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新接觸德勝樓之前的四十多年裡,鬱慎思對於這方面的記載並不是很多。
這段時間的日記主要講的是他自己的事情。
此時的鬱慎思已經是名爲晦清的高僧了。
他之所以出家當和尚,不是因爲視權利名譽如浮雲之類的高尚理由,而是因爲他受到了從血坑底下挖出來的東西的誘惑,產生了不能自抑的邪惡念頭。
當時重新挖掘血坑,除了找到了那件法器之外,血坑底下還有其他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那些都是建立通道之後隨之而來的附產品,其中就有我們在他茅屋底下見到的那顆眼珠。
對血坑進行挖掘清理時,那顆眼珠就在所有東西的最底部,從理論上來說,這應該是通道建立之後,第一個出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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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顆眼珠當時像是瓷器做成的假眼,鬱慎思並沒有放在心上,與其他物品一併拿回去之後,在研究那些物品的過程中,逐漸發現了那顆眼珠的不同之處。
從打拿到那顆眼珠,他就噩夢不斷,最開始的每晚都會夢到被一顆詭異的眼睛注視,後來一顆眼睛變成兩顆,然後長着眼睛的臉也逐漸出現。
那是個有語言無法形容的東西,但卻給鬱慎思帶來了難言的恐懼,這種恐懼被他忠實地記載到了日記本中,甚至寫日記時的那字跡都因此而扭曲變形,以至於晦明讀到這段的時候,受到影響而聲音發顫。
從受到影響開始,鬱慎思就知道是這顆眼珠作祟,嘗試着用所學法術來摧毀那眼珠,但是所有的方法都不能對那眼珠造成傷害。
他又不敢把眼珠扔掉,怕別人受到這東西的影響。
那個一直在夢中注視着他的用語言無法形容的恐懼存在一直將一些東西灌注到鬱慎思的腦海中,至於是什麼東西,鬱慎思甚至不敢在日記中寫下,連提都沒有提過,只知道那些東西讓他更加恐懼,而且更可怕的是,隨着那些東西在腦海中越來越清晰,他發覺自己越來越有要按照那個無法形容的恐懼存在的意圖去做一些事情。
在所學道法無法解決的情況下,他投身佛門,想要依靠佛法與道法的雙重力量來壓制那顆眼珠對他的誘惑,壓制他心中已經無法抑制的那種衝動。
寫血經、雕佛像都是他爲了壓制眼珠的誘惑而做出的努力。
等到晦明讀完日記,我大概就明白晦清死後發生的那些事情是什麼源由了。
想是他的魂魄在死後終於沒能經得住眼珠的誘惑,想要按照那個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恐懼存在的意圖來做一些讓他至死都不敢做的事情,可是最終卻還是被我們給破壞了。
呂志偉不知道晦清身後的那些事情,聽完日記內容立刻興奮起來。
這日記裡詳細記載了鬱慎思追查那個法師勢力的種種努力和各種線索,尤其是在重新接觸德勝樓後,記載得更加詳細,這對於正在辦德勝樓案的呂志偉來說,是極好的線索。
所以呂志偉立刻提出要求,“晦明大師,我需要晦晴大師的這些日記來辦德勝樓的案子,希望貴寺可以將日記借給我們一段時間,等案子結束之後,保證原封歸還。”
以晦明的性子,我以爲他會猶豫一下,或者是婉轉拒絕,畢竟這些是晦清的珍貴手稿,記載的又是這種前所未聞的秘密,單從價值上來說就已經無法估量。
可是出乎我的意料,晦明竟然一口就答應下來,“既然對呂處長能有幫助,那你就帶走吧,願你早日破案,還明城這一方清靜。不過,還請呂處長留個字據纔好。”
呂志偉滿口答應,在我們的見證之後,給晦明留了字據,就和胡方權帶着日記匆匆離開。
他們兩個都是大忙人,光在聽日記內容的時候,就分別接了不下二十個電話,要不是日記內容太過重要,或許早就走了。
等兩人走了之後,我和馮甜也就嚮晦明告辭,折騰了一夜,怎麼也得先回家睡一覺才行。
晦明卻說:“法會已經結束,想是以後兩位再來感業寺的機會也不多了,我這便把那眼珠爆出來的東西交還給你們,也省得你們再單跑一趟。”
聽了晦清的日記我已經知道那瓷眼珠十有八九就是誘惑晦清的東西,那麼邪性可不是什麼好東西,要過來簡直就是自尋死路,立刻大方地表示,“大師,那眼珠是你們感業寺的,爆出來的東西也應該歸你們所有,我之前只是開玩笑的,不用給我們了,你們留着吧,哈哈哈,我們不多留了,這就走了,有事再聯繫啊!”
也不多跟晦明廢話,拉着還想說什麼的馮甜,抱着魔方和二合,逃命般離開感業寺,晦明在身後怎麼招呼,我都沒回頭。
出了感業寺,馮甜才報怨說:“你看你那點膽子,至少看看那眼珠是不是晦清在日記裡提到的那顆再走嘛,萬一不是那一顆,而是別的什麼寶貝,你後悔去吧,再說了除了眼珠還爆了其他東西呢,你怎麼就都不要了。”
我奇怪地說:“你當時跟我說可就一顆眼珠,要不是晦明說起,我還不知道有其他東西呢,還有什麼?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還有一面鏡子。”馮甜說,“那鏡子很古怪,看起來像我們陰陽門典籍裡提到過的陰陽分神鏡,我想拿來研究一下。”
我一下就明白了,“你想把那鏡子自己偷偷留下不給我知道是吧。我說你也太過份了,那可是我拼掉三分之一命幹掉那眼珠才爆出來的東西,你怎麼能不給我,就算給了我,你想用的話我能不借你用嗎?”
馮甜說:“我這不是也覺得不好意思嘛,所以就沒告訴你還有這面鏡子,這樣你不知道,就不會上火了。”
我說:“不上火?我現在火上得大了,你說,除了這鏡子,還爆了什麼東西沒告訴我?好啊,我拼死拼活的,你和晦明兩個摘桃子不說,居然連告訴都不告訴我,這人做的太不地道了。”
馮甜肯定地說:“就這兩樣東西,沒別的了,不信你問晦明去。掉頭吧。”
我當然不會掉頭了。
雖然可以看出馮甜非常想要那面鏡子,但是那眼珠本身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難道爆出來的東西會不邪性?弄不好馮甜這是受那東西的誘惑了也說不定!
這麼邪性的東西,能不接觸還是不接觸爲好,晦清那麼大的本事,被纏了一輩子,死了之後都不得安寧,我們兩個可沒晦清那本事,萬一受那眼珠的誘惑做出點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來那可就不好了。至少在捉到六極惡鬼治好大傻之前,這些有的沒的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是一點也不想接觸。
於是我就勸馮甜說:“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捉六極惡鬼,不要節外生枝,你要真想研究那鏡子,也可以,等我們捉完六極惡鬼治好大傻,我陪你去感業寺再把那鏡子要回來就是了,現在嘛,先在晦明這裡寄存一陣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