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凳笑道:“公主再看看這三口箱子裡面是什麼?”
他笑得彷彿很神秘,連楊大波都不禁動了好奇心,怎麼想也想不出,世上還有什麼能比珠寶首飾更能討女孩子歡心的東西。
等到這三口箱子打開,楊大波簡直忍不住要叫了起來。
箱子裡面裝的竟是人,一口箱子裡裝着一個人,三個人之中楊大波全都認得。
第一個人是南派鷹爪門的傳人,李成剛。以他的大宗師地位在江湖中已經極少有對手,怎麼會被人裝進箱子的?
第二個人精悍瘦削,兩邊太陽穴高高凸起,看來無疑也是個內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真正讓楊大波吃驚的,還是第三個人。
那個法號潮牌的無能和尚。
這傢伙不是在崑崙山,怎麼跑到這裡曬風涼來了?而且嘻皮笑臉的憨厚模樣,哪有半點佛音寺大宗師的氣魄。
這傢伙是不是抽風了?
無能和尚好像並沒有看見他,而且看着魚姑娘。
看見這三個人,魚姑娘果然開心極了。
板凳道:“風少爺知道這三個人得罪過公主,所以要小人趕緊送來,好讓公主出氣。”
他一口一聲公主,魚姑娘居然也受之無愧,就好像真的是公主一樣。
板凳又道:“卻不知公主想要怎麼樣出氣?”
魚姑娘眨了眨眼,道:“我一時倒還沒有想起來,你替我出個主意怎麼樣?”
板凳道:“這就要看公主是想大出氣,還是小出氣了。”
魚姑娘彷彿覺得他這名詞用得很有趣,吃吃的笑道:“小出氣怎麼樣?”
“脫下他們的褲子來,重重打個七八十板,也就是了。”
“大出氣呢?”
“割下他們的腦袋來,醃幹了賞給小人下酒。”
魚姑娘拍手笑道:“好主意,真是好主意,難怪風哥喜歡你。”
板凳出的主意確實陰毒,腦袋被割下倒也罷了,知道自己的腦袋被割下後還要被人醃幹下酒,已經很不是滋味,但是真的脫褲子打屁股,那更是比死更難受。
高瘦精悍的黑衣人臉上已全無血色,無能卻滿不在乎。
李成剛性如烈火,脾氣最剛,厲聲道:“我們既然已落在你手裡,要殺要剮,絕不皺一皺眉頭,你要是故意羞侮我,我死了也不饒你。”
魚姑娘嫣然道:“你活着也不能對我怎麼樣,死了又能怎麼樣不饒我,難道想變成個大頭鬼,半夜來掐我脖子?”
李成剛咬緊牙齒,滿頭冷汗雨點般落下,忽然大吼一聲,五指箕張重重的向自己天靈cha下。
他的手五指幾乎同樣長短,指甲全禿,宛如五把鋼鉤,鷹爪功至少已練到九成火候,這一下,雖然是cha在自己頭頂上,也同樣致命。
誰知魚姑娘身子一閃,纖長柔美的手指蘭花般輕輕一指,李成剛的手臂立刻垂了下去,連動都不能動了。
板凳立刻大聲喝采:“好功夫。”
魚姑娘淡淡道:“這只不過是如意蘭花手中最簡單
的一着,算不了什麼好功夫!”
她說得輕描淡寫,楊大波聽了卻大吃一驚,這如意蘭花手名字雖美,卻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幾種功夫之一,分筋錯脈,傷人於無形,李成剛現在看來好像傷得並不重,其實這條手臂已永遠廢了,一個小時後傷勢發作,更是疼苦不堪,除了把這條手臂齊根砍斷,絕沒有第二種解救的法子。
李成剛面如死灰,大聲道:“你……你連死都不讓我死。”
他雖然大聲的呼喝,聲音還是不免發抖,顯然心裡恐懼到極點,他不敢找魚姑娘報復,只好找板凳。
喝聲中他已出手!
他雖然右臂已不能動,幸好他練的本就是雙掌,這一掌擊出,招沉力猛。
板凳冷不防抽搐一把柳葉刀來,只聽“赤,赤,赤”三聲響,一聲慘呼,刀鋒從李成剛左肋刺入,右背穿出,一股鮮血箭一般噴了出來,化做了滿天的血雨。
魚姑娘拍手笑道:“好刀法。”
那高瘦精悍的黑衣人顯然也認出了他的刀法,正吃驚的看着他,目中充滿恐懼。
他眼睛看着板凳,腳下卻在往後退,突然轉身掠起,向醉臥在九曲橋頭欄杆上的一個人撲了過去。
這一招正是他的絕技馬踏飛燕,身法巧妙,姿勢優美,就算一掌不中,也可以全身而退。
欄杆下這個人卻已爛醉如,頭上一頂帽子也幾乎掉了下來,口水沿着嘴角往下直滴,看來簡直就像是個死人。死人當然比半個人更好對付,黑衣人顯然早就看準了他。
楊大波在心裡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這位酒仙剛纔總算給了他一杯酒喝,現要若是糊里糊塗的在醉夢中死了,他倒有些不忍。
只聽一聲慘呼,接着又是“撲通”一聲,水花園濺,一個人落入池水中,一個人的臉就像是花瓣般在荷葉間露出,卻是黑衣人。
酒仙翻了個身,又睡着了,頭上的帽子終於落下。
板凳立刻走過去,恭恭敬敬的將帽子又爲他戴在頭上,道:“酒仙大人好俊功夫!”
魚姑娘把目光落在無能身上道:“和尚也想試試?”
無能和尚道:“和尚還清醒得很,爲什麼要去跟醉鬼糾纏。”
魚姑娘道:“你準備找誰?”
板凳道:“是不是想找我!”
無能和尚道:“和尚至少還是有點尊嚴的人,不跟家奴鬥。”
魚姑娘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和我鬥怎麼樣?”
無能道:“和尚至少還是個大男人,不跟女人鬥。”
魚姑娘道:“我爹爹是個男人。”
無能道:“和尚還年輕力壯,不跟老頭子鬥。”
那邊幾個人還在聚精會神的擲着骰子,這裡人已死了兩個,他們卻連看都沒有往這邊看過一眼,這種事他們好像早已司空見慣。別人的性命,在他們眼中看來,好像還不及一粒骰子重要。
“你看那幾個人怎麼樣?”
無能道:“和尚四大皆空,看見賭徒就害怕。”
“你左挑有選都看不中,倒不如讓我來替你
選一個人。”
“誰?”
“你看他怎麼樣?”她的纖纖玉手,指着的正是楊大波。
楊大波的心一跳,無能回頭看着他,笑道:“和尚說老實話,和尚若是想活命,好像也只有選他了。”
魚姑娘大笑,道:“原來和尚的眼力也不差。”
楊大波大聲道:“簡直差上十萬八千里。”
魚姑娘道:“差在哪裡?”
“我跟這和尚是朋友,他絕不會想要我的命,我也不想要他的命。”
無能道:“和尚本來的確不想要你的命,可是別人的性命再珍貴,總不如自己的性命重要,和尚這條命再不值錢,好歹總是和尚自己的。”
楊大波嘆了口氣,道:“你爲什麼不去找別人,偏偏要找上我?”
無能破布袈裟的大袖一捲,一股勁風直卷楊大波的面門。
原來楊大波那兩根手指他還是害怕的,生怕自己身上一樣什麼東西被捏住,就算不被捏死,也是萬萬受不了的。
可是一隻破布袈裟的袖子,隨便他怎麼捏,都沒關係了,何況衣袖上真力貫注,利如刀鋒,能捏住他這一着的人,世界上已不多。
嚴鐵嘴一直袖手旁觀,忽然道:“楊大波,你是要替這和尚死,還是要替自己留着這條命,你可得仔細想清楚。”
其實這問題楊大波早已想過無數遍,他雖然不忍看着無能死在這裡,卻也不願讓無能看着他死。
嚴鐵嘴這句話剛說完,只聽“嘶”的一聲,無能一隻衣袖已被撕了下來,露出條比女人還白的手臂,顯然已多年沒有曬過太陽。
人影閃動間,彷彿有無數雙蝴蝶飛舞,他身上一件破布袈裟,轉眼間已被撕得七零八落。
楊大波大聲道:“和尚要是再不住手,小和尚只怕就要露出來了。”
誰知無能居然一點也不在乎,嘴裡喃喃道:“小和尚露面,總比大和尚掛掉好。”一句話沒說完,腳下忽然被李成剛的屍體一絆,幾乎跌倒。
這正是楊大波的大好機會,他卻好像還在考慮,是不是應該乘機出手。
無能卻不考慮,乘着這一絆之勢,忽然抱住了楊大波的腰,自己先在地上一滾,忽然間己壓到男人身上。
魚姑娘拍手笑道:“想不到和尚還會蒙古人摔跤的功夫。”
無能道:“這不是蒙古摔跤,這是東瀛的柔道。”
楊大波保持沉默,因爲幾百公斤的體重壓在身上,他想說話都說不出來。
幾個人從那邊走過來,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比較重,身上想必已裝滿了金珠銀票。
楊大波很想看看這人是誰,卻連頭都擡不起,只聽見魚姑娘道:“你們都來見見風哥這位新收的隨從,他叫板凳,風哥還特地要他帶了好多好多禮物回來給我。”
她聲音中充滿歡喜,立刻就有人問:“這幾天風哥又到哪裡去了,什麼時候回來?最近他身子可還安好,有沒有喝醉過?”
板凳立刻恭恭敬敬的一一答覆,可是這位風少爺的行跡,卻連他都不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