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白瑪眼中露出一絲害怕,我忍不住問:“白瑪,到底怎麼回事?”
白瑪緊緊盯着下方的山谷,顫聲說:“阿媽告訴我墨朵有不乾淨的東西,我不想下去了,我還要回去給阿爸買藥。”
“不乾淨東西?”表姐聽得一驚。
“白瑪,是什麼不乾淨東西?”姥姥看着她,溫和地問。
“我不知道。”白瑪搖着頭,快哭了。
我和姥姥、表姐相視一眼。
姥姥輕嘆一聲,拍了拍白瑪的背道:“好孩子,你就送我們到這兒吧,現在我們把路費給你。”
表姐拿出錢包,要把路費給白瑪。
白瑪忽然一把抱住姥姥,哭求道:“阿乙,你們別下去了,阿媽說下面有魔鬼,會吃人的。”
一些藏族人稱呼奶奶爲“阿乙”。
眼見白瑪如此,我心裡也泛起一絲不安,不過我們此行尋找鳳凰血晶,原本就不尋常。現在下方的墨朵很有可能有我們需要的線索,我們到了這裡,不可能不去看一看,就算裡面真的有魔鬼。
正說話間,忽聽身後一個男子聲音呵斥道:“白瑪,你在瞎說什麼,什麼魔鬼?你神經病又發了吧。”
我們吃了一驚,轉頭看去,只見是一個穿着寶藍藏服,露出一條胳膊,棗紅臉膛的光頭男子,眼神看起來頗有幾分悍厲。
看到這個男子,白瑪的眼神變得怯怯的,頓時止住了哭聲,不敢再哭了。
“這位大哥,請問你是?”表姐禮貌地問。
男子打量了一下表姐,臉色微微一變,緊接着露出一抹憨厚的笑,說道:“我叫旺剛,住在鄰村,下面墨朵村裡住着的是我表叔。”
“這墨朵村不是沒人住了嗎?”我懷疑地看着他。
“唉,三年前這裡發生泥石流,把墨朵村許多房子都埋了,剩下的村民也搬走了,村子就廢棄下來。但是我表叔在外面住了一年,還是不習慣,就搬回來了。”旺剛說着,用手指向下方那間冒着淡淡炊煙的屋子道,“那裡就是我表叔家,我現在就是去找他的。”
我將信將疑地聽着,下意識看了白瑪一眼,發現白瑪眼神驚惶,悄悄對我搖了搖頭。
“白瑪!”旺剛忽然轉過頭來看着白瑪喝道,“你還不趕快回去給你阿爸買藥,你阿爸要死了!”
我看到白瑪被他嚇得像一隻小兔子一樣往後一縮,身子都微微發抖起來。
“你們大家不要見怪,白瑪從孃胎裡帶出來的毛病,”旺剛用手指了指腦袋說,“她這裡有毛病,總說這墨朵有魔鬼,經常搞得外面的人一驚一乍的。”
我仔細看着旺剛,發現他的神情不似作僞,但是剛纔我們和白瑪一路走過來,也算對她有些瞭解了,要說她有神經病,我實在沒法相信。一時間,我看了看白瑪,又看了看旺剛,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見白瑪還抱着姥姥,旺剛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喝道:“還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回去!”
白瑪嚇得掉頭就跑,路費都忘記拿了。
表姐連忙追上去叫住她,拿出幾百塊錢塞在她手裡。白瑪身子微微發抖,手裡緊緊握着錢,看着表姐,眼淚奪眶而出,忽然哭着轉身向前跑去了。
我看的奇怪,只聽旁邊的旺剛冷笑道:“這孩子腦袋就是有問題。”
“喂,白瑪好好的,你幹嘛說人家腦袋有問題?”我忍不住說道。
旺剛看了我一眼,緊接着又笑了出來,道:“小兄弟,我可不是胡說,她的腦袋真有問題。剛纔你們幾個肯定是被她裝可憐騙了吧。還給她那麼多錢,你們真是的……我們藏族人給別人帶一下路是天經地義的,怎麼可能會收錢?”
表姐聽着他的話老大不爽,走過來冷冷說:“那是白瑪給我們帶路應得的,她賺的錢乾乾淨淨。”
旺剛似乎不想反駁表姐,只是哼了一聲。
“你們三個是去找我表叔的吧。”旺剛隨即問。
“你表叔是什麼人?”姥姥靜靜看着他問。
旺剛頗有幾分傲然之意道:“我表叔乃是活佛轉世,附近很多人遇到問題,都會去找他解答的。”
“這個地方真是滿地活佛啊。”我有些嘲諷地說了一句。
“小兄弟,你真是幽默。”旺剛搖了搖頭。
我發現這個旺剛普通話說得很標準,說話也很少帶上自己的藏語,看起來見過不少世面,應該經常和外面人打交道。
“好了,不和你們多說了,我要去見表叔了,你們如果也要去,就跟着我,別看墨朵村近在眼前,下去的路可不好走。”旺剛有些不耐煩地說,轉身就向下走去。
“姥姥,怎麼辦?”我看向姥姥。
姥姥眉頭皺起,臉色鄭重,低聲緩緩道:“下去看看吧,你們兩個多小心。”
我和表姐點了點頭,沒有異議。
隨後,我們三個便跟着旺剛走了下去。
下去的路彎彎曲曲,岔路很多,倒真是有些不好走。
大約十幾分鍾後,我們終於來到山谷中的墨朵村裡。
我看到靠近山體的地方,那一大片泥石流的痕跡還存在,眼前那些破舊的殘屋,因爲距離山體較遠,纔沒有被泥石流覆沒,不過也沒有人居住了。旺剛的表叔居然一個人居住在廢棄的村落,倒真是奇葩。
“走吧,表叔或許已經猜到你們來了。”旺剛回頭看了我們一眼說。
他徑直向前走去。
我正要跟上前去,忽聽表姐有些驚訝地說:“這裡好像有一股怪味,你們聞到了嗎?”
按理說,在這樣雪山腳下,鬱鬱蔥蔥樹林之間,空氣應該是異常清新的,但是聽了表姐的話後,我也使勁吸了吸鼻子,發現空氣中的確有一股怪味,那種味道,就好像附近某間屋子正有屍體在腐爛一樣。
若非四周清新透涼的空氣中和,這股怪味我們可能早早就聞到了。
姥姥嘴角微微牽動,露出一絲冷笑,忽然問我和表姐:“乞兒,阿雪,你們相信白瑪腦袋有問題嗎?”
我和表姐連忙搖頭,表示不相信。
姥姥看着旺剛背影的目光露出一抹凜冽,靜靜道:“就讓老身去會會,看看他們是何方神聖?”
說着向前走去。
我和表姐警惕起來,緊跟着姥姥。
片刻之後,我們終於來到那間冒着炊煙的屋子前,只見那間屋子四周飄揚着經幡,屋門掛着暗紅厚重的氈布,好像裡面有什麼東西見不得人。旺剛掀開門前的氈布,走進屋子。
過了一會兒,氈布從裡面掀開,一個穿着腥紅密宗僧袍,手拿佛串的精悍老者緩緩走出來,靜靜看了我們一眼,唸了一句真言,垂下目光道:“諸位檀越,遠道而來,實爲本師榮幸,請到寒舍歇息。”
我不知道密宗之人是怎麼說話的,但總感覺這個喇嘛說話不對勁,他雖然低眉垂首,但剛纔他看我們的時候,我感覺他眼中似有一股隱隱掩飾不住的兇戾,不由心裡暗驚。
我暗暗拉了一下姥姥的衣服。
姥姥回頭看了我一眼,沒有說什麼,轉過頭,語氣平靜地說,“請問上師法名。”
“本師仁切。”紅衣喇嘛低念一句真言,說道。
“仁切上師,你可知我們要尋找的答案是什麼?”姥姥問道。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請進寒舍一敘。”仁切捻了捻佛珠,低眉垂首說道。
姥姥轉頭對我和表姐說道:“乞兒,阿雪,你們兩個留在外面,我有要事向上師請教,你們不方便聽。”
“姥姥……”我不放心姥姥一個人進去,正要說話,卻被表姐拉了一下。她湊在我耳邊輕聲說:“姨婆自有主張,我們乖乖聽姨婆的。”
我無話可說,只得收回了到嘴邊的話。
隨即,姥姥和仁切走進了屋子,暗紅厚重的氈布放落下來,把我們隔在外面。
表姐見旁邊樹下有原木的桌凳,就拉我過去坐下。
我心裡感到不安,輕聲對錶姐說:“剛纔那一股怪味好像就是從屋子傳出來的。”
表姐冷哼一聲道:“誰知道這個紅衣喇嘛在搞什麼鬼呢,等着吧。”
表姐話音剛落,便見旺剛提着一個陶壺,手拿兩個杯子走出來。
“兩位,”旺剛把杯子放在我們面前,說道,“這是我們這裡獨有的雪山古茶,請你們嚐嚐。”說着,給我和表姐斟滿了茶。
只見茶水顏色很重,香氣濃郁。
雖然看相不太好,但是那種香氣,還是讓人有些心動,我正打算拿起來喝一口,表姐忽然拍了一下我的手。
“表姐……”我不解地看着她。
表姐暗暗瞪了我一眼道:“表弟,你不是不喜歡喝茶嗎?”
我忽然醒悟過來,忙笑着說:“是啊,表姐,你不說我都忘了。況且這茶水看起來那麼濃,肯定一點也不解渴吧。”
旺剛的聲音忽然有些變化,語氣微冷道:“怎麼,兩位是嫌棄我們的雪山古茶難喝嗎?”
“大哥你誤會了,怎麼會呢,我們兩個就是喝不慣茶而已,沒有別的意思。”表姐笑眯眯地說。
旺剛冷哼一聲,重重將茶壺放在桌上,轉身就向屋後走去。
“不對!”表姐忽然眉毛一挑,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