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點多,列車抵達尼古羅。
隨之,聯合矩陣的人員便聯繫去砂礫城的火車,加掛車廂等等事宜。
因爲要加掛車廂,所以下午五點多,這班列車才發車。
這期間,陸銘去了趟東海駐西部聯盟的代表處,問了問劉老財的案子。
但代表處的工作人員說,前天給八特城議政院發去電報後,到現在,還沒收到回信。
陸銘也只能感慨,公家關係,永遠沒有私人朋友靠譜。
因爲東海電報電話公司老闆,自己那個商業夥伴,雖然其通訊業務還未觸及八特城一帶,但他在這裡的代表,拐彎抹角幫自己聯繫到了八特城一個貴族。
不過,也只能給那貴族發電報,希望其幫自己查查劉守富行蹤,又說了去哪裡等候自己等,卻沒時間等他回電了。
……
砂礫城是西段鐵路的終點,從尼古羅到砂礫城雖然只有五百公里的路程。,但中間幾乎見站就停,而且乘車的人甚至車廂頂上都坐滿人,火車速度極慢,而且晚點誤點很正常,根本也沒有正常列車時刻表。
就如這列火車,就是因爲要滿足聯合矩陣這種大客戶的要求,本來是始發車,直接晚點六個小時發車,可莫說運輸公司及車站工作人員,便是乘客都習以爲常。
這五百公里路程,走了十幾個小時,火車平均速度,可能也就三十多公里每小時。
早上十點多,列車抵達砂礫城。
從砂礫城再往西,就沒有鐵路了。
砂礫城邦三十多萬人口,至於砂礫城本身,就有十多萬人口,在西部算是大城市了。
聯合矩陣本身就帶有武裝皮卡、越野吉普,甚至還有輛裝甲車,從砂礫城又直接買了七八輛卡車裝載物資,大頭是彈藥和汽油桶,等等。
卡車是從幾家運輸公司買的,一家買一兩輛,作爲西部鐵路線的盡頭,砂礫城的卡車運輸業很發達。
但也就半新的卡車,比在東海新車的原價還要貴出一倍。
雖然西部城邦和帝國之間不存在關稅壁壘,但現今條件,帝國東部的商品運過來,成本就比較高了。
聯合矩陣的直升機也升空,引起全城驚歎。
經貿團則包了輛公交車,按照司機說,是可以直達八特城的,中間也有各種加油點,就是最後有一百多公里是土路,特別顛,現在不是雨季還好,雨季的話,那些土路就根本沒法走公交車這種大型車輛。
陸銘沒有坐公交車,而是和妮可及孫伯等隨行人員上了其中一架直升機。
三架直升機並不是三麥還在研發的武裝直升機,而是三麥的海浪系列中型直升機。
不過其考慮了軍事用途,算是武裝直升機研發的必經階段的產品。
裝甲比較厚,後艙有架設機槍的特別裝置,可載 10名乘客或 1.1噸貨物,航程450公里。
陸銘乘坐的這架,更是純運輸用途,機槍架設及減震裝置都沒有,後艙座位也很舒服。
陸銘、妮可、孫伯、羅一、羅二及四名黑奴護院都坐在後艙。
坐上後艙座位的那一瞬,陸銘心裡長長吐出口氣。
海浪-1型直升機和自己前世同時期50年代的H-19的參數差不多。在現今來說,是屬於最大型的直升機了。
其實,十個月前,對海浪-1型直升機的生產,三麥公司的股東又吵翻了天。
也確實,這種直升機造價高昂,最終售價爲18萬元,當初股東們雖然不知道最終售價,但也知道,這東西賊貴,也一直沒什麼市場,前年的時候,三麥海浪-1的原型機的擱淺,就是因爲公司發現最終該機型成本會高的嚇人。
現在,又要投資進一步測試機型?甚至要開始製造成品機型?
股東們沒幾個同意的,也是靠這次風波,陸銘現今,在三麥不但是第一大股東,而且,股權超過了百分之六十,麥迪遜的股權,佔到了百分之三十左右,可以說,公司的股權架構變得很簡單了。
而最終聯合矩陣公司訂購三架海浪-1的訂單,也立時解決了三麥公司的財務危機。
同時,東海軍方也開始與三麥公司洽談,準備訂購三麥的海浪-1直升機。
這也代表着,三麥公司的發展,從此掀開了新的篇章。
……
從砂礫城到八特城,說是五百公里路程,但直線距離也就三百公里。
三架直升機加滿油的航程450公里,可以輕鬆抵達。
兩個多小時後,三架直升機降落在八特城的郊外。
從空中看八特城的輪廓,是高矮不一的土牆圍起來的長方形土城,裡面建築物多是土房、茅草房,也有少量氣勢恢宏的石頭建築物,想來就是貴族的宮殿、官邸、私宅之類的了。
整個八特城邦人口不到5萬,土城內,大概也就2萬多居民。
直升機降落後。
草坡上,匆匆跑下來一行人,爲首的,是一名穿着絲綢袍子的中年男子,他們都震驚的看着這幾架直升機。
“誰是陸市長?”中年男子雖然看着下飛機的人裡,那個年輕人好像是地位最高的,但還是有些不太確信。
陸銘微笑做個手勢。
知道對方就是自己在砂礫城曾經發電報的那家土司家族派出來的了。
這個家族,是東海電報電話公司在尼古羅的代表,拐彎抹角幫自己聯繫上的。
在八特城,是城主和諸多土司貴族的統治模式。
其實土司是自己華夏詞彙來形容,更確切的,就是城主和大小地主。
不到5萬人口的城邦,城主和大小土司共四五十個家族,是真正的統治階級,其餘的,除了少部分商人和工匠、自由平民等等之外,便都是攀附於他們的農奴。
自己聯繫上的這戶土司,姓波波羅,在八特城邦算是比較大的土司,擁有數萬畝土地,爲他耕作的莊園農奴人口,加一起有三四千人。
除了城主外,八特城還有四大土司,波波羅家族是其中之一。
只是不知道,前來接待自己的這個中年男子,在波波羅家族是什麼地位?
從其能說中洲話,雖然,怪異的不好好思索都聽不明白,但,想來身份地位不低。
畢竟,莫說中洲話,就算西洋語,在八特城這種小城邦,貴族家庭也不是必須修習的,更莫說家僕之類的了。
而且,能準備找到自己所說直升飛機降落地點,文化水平也有。
因爲自己電報說的是,在八特城北三裡左右,三十度角位置,比較平坦的草叢或者平地上。
本來還擔心,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幕僚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現在看,自己所說的要點都get到了。
“陸市長!”留着濃密黑鬍子的中年男子快步走過來,撫胸鞠躬,“我叫龍翔,我的父親,是波波羅家族的家主,也是八特城四名白旗議員之一。”
陸銘點頭,西域一些土邦,權力架構很怪胎,這八特城絕對算一個。
也學東方,城邦有議會,叫議政院,是立法機構,但也是執政機構,城主擔任議長,四大土司爲四大白旗議員;又有十三個土司爲黃旗議員,其實,就是中等土司了;其餘二十多名土司,爲藍旗議員,實際就是小地主。
胡亂琢磨着,陸銘對中年男子一笑:“你的中洲語,說的不錯。”
龍翔立時滿臉笑容,但隨之收斂,變得謙恭無比:“小的自幼嚮往中洲文化,嚮往東海聖城,今日能接待市長大人,幸何如之?”
陸銘點點頭,又說:“我們的大部要夜間或明日纔到,我們就在這裡等他們吧,這附近,有比較涼爽的地界嗎?”
現在正是晌午,日頭當空,又是西南之地,很曬得慌。
不過進城就算了,自己現在,不算四名黑奴衛的話,僱傭兵十幾個人,還要留下人看着直升機及物資,進城萬一遇伏,就算自己這邊很能打吧,但猝不及防下,傷亡肯定不可避免。
這種可能性雖然微乎其微,但這裡畢竟人生地不熟,一切,還是從最壞的結果打算,哪怕其發生的概率很小。
龍翔深陷眼窩的小眼睛眨了眨,“市長大人,如果您現在不想進城的話,西邊三十幾裡,有我家族一處莊園,那裡環境不錯,而且,剛剛清洗過,傢俬之類,都換的新的,我父親本來要去躲春的,如果市長大人不嫌棄,和您的隨從,先去那裡如何?”
陸銘也不知道他們“躲春”的習俗什麼意思,略一沉吟,點點頭:“好,就去那裡吧。”
一個莊園,又是直升機飛過去,鳥瞰之下,一切盡收眼底,如果對方不懷好意,自能防範。
……
這一帶是平原,大片大片的整齊青苗農田,又有百多戶農奴土屋,茅草屋圍攏的最中心的草坡上,是一座石頭土堡,兩圈木柵欄,外圍一圈,將農奴們土屋、茅草屋圈在裡面,裡面一層柵欄,圈起了草坡和土堡。
這一切,其實都顯示此間不太平,如果遇到敵襲,兩圈木柵欄便是內城和外城的意思,可以組織青壯農奴及護衛們據險禦敵。
直升機,恰好停在草坡上。
等坐着馬車的龍翔一行匆匆趕到時,農奴們都已經被僱傭兵們鳴槍嚇跑。
有的農奴,明顯野蠻好鬥而又愚昧,認爲這些人不知道哪裡來的,雖然有會飛的妖怪保護很嚇人,但侵犯自己主家宅院,自己就是死,也要趕走這些鬼怪。
在幾個死硬分子帶動下,立時聚攏了幾十個拿着各種農具的暴民,但一通槍響,更有一名死硬分子腿被擊中,疼他是知道的,哇哇慘叫,別人就都跑了。
孫伯爲那死硬分子取出子彈包紮好後,龍翔和僕人們才匆匆到來。
孫伯手很穩,跟着陸銘後,多了門手藝,和衛生兵學習了簡單處理傷口。
當然,他和科學自然沒什麼關係,思維和醫生也不一樣,取子彈這種活都敢上手,不過反正附近也沒醫院,陸銘也就任由他處理。
龍翔趕到後,先把那受傷的暴民用棍子狠狠打,如果不是陸銘攔下來,怕他能將那暴民活活打死。
顯然都是習以爲常的事情,那暴民看起來,並不怨恨主家,只是駭怕求饒。
看着這一幕,陸銘心裡也不知道什麼滋味。
也很慶幸自己前世今生,受的教育都能開闊視野,如果從小就是這些農奴的生活環境,自己和他們,也不會有什麼不同。
當然,如果人類社會的規則往深裡探究,絕大多數人,和麪前這農奴也沒什麼不同,擁護上層階級讓其擁護的,被上層階級剝削,卻又在信息繭房裡感恩戴德,自以爲自己是主人,有時候只是不夠努力。
在這方面,古今中外都沒什麼不同。
自己在這個世界,能進入三界外的那個階層嗎?那個真正制定社會規則的階層?
陸銘恍惚間,龍翔又來道歉,說,臨時安排,市長大人的飛行器又快,所以來不及通知這些愚昧無知的奴隸。
城堡內雖然有電話,但他們也沒人敢進去接。
陸銘只說無妨。
隨後龍翔在前,領陸銘進入城堡內,爲其介紹房間佈局。
這處三層土堡看來確實幾天前剛剛清水沖刷過,而且傢俬等等,也全是新的。
從一層到三層,窗戶的鐵板都可以落下,變成窄窄的射擊孔。
一層是雜物房,傭人房等。
二層和三層,是主人起居之所,洗漱間等等,有土堡頂部的大鐵水桶供應熱水。
陸銘感覺,在西部城邦,這住宿條件,也算可以了。
三層的臥室,安裝有電話,甚至電話機都是嶄新的。
看來這“躲春”的習俗在本地貴族裡,是很講究的。
不過電話機是搖把子那種,就是搖通到節點,說想打電話給那裡,由節點接通下一個節點,最終到你要打電話去的終端。
很麻煩,也只有安裝電話的戶數極少,這種人工交換機才能滿足需求了。
“在八特城,中洲遊客或者來投資的商人很少,劉守富你應該知道吧?早上發的電報,也提到他了。他現在被關在哪個治安所?到底怎麼回事?”參觀到三樓後,陸銘問龍翔。
兩萬人的小城,又是白旗土司家族,不應該不知道。
八特城四個治安所,每個城門附近一個,四名治安官,慣例是四名白旗家族分別推選一個。
龍翔輕輕點頭:“其實,市長大人發電報前,小人及小人的父親確實不知道有這回事,這位劉先生在本地遊玩我們是知道的,這幾天沒了消息,以爲已經離開了呢。”
“接到市長大人電報,小人去查了,幸不辱使命,小人查到,劉先生,是被扣押在東門治安所,市長大人該知道我們白旗四家,一家一所,遇敵來襲,各守一門。那東門治安所的經濟羅家族,和小人家一向不睦,而且,其家族和碇山城城主一向有聯姻,碇山城又是我城邦對抗白鹿城的盟友,便是城主,對經濟羅家族都……”
說到這兒頓了下,苦笑一聲,說:“不過大人放心……”
陸銘聽到這裡點點頭:“多謝伱了,如此,你就陪我去東門治安所走一趟,從現在開始,我是劉守富先生的辯護律師,我需要見到我的當事人,八特城雖然有自己的邦法,但也僅僅是法規之異同,法庭及律師的存在,按照帝國憲法,是必然存在吧?而且我看貴邦邦法,嫌疑人,在被拘捕階段,也是有見到律師的權力的。”
看龍翔說的就不是假話,這種情勢下,進城倒是無礙了。
龍翔猶豫了一下,“好,小的這就去安排。”
其實,本來白旗四衛應該是紅旗四衛,紅黃藍三原色,是三檔議員層次,有點就算未開化之地,其實對世界規律也有自己認知的意味,但現在這個網絡環境,寫到紅旗就覺得這個詞很敏感,所以,,,,,我說這些,破壞大家的代入感不?破壞的話以後不吐這種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