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難得糊塗

三沙鎮陸家宅院的花廳。

陸銘下首的椅子上,坐着一箇中年白胖子,是劉敬堂老東家的長子郭有東。

聽劉敬堂說了,操持煤礦事務的那個小兒媳說什麼不同意賣煤礦,說會被人趁火打劫。

這使得郭老闆大發雷霆,免了兒媳婦襄理的職務,和自己談合作,也派出了長子。

畢竟,賣礦,比維持一個煤礦,簡單太多。

現在郭有東正侃侃而談,將涇陽礦說成了金山一般。

但實際上也確實,以現今技術條件,露天煤礦確實就是一座金山,開採成本低,效率高,而且安全性比深層煤礦高出太多太多。

郭有東一邊說,眼睛不時瞥着手裡的小冊子,顯然做足了功課。

按他計算,涇陽礦一年可產煤一百萬噸,還有幾百萬噸其他礦石,簡直就是個礦海。

什麼煤層厚60米,一鏟子下去就全是煤。

什麼煤塊都是長焰煤和氣煤,質量非常高。

等等。

陸銘就笑:“有東,你們礦,現在一年產量一百萬噸?”

郭有東滯了滯,說:“陸老闆,引入東海的一些採礦設備後,一年一百萬噸是完全可以達到的。”

“那就不能這樣計算了,據我瞭解,你們涇陽礦幾個礦井加起來,一年產量也就十萬噸左右,對吧?”

“以今年價格來說,到了龍崗貨運站,你們涇陽煤確實質量不錯,一噸外發4元左右,也就是,伱們每年拿到手的四十萬元左右。”

“然後,往縣公署繳十萬元開採費。”

“工人工資,各種支出,折損等等,一年也得十幾萬。”

“哦,現在呢,一年還得給黑老六等匪幫繳十萬元治安費。”

“所以,這一年的淨利,也就幾萬元,還得別出意外,這萬一出點問題,我看還得幹賠。”

聽着陸銘一條條掰扯,郭有東強笑着,白白的額頭就有汗珠沁出。

陸銘又看看他小冊子,“你這功課,是誰幫你做的?沒有一點誠意啊!讓我這個買家很反感!是故意不想咱們合作的吧?”

郭有東咬咬牙,合上小冊子,“我就知道,這小賤人沒那麼好心!本來一直反對,我要來談呢,又給我出主意!”

陸銘點點頭:“這樣吧,如果郭老闆想將開採權整體轉讓,還有三十多年開採權是吧?我可以出二十萬。”

郭有東呆了呆,忍不住又翻開小冊子,喃喃着說:“就算我們一年淨利潤五萬,三十年,也一百五十萬了,而且,引入新技術後……”

顯然,他嘴裡的“小賤人”也將對方獅子大張嘴後,己方該如何應對有了一定方案。

陸銘擺擺手打斷他的話,“說了,那小冊子是坑你,哪有這樣算賬的?不說別的,有東你不知道嗎?這開採權合同,有時候不就是廢紙一張?一般的情況,也就能按五年計算,還別說,現在總督已經在任五年,按慣例,還從來沒有總督超過十年任期的,我按五年算,都是相當保守了!萬一明年總督走了,一切都得大洗牌,到時候來個新的大股東,新總督的人,你說,我到時候怎麼辦?”

“有東啊,所以說,咱們還是別談了!這一算,還真沒什麼意思,二十萬,我五年都不一定能回本,要五年內出現什麼變動,我就是幹賠。”

陸銘端起了茶杯。

孫伯走上兩步,對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郭先生,我領您出去。”

“別,別啊!”郭有東慌了,急急的道:“陸老闆,我父親來的時候跟我說的明白,最少一百萬,如果談不到一百萬,說什麼也不能同意!”

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劉敬堂愕然,隨之搖頭苦笑,怪不得,要個女流之輩當家。

陸銘嘆口氣,“如果說沒鬧山匪前,跟你要價打個對摺,五十萬還算公道,按五年算,也許能回本小賺一些,但現在?黑老六他們如果明年提價呢?保護費十五萬?二十萬?這礦還採的下去?”

“前天,黑老六都跑我這裡收保護費來了,明天是最後期限,我得給回覆!”

郭有東一怔,“來您這兒了?”

陸銘點點頭:“你想啊,我這裡礦比你郭家的小,離得又遠,一年跟我要五萬,你覺得,你們那邊不會漲價麼?這些山匪,胃口是越來越大的!”

郭有東喃喃的,“都跑您這裡來了……”

“郭先生,請吧,我家老爺還有很多事要忙!”孫伯在旁提醒。

“好,好,陸先生,我明天再來!”郭有東點頭哈腰起身。

看着郭有東背影,陸銘對劉敬堂道:“在商言商。”

劉敬堂輕輕點頭,其實除了將黑老六對三沙礦開出的保護費價碼誇大了,別的也都是實情。

山匪們,胃口確實會越來越大,自己老友,按現在趨勢發展下去,最後也就是免費給山匪們打工。

一個鬧不好,怕還會惹來什麼巨大的災禍,說不定,整個郭家,都是滅頂之災。

……

第二天下午,還是陸家大宅的花廳,陸銘見到了黑老六的使者。

是個小瘦子,還少了半個耳朵,臉上更是刀疤縱橫,面目猙獰,說沒兩句,指着自己耳朵和臉:“陸爺,您別見怪,別被兄弟嚇着,兄弟是最講義氣的,這臉上的疤是當年被仇家圍攻,臉上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刀,耳朵也砍去了一隻,但兄弟命大,沒死,曾經動手的那幫雜碎,現在都見了閻王!誰對我好,我記一輩子,誰對我不好,我也就記幾年,幾年後,也就不用我記着了,陸爺,您說對不對?”

陸銘一笑:“小耳朵,你福大命大,以後運氣也差不了。”

小瘦子臉色微微一沉,他被砍去了半個耳朵後,花名漸漸變成了李小耳朵,但那也是背後。

當面誰不畢恭畢敬叫他一聲李八爺?在黑老六匪幫的頭目中,他座次排第八。

陸銘斟酌着道:“這樣吧,小耳朵,你回去跟老六說,我想見見他,大家都是討生活,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絕了。聽着你們呢,和老豺那夥兒還不一樣,不是那麼惡貫滿盈。”

李八立時臉色鐵青,“陸爺,聽您這話音兒,我這錢,今天是拿不走了唄?千把大洋,我李八都沒這面子?”頓了下,“陸爺,您是不是還在威脅咱兄弟?”

陸銘笑笑:“等老六來,我們再談!”

李八哼了一聲,盯着陸銘看了會兒,猛地起身向外走。

走出花廳,看到旁邊有個大水缸,他拔出盒子炮,“嘭”一聲,水缸立時多了兩個眼,汩汩的往外冒水,然後,水缸便出現裂痕,慢慢裂開。

他回頭向花廳裡看了一眼,大步而去。

陸銘對旁側嚇得花容失色的魏嫂努努嘴,“記一下賬,回頭叫黑老六,十倍賠。”

外間東廂,從來了就聽說陸老闆正見李小耳朵,在這裡候着的郭有東,看着李小耳朵拔槍打碎水缸,氣沖沖而去。

郭有東臉色變了又變,不知道在想什麼。

孫伯到了門口,“郭先生,請跟我來!”

郭有東跟在他身後進了花廳,魏嫂給衆人換上新茶。

“陸老闆,您沒和李八爺談攏?”郭有東小心翼翼看着陸銘神色。

陸銘嘆口氣:“在這裡挖煤,看來還挺難,怪不得呢,你說說,東海多少富豪,就沒一個來的?最後,來了我這個半吊子!”又對郭有東說:“這樣,你老爺子應該還沒回信吧?正好,咱們等等吧,我還得想想,看市府能不能派警備隊來剿匪,不然,我這三沙礦都難。”

郭有東呆了呆,心說陸老闆你天真了,兵匪一家兵匪一家,你東海人,大概沒聽過這句話。

心思電轉,陪笑道:“陸老闆,聽說在東海做生意,口頭承諾,也有法律效力對嗎?您昨天,可是答應要買下涇陽礦的。”心裡,自己都在佩服自己的急智,不過,這話也是幾天前聽那小賤人說才知道的。

陸銘怔了下,露出爲難之色,隨之笑道:“但有東啊,你也沒答應賣給我不是?你也做不了主,你家老爺子也不會答應。”

郭有東立時得意一笑,拍了拍身邊公文包,“陸老闆,縣公署頒發的涇陽礦的授權開採合同原本我都帶來了,還有,我父親的簽字、印章,我都帶着呢,今天我可以全權做主。”

陸銘微微蹙眉,“我昨天可沒答應出價一百萬。”

“不用,這樣吧,陸老闆,五十萬,差不多了,您家大業大勢力大,去市裡活動活動,只要警備隊出面,山匪們不敢騷擾您的!”

陸銘笑笑:“有東,我現在覺得,你是想坑我了,拿我當三歲孩子騙呢?”

郭有東還想說什麼,陸銘擺擺手:“這樣吧,我考慮一下,明天再說,好不好?”

郭有東咬咬牙,突然道:“二十萬就二十萬,陸老闆,你昨天說過的,二十萬對吧?我們現在就籤合同,不過,我有個條件,要現金。”

陸銘怔了怔,看他一眼,“如果現金的話,要去縣城銀行提,二十萬就不行了,十五萬。”

郭有東臉上陣青陣白,終於道:“好,十五萬就十五萬!”

陸銘點點頭:“那我們現在就籤協議,一會兒,黑頭開車帶你去銀行提錢。”看了劉敬堂一眼,“劉叔,你也跟着去,打個收條回來。”

劉敬堂心裡嘆息着,輕輕點頭。

……

綠色敞篷越野吉普,黑頭是司機,劉敬堂坐了副駕駛。

郭有東卻是一家五口僱馬車來的,一妻一妾,還有兩個孩童,勉強擠在後座,孩童坐大人腿上。

又有幾個竹藤行李箱,塞進了吉普車後排座椅下。

吉普車是從黑山一家貿易公司租的,這家“黃河貿易公司”,雖說確實正經做商貿,但也是“自由力量”組織的一處聯絡點、情報站。

現今,自由力量俱樂部的黑山分部正要在黑山註冊爲合法社團,好像除了需要孝敬一些關鍵人物,難度倒是不大。

看着吉普車帶起一片黑沙離去,陸銘轉身回院落。

這一帶,下雨有時候都是黑的,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回到花廳,陸銘拿起還散發着墨香的協議副本慢慢看。

旁邊,魏嫂又換上新茶,陸銘笑笑:“十五萬,如果按照你們來想,我這算不算搶了那個煤礦?”

魏嫂呆了呆,陸老闆還是第一次和她有對話,立時搖頭:“也不是啊,我倒怕先生這些錢都賠了呢,那邊的山匪很兇的,三沙礦先生都不想繳保護費,他們如果知道涇陽那邊的煤礦也是先生您的了,肯定加價,那邊,緊挨着山區呢……”

這位陸老闆,是真有錢,十五萬的鉅額現金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和胡旅長那種完全不同,陸先生是真正的生意人,從他來了,工人加薪,又要建學校。

就算是爲了收買人心吧,但人家是真正做生意的搞法,三沙的鄉民們都能受益。

不過,從那種傳說中特別文明的天堂一樣巨型城市來的文明人,一切都講法律,可能不太知道,山匪的地盤,山匪就是王法,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最後別被山匪們給害了。

那些山匪可不是胡旅長這些地痞,不是有十來杆火器就能對付的。

正琢磨,卻聽陸老闆點點頭:“嗯,鄉民都這樣想的話,那就算最後上法庭,我也輸不了了。”

魏嫂心下更是嘆息,還真是什麼都想法庭,在這裡,沒屁用的。

外面,突然傳來喧鬧聲。

孫伯匆匆進來,“少爺,一個自稱叫何默君的女人,要見老爺。”

陸銘點點頭:“帶她來吧。”

郭家人發現的倒也快。

很快,院裡傳來略顯急促的腳步聲,陸銘向院中看去,猛然一呆。

院中石板路上,正走來一名婀娜女子,二十四五歲的年紀,藍花布旗袍裹着她玲瓏身段,鵝蛋臉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嫵媚,不是自己的前大嫂又是誰?

不是嫁去臨縣了嗎?本來還說以後回家鄉去看看她,如果活的很艱辛,就幫一幫她。

這嫂子雖說對自己不咋地,很瞧不起自己這個大煙鬼,性格也尖酸刻薄。

自己放假回家的時候,沒少被她譏諷。

但她和自己長兄本來感情很好,長兄也是個很忠厚的人,對自己很好。

長兄性格良善,他如果泉下有知,也會希望自己有能力的話,能照顧下大嫂了。

不過,看來嫂子嫁的不錯,在郭家也很有地位。

所以,認不認她,也根本無所謂了。

胡思亂想着,陸銘順手拿起桌上墨鏡戴上。

此時,何默君已經快步走進來,急急的問:“我家大伯呢?”

卻是客廳不見郭有東,一時都忘了禮數。

陸銘聽她問“我家大伯”,不知道怎麼,心裡微微一涼,雖然也知道,自己心裡這不得勁,有些沒道理,人家有婚嫁自由,也不再是自己的親人。

“何襄理,請坐吧,你是找郭有東先生吧?他去縣城了!”

“哦……”何默君勉強對陸銘笑笑:“陸老闆,不好意思了,我那大伯,私自拿了家裡的財物,還騙我家翁了幾頁簽了名字的空白紙張,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所以,急着找他,請問,您知道他去縣城做什麼嗎?”

何默君坐下,接過魏嫂遞來的茶,說了聲謝謝,又有些焦急的目光盯在了陸銘身上。

陸銘也不隱瞞,“他尋我來,賣了原本你家的煤礦,現在去縣城提現金去了!”

何默君立時騰的站起,“那做不得數的!陸先生,你快點想辦法截住他,別給您造成損失!他帶着一家大小,我就知道不對勁兒……唉……”嘆氣跺腳。

陸銘搖搖頭:“這我也沒辦法啊,那吉普車上也沒車載電話,另外,我和他籤的協議,是真實有效的,喏,這是副本。”

陸銘點了點桌子,魏嫂拿起副本,去給何默君看。

是涇陽煤礦開採權轉讓協議,後面附件,有何默君的公爹郭德旺給大兒子的授權書,又有二十年前和縣公署簽訂的開採協議等等。

“十五萬?”何默君咬了咬牙,“你乾脆去搶!”

陸銘看了眼魏嫂,笑道:“你跟她說說?”

身邊真應該帶個事務官,跟婦女磨嘴皮子的事兒,如果有辦公室任何一個事務官在,也不會讓她這樣搶白自己。

那邊魏嫂呆了呆,小聲說:“何襄理,如果您能找到郭先生,帶他回來就好了,涇陽那邊的煤田,早晚都是山匪的,陸先生的投資,怕是打了水漂呢!”

何默君滯了滯,看了魏嫂一眼,“胡說八道,我還有辦法的!”

魏嫂道:“您有什麼辦法呢?山匪們沒有任何情面講的。”

何默君道:“我正準備去市裡,多花些錢,就算一年多給幾萬的開採費也可以,希望警備隊能介入進來。”

聽着兩人對話,何默君並沒有訓斥魏嫂下人身份,有什麼資格和她說話。

而是,真就和魏嫂辯論起來。

陸銘隱隱想起了一些往事,是了,這個嫂子算是真正的新女性了,一直在家裡就宣傳平等思想,搞得老太爺很不喜歡她。

經常譏諷自己,也是看不慣自己吸大煙,更在家裡擺着主人架子經常欺負奴僕。

“陸先生,不管怎麼說,這份協議肯定是無效的,但如果真的找不到我家大伯了,這十五萬,我們郭家可以酌情賠付一些,但要給我們時間籌錢,而且,等煤礦情形好轉,早晚這十五萬,我會都賠付給您。”

陸銘擺擺手:“有效無效的,要看法庭認不認,何襄理,你可以去市裡尋律師,和我打官司,但這協議,肯定不是你說無效就無效的。”又道:“明天,我的人就會正式去接收涇陽礦。”

何默君冷笑看着陸銘,“只怕,黑老六他們不會同意。”

陸銘笑笑:“我又不怕他們,他們算幹什麼的?開採權糾紛,一幫山裡的野人有權力評判嗎?”頓了下,“哦,你看啊,協議和相關附件的原件我都叫我的掌櫃帶去縣裡登記了,他回來後,涇陽煤礦開採權正式屬於我的縣公署文書肯定也到了!”

何默君臉色微微一白,點點頭:“我知道,新縣長和你有故。”

陸銘不置可否,拿起茶杯喝茶。

何默君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不管怎樣,明天四號井,你們不能接收,那是屬於我私人的!家翁給了我的!”

陸銘一笑:“嗯,四號井是郭家十年前發現的一處煤層,和其它煤層有斷層,但是,按照本地的礦業勘探條例,四號井也屬於涇陽礦主體是沒錯的了,不能郭家發現的新煤層,那煤礦就是郭家的,您說是不是?”

何默君凝視着陸銘,終於知道了,這傢伙有備而來,涇陽礦的情況都摸得清清楚楚。

比之山匪,這種外來資本有時候更可怕,怕是早就計劃好瞭如何侵吞。

陸銘又咳嗽一聲,“不過,我這人事情也不想做絕了,四號井,開採權可以交給你郭家,算是從我手裡承包,每年,交給我一半煤,四號井一年差不多出煤兩萬噸,一年給我一萬噸煤的話,差不多四萬元,嗯,一年承包費4萬元吧!具體的協議,明天我的人去了再籤。”

“那去了人工,去了分攤的保護費,根本就剩不了幾個錢,陸先生,你過分了!”何默君冷着臉。

陸銘攤攤手,沒說話。

其實,什麼保護費,以後還會有嗎?引入東海一些技術後,涇陽礦提高一倍的產量還是沒問題的,想來郭家以後,進賬肯定比現在還高一些,也不用擔驚受怕,什麼都不用操心了。

從某種角度,自己算是保全了郭家,至於這位前嫂子,以後理解不理解的,都無所謂了。

看着她咬牙離開,顯然自己在她心裡,是來碾碎她郭家骨頭吸髓的惡魔了。

但也無所謂了。

自己來到這龍崗,用的卻是“陸銘”這個名字,她卻毫無波瀾的樣子,應該早忘了陸家的一切吧。

根據劉敬堂所說,她四年前嫁入郭家。

那就是離開陸家沒幾天就嫁進了郭家,自己家裡不知道怎麼傳的,說是去了臨縣。

而且,劉敬堂說,她是郭家老三,郭有南的同學。

自己當時就沒多想,卻不想,真是自己嫂子,那就是,她一直和這老同學有聯繫?

算了,和自己全無關係了。

長兄啊,你在天有靈的話,也不必深究,很多事,難得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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