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這次針對橫石鎮的討伐,因爲柯蕭鋪墊得還算可以,倒是不擔心有性命之虞。
至於以後,柯蕭覺得有必要跟連彩嬅說一聲,抑或乾脆通知關勝棠,別讓尹學抑或其他常執插手,否則自己這輩子都沒法完成任務。
又是三日過去了。柯蕭依然按兵不動。
不僅按兵不動,所有元衛全部都安安靜靜守在駐地,成天除了打坐修行,輪值巡查外,一點也看不出來有攻打橫石鎮的跡象來。
尹學找到了柯蕭,臉色非常難看:“你不會真的捱過一個月就算完吧?”
出於對關勝棠的絕對信心,他從未懷疑過柯蕭的能力,認爲他一定有辦法攻破橫石鎮。
正是因爲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連他自己都想不到怎麼破,這才親自跑了過來,想要看柯蕭怎麼操作。
哪知道結果卻是這樣。
柯蕭苦笑道:“要不還能怎樣?
尹師叔,您別對我期望太高,我也是人,不是神!
以兩百築基巔峰攻打數量相當、修爲卻最差都是金丹巔峰的團隊,對方還佔據了天時地利,我憑什麼贏?”
“你知不知道你這叫什麼?”
尹學心裡一陣失望,“既然做不到,爲什麼要誇下這種海口?
現在整個元載宗,甚至整個息烽星的宗門,都知道你要在一個月內扳倒橫石鎮……
你是七師兄的關門弟子啊,知不知道就算是輸,也不能輸得太難看,更不用說以這種方式輸了!”
“沒那麼嚴重吧。”柯蕭一臉黑線,“這本來就是策略,賭鬥只是個噱頭……”
“柯蕭!”尹學氣得幾乎要暴走,“這算什麼策略?你靠這種方式收伏對方,跟你有半毛錢關係?我特麼讓我最小的徒弟單槍匹馬來,照樣能收伏這幫人!”
確實,柯蕭在元載宗內擁有在任何地方橫着來去的特權,但是這隻與他的身份有關,而跟他的能力屁關係沒有。
所以大家都是衝着柯蕭能幹掉對方這個期待而去的。
如果柯蕭只是乾耗一個月然後鳴金收兵,在大家看來,完全就是一場鬧劇。丟的不僅僅是關勝棠的臉,而是整個元載宗的臉。
“尹師兄,您這麼說我就不認同了。”
柯蕭狡辯道,“弟子收伏橫石鎮這幫散修只是一個開始。
不出意外,弟子會走遍整個十六域,收編所有散修,爲咱們元載宗所用。
弟子只有這麼做,才能以最小代價,取得最大收益。
當弟子收伏完十六域內所有散修之後,哪怕我不需要再採取其他措施,經濟翻番,應該不難。
八年之後,您也會參與弟子最終考覈。
平心而論,您覺得弟子能通過考覈不?”
尹學一時語塞,好半天才道:“你……如此取巧,如果對得起七師兄的在天之靈,如何對得起你十一師姐不惜堵上自己名聲的那一紙宗主令!對得起你關勝棠關門弟子的名分麼?”
一域的經濟好壞,當然是通過稅收形式來體現的。
修真界的收入來源,主要還是宗門控制的各大支柱產業,而且主要集中在關闕峰所在的第一域。
這很好理解,畢竟宗門總部纔是核心,各大產業也必須建在覈心區域,纔能有效控制。
其他的收入,則是修士向宗門定期繳納的宗門貢獻度,畢竟宗門給你提供庇佑和便利以及各種資源,你不能坐享其成,得拿出響應的代價來交換。
至於像十六域各大城池及其周邊,雖然也有產業,然而這裡大量居住的還是凡人。
這些產業,也只是凡人適用的產業。
比如農耕,凡人必須,可是有幾個修士還拿吃飯當生存基礎?
這就導致其收入來源非常有限,畢竟凡人的玩意兒,在修真產業中,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比如彰化城,主要收入便是靠其中不多的修士向宗門繳納定期的貢獻度以及歷練修士在相關區域活動時繳納的准入費用。
形象比喻這種准入費用,這些歷練者便如釣魚愛好者,跑到戶主地盤裡釣一天魚,就交多少錢,然後盈虧自負。
就算全部算完,一年下來,十六域的各大城池產出,對宗門總部而言,完全就是負資產。
但是宗門又必須補貼,否則就會失去這塊疆域。
疆域沒了,意味着凡人也沒了,那從哪裡爲宗門提供修真人才不是?
而柯蕭這麼一搞,等於說將十六域的全部散修都納入體系——哦,應該叫都納入納稅戶的名單中。
光靠這些散修每年向宗門交的貢獻度,十六域的收入豈止翻番!
難怪尹學說他取巧。
是連彩嬅、尹學這些大佬沒想到有人會這麼取巧嗎?顯然不是!
如果換一個人,他們一定不會通過這種考覈方案。
正因爲提出這個方案的是柯蕭,他們對柯蕭期望太高,不認爲他會這麼無恥,才答應了的。
尹學越想越氣,轉身就走:“以後別特麼叫我師叔!”
“哎,尹師叔!”柯蕭連忙起身,本欲客氣客氣,結果尹學已經沒影兒了。
他癟了癟嘴,正準備坐回座位繼續喝茶打發時間,卻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股巨力,死死將他給攥住。
一直到柯蕭覺得快憋死了,那隻攥住他的手才緩緩鬆開。
柯蕭一口氣還沒吸完,尹學那張異常猙獰的老臉便湊到了柯蕭面前:“柯蕭,別以爲我開玩笑,不準再叫我師叔,否則老子宰了你!”
“尹師叔……”
“我曹尼瑪!真以爲老子不敢殺死你是吧?”
尹學抓住柯蕭就是一頓胖揍——殺死柯蕭這種話,也就說說罷了。
因爲柯蕭再如何投機取巧,不等於塗秀蓮陪着他瘋。 否則塗秀蓮也沒資格坐在宗主的位置上了。
也就是說,柯蕭的這個策略,應該是得到塗秀蓮認可的。
其實想想也是,將散修納入宗門體系,對宗門實力而言,本來就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以前之所以沒人這麼做,根本原因還是散修的成就始終有限,管理成本過高,有點雞肋。
現在柯蕭這麼做,想必是想在管理散修上大展手腳。
如果他真的把散修問題解決了,可謂功蓋千秋了,誰還會在他無恥地拿身份賭鬥上糾纏不清?
但是他還是覺得就算真是如此,關勝棠的名聲在一定程度上還是會受到損傷,作爲腦殘粉,他沒辦法駁斥塗秀蓮,但是拿柯蕭出出氣總可以吧?
不過他才揍了幾拳,明明趴在地上的柯蕭卻突然消失無蹤了!
在尹學這個大乘巔峰眼皮底下將人給弄走,無論尹學是否猝不及防,此人修爲之高,一定是在尹學之上的。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因爲這種手段太熟悉,尹學一下就瞧出來出手的是誰。
“姓董的,你如此護短,對得起你的親師兄麼!”
尹學怒吼一聲,循着柯蕭消失的印跡直追了出去。
一直跨越了數百里路,便遙遙瞧見董悠然隻手將柯蕭提在手中,靜等着自己的到來。
“你怎麼在這裡?”尹學惡人先告狀,免得董悠然藉此詰問自己。
“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走,去那邊!”董悠然懶得跟他逞口舌之快。指了指身前十里處一座巍峨聳立的巨峰,先行遁走。
尹學心裡一驚,連忙緊隨其後。
到了巨峰半山懸崖一處凸起之處,董悠然探查了一番,還不放心,道:“咱們聯手佈設閉識陣。”
所謂閉識陣,便是屏蔽他人對自己的感知了。
然而此陣並不複雜,董悠然卻要求尹學和他一起佈陣。
這意味着有人可能會窺探他們,而且此人的修爲超越了董悠然,能窺探他們而不怕被察覺!
尹學自知事態嚴重,心下駭然,迅速配合董悠然一起,開始佈設屏蔽大陣。
待得陣成之後,尹學才發現自己後背竟然被汗水給浸透了。
“是誰?一個還是幾個?”尹學如臨大敵,詢問道。
“不知道,事實上我也無法確認。”董悠然肅然道,“只是直覺,直覺先前在營地之時,有人在窺探我們。不過你且放心,無論他或他們是誰,應該是不如你我的。”
“你說清楚,是不如你,還是不如我?”
尹學本來和董悠然旗鼓相當,不過自董悠然頓悟後,他與董悠然的差距瞬間便被拉開了。
他和董悠然年齡相仿,雖然和董悠然關係一直不錯,但是突然被拉開一大截,心裡不爽也是難免的。
“哎呀,不如你,更不用說我了,非要打擊你一下才滿意是吧?”董悠然哭笑不得地道,“我認爲應該是通過法寶之類的在窺探。”
“說說大概位置,我試試看能不能找出來。”
尹學是巫修,這是一門比玄學還玄學的奇葩修行方式,按巫修的觀念,他們溝通的是天道,自然能識常人之不識。
哪怕董悠然比他厲害,他也不認爲在這方面比自己強。
畢竟憑感覺,他覺得董悠然還是及不上陸豐的,但是當初自己還是能看穿陸豐,而且自此以後,陸豐在他面前絕對再無法進行僞裝。
除非他能比肩關勝棠,抑或擁有混元仙綾這種異寶。
“不用。”董悠然搖頭道,“我引你過來,便是要告訴你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的。此事功在柯蕭,還是他來說吧。”
“尹……執龍。”柯蕭抱拳揶揄道。
“有意思?”尹學翻了翻白眼,衝着董悠然道,“憑什麼你知道,我不知道?”
他是常執,還是舉足輕重的戒律常執,這種大事瞞着他,確實有點說不過去。
“秀蓮都不知道好吧?”董悠然沒好氣地道,“這事兒還沒坐實,不宜興師動衆,反而是你平白無故地跑過來,有點打草驚蛇了。”
“有這麼嚴重?”尹學狐疑地問道。
“是這樣的,尹師叔。”柯蕭道,“此事得從三日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