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秦徵的話,孫明義愣住了,怔怔的看着秦徵,最後無奈的問:“秦少,什麼是壓資?”
活了近三十年,孫明義還沒有聽過壓資一說,不免被秦徵搞糊塗了。
秦徵白眼一翻,道:“你連壓資都不知道?”說到這裡,他輕輕一頓,清了清嗓子,道,“你在馨雲文化公司裡是怎麼做的?”
“就是正常工作嗎。”孫明義道,他訕訕的笑了笑,道,“秦少,您的壓資是?”
“壓資嗎。”秦徵想了想,道,“壓資其實很簡單了,就是開工的時候,施工方自己出錢進行建設,簡單的說,這就是壓資了。”
這一次,孫明義徹底石化了,這就是秦徵嘴裡的壓資,他略微猶豫,還是糾正着秦徵的錯誤,道:“秦少,這是墊資。”
“啥子墊資?”秦徵問了一句,又自問自答,道,“我不給你們錢,當然是壓資了。”
孫明義的眉頭上皺了一個小小的川字兒,他不明白這樣一個流氓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連普通的概念都搞不清楚,不過,他顯然不會和秦征討論壓資還是墊資的問題,“秦少,您看這件事情,我們華語地產有希望嗎?”
“你們的資質倒沒有問題。”對於華語集團,秦徵十分了解,而他理想的建設集團也是華語集團,不過這神棍並沒有表露出來,反而淡淡道,“你能代表華語集團嗎?”
“我僅代表華語集團的一名員工,頂多是我嬸兒,也是華語董事長。”孫明義淡淡的說着。
從華語融資的事情,秦徵心裡也有數了,甚至華語本人還親自見過秦徵,至於孫明義會來見他,就令他頗爲意外了,“這是一個頗大的工程,你有簽字的權力?”
孫明義搖了搖頭,誠肯道:“籤合同的事情我不管,我就是一個跑腿的,前段時間得罪了秦少,今天來是向您道個歉,希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孫明義認真的說着,既然已經認清楚了秦徵的實力,與其成爲敵人不如成爲朋友,他道,“秦少,如果賞光,今天晚上,皇宮酒店如何?”
既然是合作了,普通的應酬還是要有,而且即使他不給孫明義面子,也要給孫潛面子給華語面子,於是,這神棍略微沉吟,抻足了時間後,道:“皇宮酒店。”
“八點鐘,不見不散。”孫明義笑道。
“不見不散。”說完這句話,秦徵桌子上的電話響了,同時聽到爭吵聲,他拿起電話,對方是錢初夏,“發生什麼事情了?”
錢初夏急道:“發生病患糾分了,你下來看一下。”
秦徵了解錢初夏,如果不是解決不了的事情,斷然不會讓他出場,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的個性,放下電話,他邊走邊說,“孫少,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就不陪你了。”
“好的,秦少忙。”說着,孫明義就跟秦徵出了辦公室。
出了辦公室,兩個人聽到明顯的爭吵聲。
“就是你們,讓我爸的腿折了,你們還想抵賴不成?”一名青年大聲的嚷嚷着。
“醫藥費我出。”這時,一名比較斯文的青年道。
“對不起,我們這裡已經沒有牀位了。”錢初夏說了一句。
染着紅髮的青年一聽沒有牀位了,朝着錢初夏緊邁幾步,逼向前道:“我不管,你們要救救我爸。”
“這位小姐,幫幫忙行嗎?”帶眼鏡的青年請求道。
錢初夏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檢查可以,治療也可以,但是我們這裡真的沒有牀位了,你們看到了吧,樓道里都擠滿了。”
說着,錢初夏指了指擁擠的樓道,確實有很多人躺在外面,還有許多陪牀的。
“你們這裡不是醫院嗎,是醫院就要治病救人。”說着,紅髮青年再次上前。
秦徵看這青咄咄逼人,心中升起一陣火氣,堂堂的男人,朝着一個女人發火算是什麼本事,於是,他加快速度朝着錢初夏走來。
孫明義沒有離開,跟在秦徵身後,叫道:“秦少,等等,秦少……”
“你又有什麼事情?”秦徵驀然轉身,如果孫明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不介意再次行兇。
“秦少,我看這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孫明義訕訕的笑了笑。
“爲什麼?”秦徵皺了皺眉頭。
秦明義道:“秦少,那個紅頭髮的小青年我認識,是咱們齊水城一個比較有名的小地痞兒,做事嫣壞,他來博愛醫院,肯定不是爲了看病。”
“那個戴眼鏡的呢?”秦徵知道孫明義也是出於好意,於是,他又指了指賠禮道歉的那位。
“那個我就不知道了。”孫明義無奈道。
“咱們過去看看吧。”既然孫明義知道這個紅頭髮的小青年,適當的時候總是能夠幫上忙。
錢初夏見秦徵來了,轉身朝着秦徵走來,說明了現場的情況。
大概意思是戴眼鏡的青年把紅髮青年的爸爸給撞了,就近來到博愛醫院,而這裡又沒有牀位,於是,三方就起了爭執。
聽明白事情的原委之後,秦徵來到三個人的面前,道:“誰的主意要住博愛醫院?”
“我,我。”接連兩個我字出自不同的口中說出。
秦徵首先看向戴眼鏡的小青年,道:“你撞的人,把人送到了博愛醫院?”
“那是個意外,在十字路口轉彎處,我的車速並不快,但是,還是出現了意外。”青年解釋着,道,“這裡距離博愛醫院近了,所以……”
通過戴眼鏡的小青年的說法兒,秦徵知道他這是遇到碰瓷的了,偏偏這小子還沒有意識到,也是一個冤大頭了。
“小子,被撞的人是你父親?”秦徵又問着紅頭髮的青年。
紅頭髮的青年梗着脖子,道:“沒錯,他撞了我爸爸,腿都斷了,好不容易來了你們博愛醫院,你們竟然推脫說沒有牀位……”
“他真是你父親?”秦徵不理會憤怒的紅頭髮小青年,再次問。
被秦徵一問,紅頭髮小青年心虛了,道:“沒錯,他就是我的父親,你們趕緊找牀位,他需要治療。”
“他真是你父親?”秦徵第三遍問。
“你什麼意思?”紅頭髮小青年再次問道,他來這裡雖然別有目的,也是受人之拖,可是千想萬想沒有料到竟然弄假成真,在一個彎角處,他父親竟然被一輛奧迪A4給撞了,萬般無奈之下,只得來到博愛醫院,真戲真做了。
“初夏,他的檢查結果怎麼樣?”秦徵從紅頭髮青年的眼神裡看到了緊張,判斷他不似說謊。
“老人右腿骨折,需要住院治療。”錢初夏肯定道。
“真的骨折了?”這一次,說話的卻是孫明義。
“孫哥,你也來看病?”見到孫明義從秦徵的身後閃出來,紅頭髮青年急忙叫了一聲,再也沒有之前的傲曼。
“你纔來看病呢。”孫明義輕啐了一句,暗叫黴氣,然後道,“你真的是來看病的?”
“孫哥,我騙你做什麼,我爸被車撞了。”紅髮青年解釋道。
孫明義盯着紅頭髮的青年,道:“放屁,你家住城東,你來城南做什麼,你爸平時就不待見你,會跟你在一起超過兩個小時?”
“孫哥,我爸真的被撞了。”說着,紅頭髮的青年一指戴眼鏡的青年,道,“就是被這小子給撞的,別以爲開個四個圈就牛,現在是法制社會。”
“你小子也遵守法律了?”孫明義諷刺的看了紅頭髮的青年一眼,心裡琢磨着這件事情他果斷插手,用這件事情來改變自己在秦徵眼裡的印象,於是,他轉頭問戴眼鏡的青年,道,“你撞人了?”
戴眼鏡的青年輕輕點頭,解釋道:“那是一個意外,不過也怨我,誰讓我酒駕呢。”
“看吧,孫哥,我沒有說謊。”紅頭髮的青年解釋道。
孫明義冷哼一聲,然後對着紅頭髮的青年,道:“你以爲我會信。”說完,他又轉頭對着秦徵,以商量的語氣道,“秦少,這小子在齊水城人頭還熟,有幾分能力,就是沒有用在正道上,他爸是真被撞了,不過這件事情一定有內情,您看是不是想辦法弄個牀位?”
博愛醫院本着良心做事,這裡是平價的代表,所以,病源很多,就連走廊裡都住滿了病號。
秦徵知道這裡沒有預留牀位,道:“如果留下,只能暫時住手術室,但是,這不是長久之計……”
“不管住哪裡,能救我爸就成,千萬不能殘了。”紅頭髮的青年插口道。
孫明義不滿的瞪了一眼紅頭髮青年,道:“我做事,用得着你來指點?”
紅頭髮青年懼怕孫明義,縮了縮脖子,道:“謝謝孫哥。”
“謝個毛,安排完你爸,你和這小子到院長辦公室裡來一趟。”既然要巴結秦徵,孫明義知道這裡面有事,所以,他要幫助秦徵把事情解決了。
“成,只要能救我爸,孫哥說什麼都成。”咬咬牙,紅頭髮青年也豁出去了。
“行了,趕緊去吧。”孫明義由感而發道。
“需要我做點什麼嗎?”戴眼鏡的青年推了推眼鏡,問道。
紅頭髮青年白了戴眼鏡的青年一眼,道:“傻站着做什麼,過來幫着擡人。”
……
“這人是誰?”等着人散了之後,秦徵才掏出兩根菸,扔給孫明義一根,道,“這裡是醫院,叼着,別抽。”
接過秦徵的煙,孫明義心裡有底了,這是人家承認自己的位置了,按照秦徵的意思,他叼着煙,沒有要點上的意思,當然,他可沒有忘記,這煙根本就是自己放在秦徵辦公桌上的中華,事到這個時候,他也不會再提掃興的事了,解釋道:“紅頭髮小子叫向南,成天不學無術,腦袋卻好用,平時和他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沒想到,真出事了,這小子還像是個人樣。”
“戴眼鏡的青年呢?”一邊走着,秦徵再次問。
這一次,孫明搖了搖頭,道:“估計就是個路人甲。”
秦徵也是嫣壞的人,知道孫明義這是說背地裡的事情,“這小子不會跑了吧?”
孫明義知道秦徵指的是向南,他眼睛一瞪道:“他敢,這小子要敢跑了,以後不用在齊水城混了。”
秦徵若有若無的瞟了孫明義一眼,然後道:“到辦公室等他們吧。”
孫明義打個激靈,只覺得如同被一股冷流擊中,再次打個激靈,跟着秦徵的腳步,心情忐忑的進了秦徵的院長辦公室。
“說說,你爲什麼認定事情有內幕?”秦徵問。
孫明義不敢有半分保留,直接道:“這小子就是屬狼的,誰給錢,就給誰賣命,平時這個點兒都在睡覺,怎麼可能出現在醫院呢?”
“繼續說。”秦徵點上煙,順帶着把打火機扔給了孫明義。
孫明主點上煙,深深的抽了一口,道:“秦少,向南這小子是夜行動物,只有在獵食的時候,纔會在白天出動,不曾想,他有膽子到秦少這裡來。”
“你不是也一樣嗎?”秦徵翻了個白眼,謙虛道,“我這裡又不是陰曹地府。”
孫明義訕訕的笑着,道:“意外意外,我這不是有眼不識泰山嗎,以後還是要跟着秦少混飯吃。”
“江湖習氣。”秦徵端是有着一腔正氣。
“我改。”孫明義巴結道。
……
半個小時後。
敲門聲響起,隨着敲門的聲音,向南探進一個頭,道:“孫哥,我可以進來嗎?”
“進都進來了,還請示個屁。”孫明義瞪了向南一眼,回頭,又對秦徵抱歉道,“江湖習氣。”
“什麼江湖習氣?”進了秦徵的辦公室,向眼的一雙眼睛滴遛滴遛的轉動,將所有角落掃了個遍。
“你父親安排好了沒有?”孫明義關心的問了一句。
提到老人,向南當即正色道:“謝謝孫哥,已經在治療了。”
明顯感覺到了向南鬆了口氣,孫明義道:“別謝我,沒有這秦少的點頭,我有個屁……有什麼用。”
“謝謝秦少。”向南心虛的鞠了個躬,掩飾着心中的不安。
秦徵點點頭,他的目光卻看向站在辦公桌前一動不動的戴眼鏡的青年,道:“你叫什麼名字?”
“歐陽上進。”推了推眼鏡,歐陽上進禮貌道。
“開得起奧迪了,應該工作了吧?”秦徵隨意的問了一句。
“沒有,在校學生。”歐陽上進道。
“哪個學校的,大幾的?”秦徵又問。
“這個我的私人信息。”歐陽上進這一次沒有回答,道,“錢我已經交了,聯繫方式我也已經給了向南,如果沒有事情,我還有急事,要走了。”
“撞了人就想走,天底下有這樣的好事嗎?”向南橫跨兩步,擋在了出口處。
◆тTk án ◆c○
“什麼急事?”秦徵善解人意的問了一句。
歐陽上進爲難道:“真的是急事,要不然我也不會酒駕。”他略微猶豫,道,“學校裡讓我回去,說是聯繫學生就業的問題。”
“哦,就業問題。”秦徵點點頭,也算是通情達理,看向向南道,“留的聯繫方式是真的?”
“秦少放心,他的身份證都在我手上。”向南機靈道。
“好吧,歐陽上進是吧,你先回去吧。”秦徵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謝謝。”歐陽上進禮貌的出了秦徵的辦公室,隨後,聽到一道痛徹骨髓的慘叫聲,他打個激靈,下一刻,他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秦徵的院長辦公室裡,向南捂着肚子痛苦的靠在牆上,兀自不敢相信含笑着的秦徵竟然沒有任何徵兆的踹了他一腳,偏偏他還沒有躲過去。
“有話說吧。”秦徵抽了口煙,問。
“爲什麼要陰我。”向南不甘道,一向是他陰別人,今天竟然被人偷襲了,這是他人生的一個污點。
“啪。”
沒有任何徵兆,秦徵一巴掌扇在了向南的臉上,繼續道:“有話說吧。”
這一次,體現出向南的聰明瞭,秦徵的這句話不能從字面上的理解,於是,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孫明義。
孫明義也知道秦徵就是這幅德性,對待敵人那叫一個狠字,要不然也不能把龍曉整到徹底無力反抗地步,“小子,秦少給你機會,把內情說一遍。”
“內情?”向南眼神一陣閃爍,眼看着又要捱揍了,他道,“真有內情。”
隨着他的話落,他已經感覺到一陣勁風從他的臉上刮過。
“說吧。”秦徵緩慢的回到他的皮椅上坐下。
偷看了秦徵一眼,向南聲音小了三分,道:“其實,我是和我父親一起到醫院來鬧事的,不曾想,半路上竟然被歐陽上進這小子給撞了,結果,就半真半假的來了博愛醫院。”
“鬧什麼事情?”正如孫明義說的,果然有內幕,這種時候,秦徵卻愈發的平淡了。
“我聽說博愛醫院前幾天得罪一個大人物,結果沒幾天,人家就有聯繫人找上我了,說如果能讓博愛醫院出現負面新聞,他給我十萬塊,不管我用什麼手法。”說到這裡,向南嘴角一咧,獻媚道,“我已經調查清楚了,這個人就是政協主席——朱三。”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嗎?”聽到朱三的名字,秦徵沒有半分驚訝。
“我還調查過,博愛醫院最近在談幾家醫院收購的情況,這件事情恐怕會有變。”
“你是怎麼知道的?”
“幾個護士告訴我的。”
“她們怎麼可能知道?”
“怎麼不可能,那些院長們酒後吐真言嗎,牀上一高興了,什麼事情都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