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浩低頭,隱約可以看到自己的五根手指,卻像是蒙上了一層紗,看不真切,再擡頭,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往前竄去,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個遠去的影子,卻抓了一個空,他的眼睛痠痛,眼淚落下,根本無法控制。
再說寧北辰追過去,那隻兔子不知道藏在哪裡,寧北辰正苦惱時,找到牆角一簇植物正瑟瑟抖動,寧北辰收了腳步,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那隻兔子就在叢林裡搖擺着身子,就像一團移動的白色毛線團,聽到腳步聲,它馬上警覺地回頭,眸子再次與寧北辰直接對上。
四目相對,那種奇異的感覺又襲上來了,寧北辰看着它的眸子,不禁自嘲,歐陽浩說得沒錯,怎麼可能是同一只?
兔子的壽命是八到十二年,這是通常意義上的說法,而且,它在不停地生長,不可能與小時候見過的一模一樣,體積沒有絲毫的變化!
寧北辰仍記得那次,那時候的自己剛剛逃過縛靈師的魔掌,但馬上就忘記那樁事,和姚娜依然往林子裡去,肆意玩耍,貌似自己從小到大就心大得很,那次兩人在你追我趕的時候,寧北辰就絆上了這麼一隻兔子,自己被它絆得摔出去,摔了一個嘴啃泥。
當時的寧北辰有些惱羞成怒,回頭一看,便是這麼一隻紅色眼睛的免子,它的眼睛就像鮮亮的紅寶石,就像現在這樣直楞楞地看着自己。
“是你,對吧?”寧北辰蹲下身,蘇雪若是醒來,看到自己一本正經地和一隻兔子眼對眼,不知道作何感想。
紅眼兔子看着寧北辰,嘴角似乎輕輕上揚,然後轉身,從叢木裡鑽出去,來到壁邊,哧溜一下鑽了進去,寧北辰追過去,那牆山壁擋住了去路,他伸手一掏,裡面有個空洞,再順勢往下探,地底是空的,這裡有一條地道!
寧北辰哈哈大笑,那隻紅眼兔子突然從地道里鑽出小腦袋瓜子,紅通通的眼睛在光線暗沉處更顯血紅,寧北辰伸手拍向它的頭,它卻倏地閃進洞裡,再也沒有回來了。
發現了地道的寧北辰欣喜若狂之下仍不忘記用石頭做好標誌,這才奔回去搖醒沈大林和蘇雪,告知他們這個好消息,沈大林睡得沉,睜開眼半夢半醒,還開口嘲諷寧北辰白日做夢,等被揪到地道前看到切實存在的地道,便像癲狂了一般哈哈大笑:“嘿,真有,不用死了!”
蘇雪蹲下去探了一下,驚喜道:“口子不是從巖洞裡打出來的,而是地下,所以,就算沒有火藥也可以搞定。”
“正好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現在有勁兒,還楞着做什麼?趕緊挖,離開這個鬼地方。”沈大林打了一個寒蟬,說道:“不對,萬一這地道把咱們弄到其它更糟的地方,怎麼辦?”
“咱們還有得選嗎?”寧北辰說道:“與其折回去被寺廟裡的怪東西拉進去,不如冒把險,我有種感覺,那隻兔子是來搭救我的。”
“兔子?”沈大林哭笑不得,懶得再深究,擺擺手就拿出工具鏟開始挖,把挨着巖洞的泥往下挖,終於顯出那條工整的通道,口子上居然還用崗巖砌了一圈,洞口可供人彎腰鑽進去,就算是歐陽浩也是剛剛好,只是揹包必須先扔進去。
歐陽浩看不到,大家一合計,先由寧北辰與蘇雪鑽進去看看情況,要是裡頭沒啥貓膩,再由沈大林幫助歐陽浩鑽進去,蘇雪身子最嬌小,利落地竄進去,拿出手電,地道里空空如氣,除了灰,還是灰,灰塵竄進鼻子裡,蘇雪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
但裡頭光滑滑地,手電打過去,兩道紅色的光折過來,驚了蘇雪一跳,手電一歪,這纔看清楚,這應該就是寧北辰所說的紅眼兔子了,它站在前方,一臉興味地看着衆人,見所有人進來了,這才轉身,麻溜地往前跑去……
“這隻兔子就像通了人性一樣,它好像是特別來替咱們引路的。”蘇雪一邊往前爬,一邊說道:“總覺得事兒有些奇怪,這條通道到底是什麼時候打的,又是什麼人打的,爲什麼連張家先人也沒有發現?”
蘇雪嘀嘀咕咕的時候,寧北辰的思緒已經飛得老遠,沒有得到迴應,蘇雪便閉上嘴,一時間,地道里只有四人的喘息聲,歐陽浩的揹包壓在了寧北辰的背上,歐陽浩在黑暗中找到了自己的節奏,毫不拖沓,只是四肢並用,耗費的體力也頗大,不知道爬了多久,四人前前後後地停下來,整個身子趴在地道上,一動不動。
沈大林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要喝水。”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其餘三人的嗓子都像着了火一般,大家掏出水壺,默默無言地喝着水,滿足後終於長長地嘆口氣,不約而同地靠在地上休息。
話最多的還是沈大林,誰讓他是靠嘴舌吃飯的呢,“咱們這爬了有一小時了吧?”
“不知道。”寧北辰懶洋洋地說道,手腳痠麻且不說,腰疼痛欲裂,每爬一步就像遭受酷刑,但這條地道就像沒有盡頭,而每當他們產生疑慮不想前行的時候,那隻紅色的兔子就像得到感應,適時地出現,用它意味深長的紅眸子盯着他們,催促它們前行。
此時,那隻通體雪白的兔子就蹲在四人前方不遠處,靜默地看着他們,寧北辰吃吃笑着,想不到人要淪落到靠兔子搭救,這世道越來越讓人看不清了。
暫時休整之後,四人重新往前爬,那隻靜默的兔子才重新轉身往前奔去,這一次,不再在前方等候他們,而是一溜煙跑得沒影,再也沒有出現過。
寧北辰心裡一動,難道要到頭了?
果然,又往前爬行了好一會兒之後,前方居然傳來隱隱的光暈,最前面的蘇雪不知道哪裡來的勁兒,奮力往前爬,到了洞口,外面的風與光同時涌進來,反倒讓她眼前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分明前方的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