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着牆壁,我看不到牆上的情況,但其他人但凡應聲往牆上看的,臉色都是一變。
我趕緊回頭,卻見那幅畫竟然燒了起來。
暗紅色的火焰從畫卷底邊開始燒起,以一條筆直的線形向上燒去,燒過的地方沒有變成了紙灰,甚至畫卷主體也是絲毫無損,但畫卷的內容卻是變了。
一時還看不明白變成了什麼樣子,等到火線燒到頂纔看清楚。
依舊是迷宮,迷宮上方有太陽,不過迷宮中間現在出現了一個盤膝打坐的和尚,和尚周身烈焰熊熊,面容扭曲,表情痛苦憤怒。
“濟妙!”晦明不自禁地低呼了一聲。
馮甜就說,“大師,你眼神不好吧,感業寺的畫裡怎麼可能出現濟妙這種日本和尚,再看看,我覺得有點像達摩祖師哎。”
晦明尷尬地看了我們一眼,說:“我沒看太清楚,不過這也不是達摩祖師。”說完就不出聲了,他是和尚不能說謊,但是卻可以選擇性陳述事實。
胡方權就笑道:“濟妙是日本臨濟宗的高僧,是日本宗教界的魁首,他要是出國的話,不管去哪個國家,至少在日本國內的影響都會非常大,報紙電視都會報道。不過嘛,日本最近關於濟妙的公開消息是閉關坐禪,三天前的事情,至今還沒有出關。我國這面呢,也沒有濟妙入境的記錄,再說了,他跟感業寺沒有什麼來往記錄,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地出現在感業寺僧人的畫作裡呢?大師你一定是看錯了!”
胡方權這明顯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呢。畫上的濟妙維妙維肖,連臉上的皺紋都清清楚楚,幾乎可以跟黑白照片相提並論了,瞎子纔會看錯呢。
不過他這麼一說,晦明就明顯鬆了一口氣,連連點頭說:“蘇處長說得是,既然此間無事,蘇施主也已經平安脫險,不如去前面偏殿敘話吧。”
馮甜一指那畫,“這畫我們得帶走,裡面那人你們不好處置,萬一讓他跑出來,麻煩就大了。”
晦明大吃一驚:“他還能跑出來?”
“人家煉化法身,不死不滅呢。”馮甜語氣很是沉重,“怎麼都死不掉的。只要死不掉,他就有可能逃出來。拿不拿這幅畫我是無所謂啦,你們要是喜歡,你們就自己留着吧。”擺出一副不以爲然地神情。
晦明立刻做出決定:“那這幅畫就送與兩位施主了,蘇施主這三天來在爲晦清師兄執禮辛苦了,這畫權當貧僧的一點心意。”
我一聽這話頭不對,趕緊表明態度,“我說大師,你可別想拿這麼一幅破畫來唬弄我,事前可說好了的,那眼睛爆出來的東西都給我的,你要是不給我,你可別後悔啊!”
晦明忙說:“放心,貧僧絕不會不認賬的,你們先去偏殿休息一下,等會兒走的時候,我把東西拿給你們。”
我這才放心,把那魔方往地上一放,然後上去把牆上的畫摘了下來。
畫一摘下來,在場衆人都是驚呼了一聲。
畫後面的牆上居然有個方方正正的空洞,空洞裡放着個木頭匣子。
晦明皺眉看了看那匣子,然後又對我說:“一事不煩二主,蘇施主也把匣子拿出來吧,我們看看這裡面有什麼東西。”
我看看那匣子,沒動地方。
開玩笑,他這明顯是不敢上陣,拿我當槍使呢。
上一個跟晦清有關地下藏着的匣子裡裝着個邪氣凜然的眼珠子,拼掉了我三分之一的命才幹掉。
要知道眼珠子可是成對兒的,萬一這匣子裡裝的是另一個眼珠子,那我上去打開,第一個倒黴的不就是我?這種蠢事,說什麼也不能幹啊!
馮甜卻說:“讓你拿你就拿嘛,人家大師這麼大方,這是許你好處呢。”
我不解地問:“許什麼好處?”
馮甜說:“他感業寺的匣子讓你一個外人開,那自然就是有什麼好東西,都歸你拿頭一份了。”
晦明苦着臉說:“阿彌陀佛,貧僧不是這個意思,我感業寺的財產屬公中所有,不是隨便什麼人可以私相授受的。”
馮甜指了指後面那些發神經的感業寺和尚,“你覺得他們現在會有什麼意見嗎?”
晦明嘆氣道:“他們只是被此間佛法所感染,處於頓悟關竅,不是真的得了精神病,過後就會清醒過來,自然是不會允許外人拿走本寺財物的。”
馮甜撇嘴說:“這連裡面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呢,你就先佔上了,沒好處誰給你白乾啊,師弟,收拾畫兒我們走了。匣子他自己拿吧,也不是多大的玩意,能裝什麼?總不能再裝個眼珠子吧。就算是裝個眼珠子,人家感業寺高僧雲集,這麼多要頓悟成佛的,收拾個眼珠子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立刻應了一聲,把那畫細細卷好,往腋下一挾,然後又重新抱起魔方,準備開路。
晦明忙說:“你這魔方是怎麼回事兒?是從畫裡拿出來的吧,那得屬於本寺財產,不能亂拿!”
馮甜把懷裡抱着的二哈往晦明眼前一遞,“這隻笨狗就是從畫裡帶出來的,那魔方是我們自己施法的工具,跟你感業寺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你可別亂要東西啊。要是想要的話,這隻笨狗留給你們吧,它吃得很簡單,每頓來根肉骨頭就行,多帶點肉。”
晦明臉色就是一黑。
馮甜就說:“要是你們嫌喂着麻煩,那就把它宰了吃肉吧,你們和尚不是最喜歡吃狗肉嗎?”
二哈嚇得嗷嗚一聲,一下就從馮甜懷裡掙脫出來,躲到我身後,連頭也不敢露。
馮甜沒好氣兒地說:“我就是開個玩笑,你當什麼真啊,這種能聽懂人話的狗最討厭了,還是聽不懂話的狗好玩!走了,走了,回家給你糖吃,只要乖乖聽話,我保證不會讓人把你宰了吃肉的。”
晦明無奈嘆道:“馮施主,你就不要爲難貧僧了,我寺中現在沒有術法高手,這匣子裡要真是裝的那種眼睛,你們一種,不等於是送我們全寺上絕路嗎?算了,這責任貧僧就擔下了,裡面若是財寶,就讓你們隨意拿頭一件,這總行了吧。”
馮甜得意地一笑,對我說:“師弟,去開匣子吧,看看裡面有什麼好東西,我記得但凡和尚廟的地宮裡可都是藏着財寶的,這些守財禿驢最喜歡幹這種事情了。放心大膽的開,別怕,有我呢,我支持你!”
我只好又放下魔方和畫,伸手把那匣子從洞裡拿出來。
匣子飄輕,不像裝太多東西的樣子,匣蓋就那麼關着,連個鎖都沒有。
我吹了吹蓋子上面的灰,小心翼翼地掀開匣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