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返程的飛機上,尹若蘭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容,端是笑得讓人魂飛魄散,道:“你們把他給嚇着了。”
秦徵和顏傾城均知道這個“他”指的是綿城公安局長官閒聰。
這一次,說話的倒不是秦徵,顏傾城嘆口氣,直言道:“領導早就說過,要富強,隊伍風氣首先要正,這個官閒聰沒有主見,這是自找的。”
秦徵搖了搖頭,得了便宜還賣乖,安撫着顏傾城,道:“傾城啊,你是個女人,女人最大的武器是溫柔。”
顏傾城把頭撇向一邊,早在她十五歲之後,就沒有人提過女人的事情了,她每時每刻都表現的很強硬,甚至比身邊的男人都要強,周圍的男人也都怕她,又有哪個女人能真正的掩埋愛美的天性呢,缺少讚美的她如今聽到秦徵平穩的話語,不禁心跳加速了,對了,她還是一個女人,一個漂亮的讓人怦然心動的女人,不知不覺,她的臉色有些發熱、發紅。
“你臉紅了。”秦徵無良的說道。
顏傾城當即道:“感冒了,有點發燒。”
秦徵和尹若蘭對視一眼,兩個人相視一笑,端是笑得老謀深算,他關心的開口,道:“回去之後,我給你煮份湯藥。”
顏傾城:“……”
秦徵離開綿城的事情,除了夏家姐妹,就只有官閒聰知曉了,坐在前往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的車裡,夏羽嘴角一撇,哼哼兩聲,道:“這個人倒是無趣,掃尾的工作留給咱們來做了。”
開着車,夏雨安撫着夏羽,道:“這件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這麼簡單。”
“有什麼難的,他就是懶墜而已。”夏羽執着道。
夏雨輕輕的嘆了口氣,以敬佩的語氣道:“小羽,爸爸說過了,遇到要多動腦,揭開這件事情的表面現象,雖然只是一次普通的收購,但是,咱們觸動的卻是綿城乃至越省的利益,這在本質上已經讓越省當局坐不住了。”
“這和秦徵有什麼關係?”夏羽仔細一想,這麼大規模的搬遷,確實能夠影響到一個地方的經濟,而且這件事情來得突然。
“和秦徵本身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不要忘記了秦徵的身份,他首先是一個水省人,然後是一個商人,再然後在齊水城和冷雲天關係莫逆,這種關係直接導致了這更像是一次政治挖角。”說到這裡,夏雨由衷的敬佩秦徵的智慧,激流勇退,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想明白並且做到的,“秦徵最聰明的地方是留下了我們,並且把矛盾的中心點引向了越省和水省的高層之間。”
“給我們一個爛攤子,他還聰明?”夏羽不以爲然,道,“要知道,咱們是投資方,就連那些股東也都是咱們找來並且說服的,咱們才擁有真正的主動權。”
搖了搖頭,夏雨明白這就是天賦的差距,或許夏羽在賽車方面很有天賦,但是在商業領域,她還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這只是一件踢皮球的事情而已,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咱們繼續搬遷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而真正要解決的問題,碰到的問題,一切都扔給秦徵,如今的秦徵又回到齊水城,說白了,真正要解決的問題是冷雲天。”
“聽不明白。”夏羽想破腦袋也搞不懂,秦徵怎麼這麼多花花腸子,不由得嗤笑一聲。
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有秦徵之前的以誠相待,公司的所有員工都簽了二十年的合同,當然,對於那些即將退休的員工,秦徵也特殊照顧,允許在他們退休之後,除了基本的社會保險,還參加公司的年底分紅,這份誠意足以證明秦徵要把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做大做強的決心,所以,留給夏家姐妹要做的事情,其實只是簽字和財物交接的而已。
倒是官閒聰十分鬱悶,沒有找到秦徵,讓郭湘和祝民十分意外,正是因爲他的失手,讓整個事件失控了,不禁讓兩個人頭大如鬥。
有困難找組織,雖然不想給上司找麻煩,但是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的事情已經影響到整個越省的佈局,所以,在找到夏家姐妹瞭解情況之後,被夏雨一口咬定,有問題找秦徵解決之後,郭湘拔通了越前進的電話,將綿城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越前進只說了一句話,“綿城的警方素質有待加強。”
郭湘倒是十分無奈,如果好換,公安局長的位置早就是其他人了,只是這幾年來,他一直搞不清楚官閒聰背後的真正勢力。
既然官閒聰不能動,這件事情又關係到他的前途,郭湘頗有種頭大如斗的感覺,失控,失控,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卻說,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被定議成了一起經濟大案,從最初的股市上說起,因爲秦徵惡意擡起股價,影響整個經濟,最後又用私下交易的方式取得了風雲汽車公司近百分之十五的股權,這嚴重擾亂了市場秩序,給社會造成了惡劣影響,再加上他用非法的手段以及惡劣的態度左右工人的想法,強行搬遷,在幾根筆桿子的描述下,秦徵成了一名十惡不赦的經濟要犯。
有了事實基礎,再加上數人的口貢,越前進在掌握了真實情況下,將這件事情彙報給了上級領導,很快,從京城就傳回了不和諧的聲音,讓他嚴辦、快辦。
於是乎,包括證監會在內的政府部門齊齊的趕向了齊水城。
這件事情發生,前後也只用了一天的時間,效率之快,讓人乍舌。
秦徵是在冷家被監控的,這無疑大大的扇了冷雲天的臉,甚至,冷天豪都坐不住了,揚言如果不給出個所以爲然來,別怪他不客氣。
這讓冷家老爺子暗自搖頭,不成熟啊不成熟,部隊的野蠻習氣還沒有改變,倒是保持沉默的冷雲天讓他另眼相看,進步的很快嗎。
冷家老爺子倒是不見他有任何變化,清晨的陽光依舊溫暖,坐在冷家的大院裡,感受着秋風的涼意,他見秦徵負手而立,仰望蒼穹,端是一幅飄然出塵的味道,他還以爲自己看錯了,再次打量的時候,秦徵已經由高處不勝寒迴歸到平民,回頭咧嘴一笑,又像是社會小青年,籍此,他才明白,剛纔那種影響他人的飄然氣質,纔是真正的秦徵,心中不由感嘆這個年輕人的深不可測,嘴上卻道:“一切盡在你的算計之中?”
“反覆的爭鬥中,總是有真理的出現。”秦徵感嘆着和冷家老爺子坐在藤椅上。
“鬥爭是殘酷的,也總會付出代價,甚至是血的代價。”冷家老爺子感嘆着,這是真理,他甚至還經歷過這樣的殘酷。
“我從不畏懼困難,劈斬荊棘,對我來說已經習以爲常了。”秦徵輕輕的呼了一口氣,秋天的涼意,已經微見白氣了。
“胸中自有百萬兵。”冷家老爺子讚歎道。
“心中無兵。”秦徵搖了搖頭,緩緩的說着,道,“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終是有目標,有對手,可是我……”
下一句,秦徵沒有說完,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神情黯然的朝着西邊的別墅走去。
留下冷家老爺子看着他滿是蒼桑的背影,明明很真,卻給他一種時間的韻味,在這一刻,他甚至感覺秦徵是一個老人,他反而成了呀呀學語的孩童了,這種反差不禁讓風雲一世的他頓覺可笑,心中又十分警惕,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如今他把這種有機肥料全部用到了冷雲天的身上,他抗得住十級以上的大風嗎。
嘆了口氣,冷家老爺子喃喃的說着,“人是好人,就是太激進,劍走偏鋒都能輕易控制,這就是所謂的化腐朽爲神奇吧。”
說完,他打個激靈,感覺天氣愈發的透着涼意了,簡單的活動一下,就回到北邊的別墅。
回到西邊的別墅,客廳里正坐着尹若蘭,見到秦徵之後,尹若蘭淡淡道:“有必要陪他們演戲嗎?”
“這也是人生的一點樂趣。”秦徵咧了咧嘴,露出十幾顆大白牙,道,“冷叔要進步嗎,總是要有些擔擋纔可以的,必竟工業基地規劃的時間是二十年,如果開頭就動力不足,到後來就會乏力的。”
“不是十年嗎?”尹若蘭詫異的問了一句。
秦徵翻了個白眼,道:“是十年嗎,你確定不是二十年?”
“我制定的計劃是開發十年。”尹若蘭重複道。
秦徵攤了攤手,道:“好吧,十年就十年,別因爲這十年,變成一個階下囚。”
現實中,秦徵在某種程度上被限制了人身自由,還是越省某些關鍵人物在其中起到了關鍵作用。
正是因爲這種關係,讓陳寶兒一時間無法找到秦徵,來到冷家別墅,也被拒之門外,這讓這個小LOLI爲之惱怒,找到冷雲天問清楚原因之後,她立即返回京城,親口將這件事情告訴了陳家老爺子。
誰曾想,這一次陳家老爺子卻沒有開口說話,喝了一杯茶之後,徑自的轉身朝着書房走去,留下不解的陳寶兒。
於此同時,李和平也接到了齊水城的消息,這條消息倒是秦徵親自給他的,很簡單,就是一條通告,秦徵告訴他,之前的合作取消了。
李和平何許人也,稍作動作,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獨自一人站在辦公室裡,他嘆了口氣道,“能人門前是非多。”
最爲驚奇的事情發生了,本該大怒,即使表面佯裝無事,心裡也在會想計謀反擊的人們沒有發聲之前,京城社科院的一干專家們發彪了,秦徵是誰啊,他是社科院的,雖然只掛名號不幹工作,但是,他也社科院的人,你們都不通知一聲,就把社科院的人給軟禁了,說好聽點,那叫大公無私,說不好聽的,就叫以權謀私。
這可是一幫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大,花白的頭髮,甚至是顫顫微微的步伐,每個人都義憤填膺的找到相關領導,訴說越省的人不該這樣對待一個有功之臣。
按說,秦徵只是一個小人物,在社科院並沒有什麼地位可言,可是,隨着藍電車隊的浮出水面,再加上陳寶兒經手的電子硬件項目,讓一干社科院的老專家們知道此子天縱奇材啊,這些年,他們見多了弄虛作假,真正出現個做實事的人,讓他們又高興又歡喜的,均在想着如果有時間,見一見這個當代最可愛的人,可是,不曾想,也不知道誰得到了消息,竟然有人對這個做實事,敢吃螃蟹的人下手,這不是挖社會主義的牆角嗎。
一時間,一干專家學者,對某個的人的某些讓人煩感的舉動進行了圍攻,甚至上升到了國家前途層面,引起的反響端是讓前幾把手都爲之詫異。
要說,越前進在上面有人,但是,遠不是核心領導圈子,當然了,即使不是核心領導圈,也接近這個圈子,所以,他敢大着膽子,在沒有通知冷雲天的情況下,擅自將秦徵軟禁了,還美其名曰:雙規。
這根本就經不起推敲嗎,秦徵只是一個普通的社會人員,甚至談商人都是有些牽強,還雙規呢,雙規個屁啊。
但是,這件事情上,上層領導出奇的保持了緘默,愈發讓事件變得詭異了。
齊水城的省府辦公室裡。
冷雲天坐在姜方圓的辦公室裡,這老哥倆推心置腹的交談着,已經足足有一個上午的時間了。
“上面對咱們不滿了,還是在考驗咱們?”姜方圓也拿不住脈了,畢竟,他也通過多方面的打聽,得到的消息竟然是不好說,不知道,諸如此類的話。
冷雲天也動用關係,多方打聽,越前進到底借了誰的勢,竟然殺到了齊水城,甚至還敢讓秦徵給軟禁了,可惜的是,他得到的也是不確定的答案,“我覺得,這是在考驗咱們。”
“說說你的看法。”姜方圓作爲一省之書記,此時頭大無比,他早就知道這件事情必然引起越前進的報復,只是沒有想到,他會追殺到齊水城,端是欺人太甚,本來,他還打算退一步,讓一步,做出點犧牲,但是,如今他不給他面子,就算秦徵是冷雲天的人,外敵入侵的時候,他也要和冷雲天一同應對外敵。
冷雲天稍微沉默,道:“在股市上,秦徵確實用了點計謀,但是,兵不套詐,這頂多是在市場行爲上加了一點點個人魅力,談不上是操縱股市,讓越前進操縱千萬股民試試,他也得有這個能力,至於收購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的事情,我覺得這件事情也是市場行爲,玉彩動力的技術您也知道,世界頂尖的,大魚吃小魚,很正常的事情。”
“我也是這樣的想法兒,只是……”說到這裡,姜方圓猶豫了。
冷雲天甚是平靜,道:“我支持您的意見。”
姜方圓一怔,隨即想到,冷雲天這是在逼他並肩作戰,心中雖然不快,但是嘴上卻道:“這件事情關係到水省的未來,馬乎不得。”
“我知道怎麼做了。”冷雲天點點頭,然後兩個人相視一笑,均看到了對方眸子裡的強硬色彩。
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簡單了,在齊水城警方的努力下,秦徵恢復了自由之身,而來自越省的同事則坐在齊水城的公安局裡,喝着千元以上的茶葉子,卻氣炸了肺。
至於齊水城招商局則大換血,一代新人替舊人,而且各個都是某個部門的精英人物,他們再次奔付綿城,協助夏家姐妹搬運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
水省的態度之強硬,完全出乎越前進的意料之外,論實力以及能力,他甚至是高於姜方圓和冷雲天的,可是,當他要再次出口的時候,卻得到了京城老領導的一句話,道:“領導說了,鬧夠了就休息會兒。”
越前進:“……”
這分明是老領導挨訓了,再三的認錯之後,他才掛了電話,而且從老領導的語氣中,他還知道了,這個秦徵動不得,他突然意識到,到現在爲止,對於秦徵的身份他還不甚瞭解,可是,當他要調查的時候,卻也只得到一些常規信息。
以姜方圓和冷雲天的能力能左右得了領導的說法嗎,這是不現實的問題,問題還是出在秦徵的身上。
秦徵,一個不熟悉的陌生人,讓他吃了一個啞巴虧,甚至決定了他今後的命運,他突然意識到,上面真的不悅了……
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的無厘頭鬧劇由秦樂的一句話而起,再經市委到省委,再到京城,可謂是一方歡喜一方愁,最後竟然離奇的沒有半分的起伏,全部靜悄悄的,實在讓秦樂失望到了極點。
反倒是秦徵坐在冷家的別墅裡,看着對面不動如山的冷家老爺子,道:“老爺子,吃掉秦氏集團,要多久的時間?”
剛要落子的冷家老爺子又收回了手,咧了咧嘴角,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道:“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哪裡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