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光緒纔是名正言順的皇帝，慈禧也不能太讓他下不來臺，慈禧就問兒子，榮祿有什麼具體罪行。光緒說是鉅額受賄、勾結奸商、欺壓百姓。慈禧就讓他拿出證據來，不能光憑嘴說。可光緒手裡面並沒有真憑實據，這下兒慈禧可就有的發揮了，把兒子痛罵了一頓，要他不許再捕風捉影。”
鄧伯稍稍停頓下，確認楊大波在聽，於是繼續說道，“光緒暗下決心，一定要把證據找出來。可談何容易，榮祿是朝中重臣，又有慈禧罩着，要是真以正常程序查他，別說什麼都查不出來，還有可能激怒了慈禧。特別是如果在調查中沒有嚴格執行大清吏律，就等於給了慈禧削弱，甚至剝奪光緒權力的口實。”
“按照歷史的發展，接下來就是譚嗣同要出場了吧？”楊大波說道。
“對，不能查受賄的贓官，但可以查行賄的奸商，可如果明查，同樣需要注重程序，是不可能繞過奸商所在地的官府的，於是譚嗣同就幾經周折，找到了一個瞭解奸商底細、和姦商有潛在利益衝突的人，那個人叫袁世凱。”
“哼，那個袁世凱是平民百姓，他可以使用一切合法、不合法的手段將證據搞到手，然後以匿名的方式交給譚嗣同，譚嗣同再上報光緒，光緒就可以對榮祿下手了，同時將自己的勢力植入原來榮祿的位置。萬一袁世凱在行事的過程中被抓住了，按照事先的約定，他不會，也不敢把自己的上家兒說出來，這樣光緒就不會被牽連進來。”
“有點兒像電影兒里美國CIA的間諜啊，國家將不承認你的存在。”
“是有點兒像，但你不承認，人家一樣知道你的來頭兒，只不過是沒證據罷了，但袁世凱本身就想佔據奸商的財產，如果他被抓，他有足夠的動機使人相信他的行爲完全是獨立的。”鄧伯說是不能說得太多，可真一講起來，還有點兒收不住了。
除了幾個細節的地方，楊大波已經明白得差不多了，“憑袁世凱找到的證據，我看不光是榮祿要倒黴，整個榮祿一系都不會有好日子過吧？”
“這也就是爲什麼查奸商比直接查榮祿合算得多。”
“原來自己爲重要的奸商在這件事兒裡只不過是個小棋子。”楊大波有點自嘲的味道。
“也不能說是小棋子，是比較重要的棋子，如果不是他非要攘外，非要把自己的師爺整死，袁世凱是不會有機會的。”
“袁世凱爲光緒出了那麼大的力，他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他將以低得驚人的價格接管奸商的所有土地，同時，原來隸屬於榮祿的一百三十萬匹騾馬都將配備糞兜兒。”鄧伯微微一笑。
“袁世凱並不是貪生怕死，他是經過很周密的考慮，權衡利弊，最終才決定讓他的侄子去的。”
“噢？那我可要洗耳恭聽了。”
“簡單的說吧，沒人能救袁世凱，但袁世凱卻能救他的侄子。事實上，當他的侄子身處險境的時候，袁世凱騙譚嗣同說全部的證據都還在他侄子的手裡，並且願意出錢爲他侄子僱用一輛馬車。因爲中間隔了袁世凱這一道，譚嗣同纔敢出車，如果處於險境的是袁世凱本人，譚嗣同可不敢救他。聽着有點兒繞，你仔細想想應該可以弄明白。”
“說白了就是譚嗣同決不會和與奸商作對的一線人物拉上關係。”
“你小子還真是一點就通，”鄧伯深以爲然。
“如果光緒同意出車，是不可能完全瞞住榮祿一系的，他們又怎麼會合作的呢？”
“首先，他們並不知道那輛馬車的用途，其次，榮祿一系中並非每個人都得到了奸商的重視，比起鬱郁不得意，他們更願意看到舊格局被打破，更願意成爲建立新格局的功臣。古今中外，這種人是所有維新變法中不可缺少的力量。”
“我懂了，最後一個問題，也是個老問題，袁世凱爲什麼不把可能的危險告訴他侄子？”
“一個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周圍危機四伏，一定會
緊張，不能很好的思考，犯低級錯誤的機率也就大大提高了。他去的地方是龍潭虎穴，除了隨機應變，其它的準備工作都是白費，如果他帶很多人去，一旦開戰，不管奸商的家丁能不能對付，事態都將不可控制，本來不需要cha手的榮祿也就不得不派兵，這樣反倒壞了大事。”
楊大波聽完，半天沒出聲，對方說得很有道理，如果自己真的貿然和謝家甚至市長交惡，且不說有沒有必要，就算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也不敢保自己身邊的人不會受到殃及，“薑還是老的辣，跟您比起來，我差得太遠了，考慮問題也太不全面了。”
“小子，你已經很讓我滿意了，”鄧伯笑道，“我像你這個年齡時候，就知道上戰場殺敵立功，根本沒你那麼有城府。你還年輕，憑你的頭腦、膽識，再經過幾年的鍛鍊，積累起足夠的經驗，我相信你決不會是池中之物的。”
掛了電話，楊大波思索着和鄧伯的對話，只要他不願意做的事，沒有人可以bi他，但鄧伯不一樣，他的請求自己無論如何不能置之不理，如果可以直截了當的解決這件事，根本不用聖莫亞千千萬萬的信徒，自己單槍匹馬就可以把所謂的榮祿以及他的爪牙幹掉，鄧伯的話發人深省，關鍵問題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切還要從長計議。
正想着的功夫，電話又響了，楊大波苦笑一下，今天的來電怎麼這麼多，剛接聽裡面便傳來紫希的聲音，男人精神一振，在夢潔身上吃得那些癟頓時煙消雲散了，“我的親親好老婆，乖乖好老婆，是不是想我了，我也想你，想你想的想睡覺。”
紫希吃吃一笑：“你這是怎麼了，好像吃了春藥似的，是不是在別的女人那裡碰壁了，來我這裡找找心理平衡？”
不是吧，女人和女人的心是不是都貫通着的，她怎麼猜到自己剛在夢潔那裡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不過這種事最好不要承認，否則一波不平一波又起，於是說道：“你想到哪兒去了，難道想你還需要理由麼，我就是一個人幹想不行麼？”
“真拿你沒辦法。”女人的語聲一凜，肅穆的說道：“我打電話是爲了告訴你一個消息。”
楊大波察覺到好像有事情發生，於是收斂起笑容，問道：“什麼消息？”
紫希齒縫間一字字迸出：“有人想要殺你！”
楊大波頓了頓，忽然哈哈大笑，令女人一時間竟摸不清頭腦，切齒問了句：“真搞不懂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都這個節骨眼了，虧你還笑得出來。”
楊大波止住笑聲，“我當是什麼事，這個問題可以忽略了。我們馬上進入下一個話題好不好，我們出來吃飯好不好，我發現一處家常菜，燒得一手正宗的川菜，很有一番滋味，今晚我們就過去吃好不好？”
紫希在裡面嘆口氣，“什麼事情才能讓你緊張起來呢？”
“這還用問，當然是那種事情了，不用我明說，你懂得。”
紫希嚶嚀一聲，嬌嗔道：“人家和你說正經事，你可不可以不開玩笑。”
“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面對這樣一個難纏的傢伙，紫希真有點無語了，“你知道對方是什麼來路嗎？”
楊大波鼻子裡哼一聲，“我管他什麼來路，總不會是個美女殺手吧。”
“不錯，你說對了，正好是個美女殺手。”女人一板一眼的說道。
楊大波眼珠轉動幾下：“真的？不是開玩笑吧？”
“我可不像你有那麼多閒心開玩笑。”
“要真的是那樣的話，你應該恭喜你老公纔對，這位美女殺手在暗殺我的時候，十有八九被我的魅力征服，你身邊就多個姐妹。”
“想得美！別的女人不一定都像我這麼傻。再說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看上你，這個女人也不會的。”
“哦？我就喜歡做這樣有難度有挑戰的事情。”
“蝴蝶幫你應該不陌生吧？”
楊大波心裡一動，故作平
靜的說道：“瞭解，如果說如今如日中天的紅香社是主流社團的話，那麼蝴蝶幫應該歸於非主流之列，他們很少會和別的社團搶佔地盤和買賣，更多的是做買兇殺人的勾當，也就是殺手。”
“你說的很對，前不久蝴蝶幫老大蘭柔在雲都市地下幫派裡發出一道懸賞帖，誰要是能殺了你，如果是女人的話，她甘願把蝴蝶幫頭把交椅交給她做，如果是男人的話，她寧願嫁給他做妻子。如果單憑蘭柔和蝴蝶幫的勢力，我還不會這麼緊張，關鍵她給出的條件太過誘人，試問哪一個地下幫派不想得到蝴蝶幫那塊肥肉，大小社團的那些大佬們哪個對蘭柔不是垂涎三尺，又愛又恨又怕，現在機會來了，他們會錯失良機嗎？所以蘭柔這次對你是下了一劑猛藥，等於是在雲都這塊本就不平靜的水面上投下一枚石子，接下來等待你的恐怕就是滅頂之災，這個女人連自己的貞*和地位都能出賣，看樣子是下定決心要殺了你。不過我還有一層疑惑，她這麼做很明顯是要報殺父之仇，但你們幾次過往的接觸，她的復仇之心好像減淡了不少，怎麼忽然間會下這麼大的決心？”
楊大波苦笑一下，剩下的只有一種解釋，就是因爲在澳門時，蘭柔爲了救他，把自己chunv之身毫無保留的獻給這個男人，不過他也沒想到這個女人先是以那種方式挽救自己，現在怎麼又忽然搞了這麼絕戶的一套出來，女人啊，就算你摸透了她的身體，永遠也摸不透她的心啊。想來想去，發生在澳門的那件事還是隱瞞下來的好，否則說不定會平白讓紫希傷心一場，“暗殺這種事我還真沒放在心上，而且一直很期待看到到底誰能殺了我，如果真有到時要好好膜拜下。至於蘭柔，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女人，一切隨她吧，我侯着。”
紫希那邊沉默下說道：“要不，我派風堂的人過去伊麗莎白保護你……和江小婉……”
保護自己也就罷了，沒想到女人會主動提出保護江小婉，楊大波寬慰的一笑：“好老婆，好寶貝，你保護好自己我就放心了，對暗殺這種事我已經見怪不怪了。”
紫希還想說什麼，楊大波又笑道：“好了，知道你想我了，抽空我會去疼你的。”
掛掉電話，楊大波真的不想讓自己的女人爲他擔心，至於蘭柔發下的暗花會不會調動地下勢力一起對付自己，他還真的很想看看到時的情形會是什麼樣的。他最擔心的是伊麗莎白，黑道的人爲達目的一向是無所不用其極，他們萬一對江小婉和她的家人下手怎麼辦？過往的歲月中，這種事情屢見不鮮，想到這兒，他有些焦躁，鑽進車子，恨不得馬上回到伊麗莎白。
正在這時，電話又響了。拿起來一看，來電的赫然是夢潔。楊大波隨即莞爾，看來這妞還是沉不住了，內疚了，懊惱了，想要道歉了，他清清嗓音，打算好好調教下美女，接聽電話之後，裡面傳出女孩的嗚咽聲。
楊大波有種小小的滿足，被一頓沒頭沒腦的指責終於得到些許彌補，看來女孩知道自己做的過分了，不然怎會哭得這麼傷心，不過作爲男人，還是要拿出些風度來的，於是他很大方的說道：“沒必要這樣，其實我根本沒往心裡去，只要你明白我的苦心就好……”
沒成想女孩忽然聲嘶力竭的叫道：“楊大哥，我……我……我被人qiangjian了！”
楊大波的笑容僵在臉上，“你說什麼？”
“我被人……qiangjian了！”
“什麼時候？”
“就在剛纔。”
“人呢？”他指的當然是肇事者。
“已經走了。”
“爲什麼不攔住他打電話報警。”
“他會殺了我的，楊大哥，我的心好痛，好煎熬，我想馬上見到你。”
“你在哪兒？”
“家裡，北緯路32號。”
“在家等我，我馬上到。”
ps：不是真的qiangjian，後面馬上就有交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