孩,產婦經過搶救,最終轉危爲安,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當天出遊的計劃自然取消了。陳老爺子和丁老爺子掛念董潔的身體,雖然家裡各種各樣的補品都有,仍然親自去商場又買了許多東西提回來。
李阿姨做了各種各樣的湯湯水水,用托盤裝着,給她送到牀前。
董潔依然覺得頭暈,喝了一碗雞湯後,躺到牀上,沉沉睡了過去。
稍晚的時候,唐老爺子打來電話,關心的問起她的身體,唐援朝夫妻倆下班也特地過來看望……
“小潔的血型是很罕見的R陰性血,大山,你可得上點心,她以後可千萬不能出現今天這種類似的情況!”
丁老爺子和陳老爺子私下裡商量了許久,還是不放心,忍不住把大山叫到跟前叮囑。
“我知道。”
大山重重點頭。
他準備讓公司的所有員工都去醫院驗一下血型,也從別的渠道着手,儘可能多找一些同血型的人,建一個私人的小檔案,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