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她在進那個院子前就說過一遍,當時把我嚇出一身冷汗。
現在都回家了,她爲什麼又要重說一遍?
我心裡有種很不好的感覺,小心翼翼地問:“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啦!”馮甜有些煩躁,瞪了我一眼,沒好氣兒地說,“那個施法手段有陰陽道法術的痕跡,德勝樓密室鐵牀上雕刻的符紋就有一些相似,不過當時我拿不太準,這回卻是看得清清楚楚了!就算不是陰陽道弟子,也肯定是懂得陰陽道法術的人做的!可是據我所知,陰陽道法術非本門弟子概從不外傳!所以我爸臨死之前也要收你爲徒,不然的話我就不能傳你陰陽道法術。我雖然因爲父親的關係,屬於陰陽道弟子,但沒拜過山門,沒入宗譜,不能收徒授法!”
靠,她這話說得真是再明白不過了。
陰陽道法術非本門弟子概不外傳!那院子裡的法術又有陰陽道法術的痕跡。
那還用說嗎?這肯定就是陰陽道弟子搞出來的事情啊!
我心情大壞,忍不住問:“陰陽道是邪教嗎?還是個拜門的邪教不成?”
“你才邪教呢!”馮甜橫了我一眼,“陰陽道是正宗道家流派,歷史可以追溯到唐朝,師承李玄機一脈,放到古代,那就是道門正統,掌門人有機會受皇帝冊封當國師的!”
我沒好氣地說:“以前不是邪教,不代表現在不是邪教啊!你看看德勝樓施法的手段,再看看長盛街施法的手段,你說不是邪教也得有人相信才行啊!你老爹帶着你東躲西藏的,是不是想脫離這個邪教,所以纔會被追殺啊!”
“我老爹一直跟陰陽道門人有聯繫。”馮甜說,“還有,陰陽道拜的是道家三清四帝,不拜什麼大門。一般來說,拜物的都是初級宗教,初級宗教的邪教傾向都比較嚴重。”
我就說:“你別說得太專業,什麼初級宗教,我聽不懂,你就老實告訴我,陰陽道如果不是邪教,怎麼解釋德勝樓和長盛街的事情?”
馮甜皺眉道:“陰陽道門下弟子肯定不會拜什麼大門,這一點我可以肯定。可是陰陽法術非本門弟子概不外傳啊!”
她異常苦惱地搖了搖頭。
我就給她出主意,“你爸,就是我師傅,不是一直跟陰陽道門人有聯繫嘛,你也聯繫他們一下問問情況不就得了?”
馮甜卻說:“我跟陰陽道門人沒有任何聯繫,我老爹從來不讓我接觸那些過來聯絡他的門人,也不告訴我聯絡辦法。”
靠,那就是沒招了。
我只好說:“既然沒辦法,就暫先存疑吧,把這事兒加個小心,以後出去要是報師承來歷的話,不要報陰陽道,以防萬一。”
馮甜點了點頭,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當晚四眼兒陪大傻在醫院住沒有回來,我和馮甜得到二人世界的機會。
可惜的是,累了一天,我又渾身是似,就算二人世界,我也不可能做什麼,早早就收拾睡下。
馮甜照例不睡自己牀,跑來跟我擠。
不過在睡之前,她使命火劍符激活了一次我的命火,只激活短短几秒鐘就立刻熄滅。
她給出的理由是想實驗一下是不是這個方法能夠保護她不作噩夢。
事實證明,她的猜測很正確。
這一晚安穩渡過,我們兩個誰都沒有作噩夢,一睜眼睛天都大亮了。
那六隻大公雞今天倒是很老實,早上沒有早早打鳴,我出去看的時候,發現這六位居然也在睡懶覺,縮着脖子,把腦袋埋在翅膀下,整整齊齊地趴在我屋窗臺底下。
我洗臉的時候發覺身上那些昨天被咬出來的蟲窟窿居然全都長好了!只留下一個個淡淡的圓形痕跡。
正常長肉肯定不會這麼快,想來是馮甜施展法術的原因。
簡單洗漱之後,照例是我做早飯,米粥小菜,加雞蛋餅,倒是把馮甜吃得心滿意足。
今天沒什麼安排,一直到吃完早飯也沒有人來打擾,我就準備好好休息一天,什麼都不幹,就躺牀上,睡不着就玩手機,說什麼也不起來。
馮甜倒是精神充沛,不過她也傾向於好好休息一天,然後再給我安排法術學習。
總而言之,我們兩個都認爲今天將是接下來緊張生活前最後一個休閒日子,準備休息得透透足足的。
可惜啊,計劃沒有變化快,我這邊洗了碗筷,還沒等上牀呢,電話就來了。
打來電話的是鄭英華的秘書,姓周,名叫周清普。
周大秘先是很客氣地問了我現在忙不忙,然後才說鄭廳長希望我和馮甜能去給賀學森做個複診,同時想請我們吃頓飯以示答謝。
鄭英華是我們在公安口獲取信息的靠山,雖然我們救了她兒子,所以她纔會幫忙把我安排成顧問專家。但人情這種東西就是這麼回事兒,有來有往纔是人情,要是一把一算,那就什麼人情都落不下。
不要以爲鄭英華幫我落實個顧問身份,我們就算兩清從此各不相干,事實上這反而是建了一條聯繫線,有這個關係,在公安口裡,我就算是鄭英華一系的人,以後常走動就有了藉口。
這不,馬上鄭英華就又要求我們幫忙了,而且說得還相當自然。
驅邪這種事情對於法師而言就好像治療對於醫生一樣,當場治完不算完事,事後還得複診或者是持續治療才行。
說起來法師驅邪和醫生治病還真有幾分相似,都是用各種醫材,必要時還得施針,只不過法師驅邪所用的藥材都比較稀奇古怪,有些甚至還挺噁心,比如黑貓尿這種東西,除了吃掉能讓人眼開陰陽直接看到鬼魂,還有溝通邪靈,定魂安神的功效。
馮甜雖然有些疲倦,不怎麼情願,但也知道事情輕重,點頭答應。
周秘書得了準信兒,就說他安排車過來接我們,我們只需要在家裡收拾好等着就行了。
我給四眼兒打了個電話,把去向知會他一聲,然後幫馮甜收拾好東西,只等了不大一會兒,車子就到了。
很低調的一輛奔騰B70,車牌也很普通。
不過副駕駛上坐的人卻不普通,正是鄭英華的秘書周清普,他居然親自來接我們,由此可以推測鄭英華對我們的重視。
簡單寒暄幾句後,我和馮甜便上車出發。
還是那晚那幢別墅,不過白天看起來就好多了,沒有任何陰森之處,也沒有陰氣籠罩。
爲什麼我知道沒有陰氣籠罩?因爲馮甜跟着我進了別墅,一直沒提她陰氣過敏的問題,而且神情也比較坦然。我正是由此推斷出這一點的。
鄭英華就在客廳裡等着我們,這一回不僅僅有她,有她老公,也就是明城市長賀澤平。
賀澤平官不小,但沒什麼架子,還主動伸手跟我握了一下,不過也沒主動說話,而是坐回到沙發上看一疊厚厚的材料。
賀學森的事情,還是鄭英華負責,她帶着我們上樓,去給賀學森複查。
我們進屋的時候,賀學森就坐在牀頭,半倚着在擺弄IPAD,看到我們進來,便馬上放下,很熱情地向我們打招呼,看起來身體還有些虛弱,雖然想下牀,卻沒有挪動。
馮甜也不客氣,親自上前,給賀學森簡單檢查了一下後,又詢問賀學森現在身上的感受,然後斟酌着重新開了一道五陽還神湯的方子,卻沒再施展什麼法術,看起來就跟普通看病沒什麼區別。
鄭英華安排人去採買藥材煮湯,然後陪着我們返回客廳。
這時候賀澤平已經不在了,我們陪着鄭英華坐下閒聊了一會兒,鄭英華簡單問了問我們現在的情況和環境,主要是問了下我的經歷,當聽說我當兵的時候還參過戰立過功,不僅大感興趣,就問我想不想正式進入體制做一名警察,如果想的話,公安廳下半年會進行一次招考,如果我筆試成績能過關的話,那面試絕不成問題。話裡話外頗有些勸我好好準備掙個公安編制的意思
要是以前的話,我或許會大爲心動,當警察對於我們這種退伍兵而言其實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選擇,之前只不過沒有門路想當也當不上,再在好了,有公安廳長親口許諾,可以想像只要我參加考試,那結果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可惜的是,我現在已經看不上這種所謂的鐵飯碗了,兩天工夫我可就掙了幾百萬,誰還會在乎公務員那點死工資?
鄭英華看我不感興趣,卻也不強求,轉過來聊起昨天長盛街的那個案子,說呂志偉按照馮甜的提示,重點排查夜裡的異常情況,果然發現最近一段時間,有重型大卡車頻繁出入,現在呂志偉正順着卡車這條線追查下去。還說她已經安排提高明城警戒級別,這七天內重點排查激情殺人之類的案件。
說話的工夫,賀學森的藥已經熬好了,鄭英華請我們稍等,自己親自端着湯藥上樓,沒多大一會兒,也就半個小時左右,就見賀學森居然在旁人的攙扶下緩緩走下樓梯,身後跟着的鄭英華像老母雞一樣張着雙臂在旁護持一着。
馮甜這神效的一劑湯藥產生立竿見影的好效果,登時讓鄭英華高看了我們這一眼。
中午飯就是在賀家吃的,雖然不是很豐盛,但勝在個個精緻,而且鹽放得很少,少到我有種想掐死廚子的衝動。
太尼瑪寡淡無味了。
吃過飯,賀學森精神頭又有些不濟了,在旁人攙扶下返回去休息,鄭英華卻帶着我們兩個去了書房,將一個鼓鼓囊囊的檔案袋拿出來遞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