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然看着喬羽,眼神中流露出的讚許毫不掩飾,喬燁重重地咳了一聲:“我還在呢,別太過分了,小羽說得有道理,咱們先去江護法的房子看看。”
那江烈的屋子就在這套大院子的背面,無需用鑰匙,江離然就順當地推開門,屋子不似外面的房子,無人居住就落滿灰塵,裡面依然一塵不染,喬燁伸手在任意一個地方抹一把,都是乾乾淨淨,他咂咂舌:“厲害啊。”
屋子佈置得如尋常的一家三口,一間主臥,一間客臥,一間客房,還有諾大的院子,院子裡原本種着不少花草,如今無精打采地,院子空空蕩蕩,角落裡還擺着一個小木馬,破舊不堪,顯示着這房子曾有孩子的痕跡,再看屋子,卻是毫無人味兒。
走進主臥,是一張寬大的牀榻,上面擺着兩個寬大的枕頭,牀鋪工工整整,可惜沒有住人,喬羽坐在牀鋪上,牀鋪軟軟的,牀單一直垂在地上:“奇怪。”
“哪裡奇怪了?”喬燁大大咧咧地看着屋子裡的陳設,沒好氣地說道:“這屋子也沒什麼可留意的,很普通嘛。”
“這間主臥每個地方都顯示着懷念的氣氛。”喬羽說道:“雙人枕頭是雙人牀的必備物品,就像夫妻倆對彼此的依託,還有牆上這些畫,都是從女性視角去選的,如果是江夫人失蹤前準備的,只能說明這個家當家作主的是夫人,如果是失蹤後的……”
兩個大男人看着喬羽,期待下文,喬羽說道:“因爲受豆豆姐的影響,我對心理學也有一些研究,如果是失蹤後準備的話,一般有兩種情況。”
“第一種,是江護法對妻子無盡的思念,第二種。”喬羽困惑地說道:“似乎像她還活着一樣,精心地準備好一切,照顧她,呵護她,中間,還藏着些許歉意。”
“歉意,還活着。”江離然微微皺着眉頭:“這是你們女人的所謂第六感?”
“不知道,總之,看到這一切後,我覺得這屋子的氛圍很特別。”小羽看着牀邊的小擺件,小擺件上有一個小小的缺口:“真的有些奇怪。”
“小羽,你看這個。”喬燁閒得無聊,打開衣櫃,衣櫃裡擺着的全是女性的衣物:“江護法去世,江夫人失蹤,但衣櫃裡只剩下夫人的衣服,這正常嗎?”
“江護法因爲去世,所有的衣物和用品全部燒掉了。”江離然說道:“這是青丘的傳統,與陽間類似,至於江夫人,因爲生死不明,所以衣物和用品都在。”
“但這些是新的。”喬羽拉出其中的兩件衣服:“全新的!”
江離然有些困惑了:“這代表什麼?”
“這說明在江夫人失蹤以後,還有人給她購置了衣物。”喬羽扯出下面的抽屜,裡面擺放着不少全新的小配件:“青丘的商店也提供這些嗎?”
“這裡和帝都的商店沒有什麼區別。”江離然說道。
“人明明已經失蹤了,卻還買新衣服,也不穿,就掛在衣櫃裡。”喬羽說道:“江護法已經死了,是他死前買的,還是死後,如果是死後,肯定不是江護法,是誰?”
江離然的臉猛地拉下去,喬羽說道:“先去賣衣服的地方查查吧。”
她話音一落,江離然突然來到喬羽身邊,又將喬燁拽到自己身邊,一發力,帶着兩人飛將出去,兄妹倆只覺得耳邊呼呼作響,轉眼間就來到了售賣處。
不知何時,江離然手裡已經拿着那幾件新衣服,只消往那隻小狐狸面前一擺,小狐狸說道:“這些衣服已經不賣了。”
“不,我要問這些衣服是誰買的。”江離然沉聲說道。
小狐狸眨巴着小眼睛,說道:“你不知道麼?”
這小狐狸不愧是賣東西的,沾染了一些銷售的不好毛病,不買東西就沒好臉兒,江離然一巴掌拍到櫃檯上,嚇得小狐狸一哆嗦,說道:“是你們老族長買的。”
“我父親江凜?”江離然的手微微抖動:“什麼時候買的?”
“五十年一件。”小狐狸沒好氣地說道:“我們尋思着老族長惦記着老族長夫人,所以五十年買一件,這衷情,我們羨慕着呢。”
江離然的臉倏地變了,喬羽看得分明,內心劃過一絲傷痛:“江離然。”
“我沒事。”江離然拿着那幾件新衣步出去,擡頭望天,突然哈哈大笑:“究竟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究竟我知道的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真的!”
他憤怒大吼,兄妹倆對視一眼,喬燁上前一步道:“事情已經到了這份上,不管前路如何,先往前面走,江族長,事情有些玄妙。”
“爲什麼我父親要給失蹤的護法妻子購置新衣,爲什麼要維護那房子到如今。”江離然說道:“我曾經爲母親出走憤怒,替父親抱不平,但如今,好像是一場笑話。”
“或許另有隱情。”喬羽說道。
“隱情是什麼?”江離然站起來,說道:“我們還有一個地方沒去。”
“青丘邊緣,江岸的房子。”喬羽問道:“你還記得那個地方嗎?”
“當然。”江離然看着手裡的新衣,迅速放回原地,又折返回來,剛纔的沮喪不復存在,帶着兩人一路狂奔到青丘邊緣,那屋子幾乎要衝出青丘了,幾乎十分之九還在青丘,屋子的邊緣卻衝出青丘,沾了陽氣,這房子是替江岸量身打造的。
交界處妖氣與陽氣交匯,有些許陽氣漏進來,正好貼合江岸的需求,可惜,這附近荒蕪得很,毫無人煙,就他一個人居住在這裡,長此以往,與人無交流,心理難免有變化。
來到這地方,可憐江離然並不記得過往一切,只是頭腦發脹,難受得很,待踏進屋子,與剛纔潔淨的房間截然不同,這裡鑽進了陽間的塵埃,地面是厚厚的灰塵,牀鋪更是慘不忍睹,白色的牀單上已經髒污一片,辨不出原本的顏色。
“他就住在這種鬼地方。”江離然突生憤懣。
“怪不得心理變態,現在想報復你們。”喬燁順手拎起牀鋪上的被子,下面吱吱吱聲響成一片,原來裡面已生了一窩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