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城安國洞一座屋脊層層的大宅現今成爲了南國臨時使館,院中滴水成冰,從高麗紙糊的交窗,可以見到荷槍實彈的士兵分散在前院各處,高牆上拉起了荊棘鐵絲網,戒備極爲森嚴。
前院堂屋東側,葉昭盤腿坐在木地板上,雖下有火龍,屋內溫暖如春,但這盤腿坐的姿勢久了,腿可就微微有些發麻。
幾日前張有存與趙秉蹙會晤後,很快達成了一些共識,首先自是在漢城內臨時尋了大宅作爲中堊國使館,在雙方爭論中,最後敲定可入漢城護衛使館的武裝人員定額爲一百人,而接下來就是雙方對兩國關係的談判,宗主國、朝貢國、受保護國亦或一種新關係。
葉昭對張有存有幾點指示,首先自要保留原宗主國的權力,例如冊封朝鮮國王,得不到中堊國冊封的朝鮮國王即不合法,此外,更要張有存以條約的形式將中堊國作爲朝鮮的保護國確定下來,作爲保護國,自然又有一系列權利和義務,實際上,就是要正式確立朝鮮藩屬國的地位,而不僅僅是一直以來的虛名形式。
如果說現在平遠軍在全球事務中只是微不足道的嫩芽,甚至在南洋東南亞一地也是歐羅巴人作主,但至少在東亞,葉昭希望早早確立未來的中華文明體系主導的政治秩序。
琢磨着,腿微微有些麻,葉昭起身出屋,小綠一直在堂屋跪坐,此時急忙跟上。
院中樹木枯枝冰雪晶瑩,天寒地凍中別有一番風景。
聽得使館院外孩童喧鬧,葉昭就知道使團的人又給朝鮮孩子們發糖塊呢,搖了搖頭,怎麼跟鬼子進村似的?
踱了幾步,卻見使館側門洞開,幾乘綠呢小轎在僕役宮女簇擁下魚貫而入,轎子停下,當先下轎的火紅皮裘的豔麗美婦正是錦二奶奶,隨之第二乘轎子走下一位貌美如花的貴婦,體態婀娜,宮廷盛裝,嬌弱無力風情萬種。
葉昭訝然,這應該就是金妃了吧?金鳳倒真不容小覷,這才幾天啊,就同朝鮮王妃做了朋友。
使團雖允許入城,但爲安全計只選了三名商人同東洋通商大臣入城,這三名商人中就有錦二奶奶,此外黃文秀也在其中,概因泰和行此次辦理的貨物中有二十輛腳踏車,其中一輛獻於朝鮮大王,其餘十九輛則希望售予朝鮮貴族,如辦得好,就這十九輛腳踏車就可獲利數千兩白銀,沒辦法,獨家買賣,又是新奇玩意,只要朝鮮宮廷不抗拒,必然會成爲貴族的心頭好,而獻寶的黃文秀自然要隨張有存兢見朝鮮國王。
至於錦二奶奶,一來她代表着廣府銀行財雄勢大,二來葉昭也有些私心,要她多些遊歷。誰知道那朝鮮國王李鼻一見到錦二奶奶就丟了魂兒,色迷心竅醜態百出,設宴款待使團時竟然跟李有存說,希望容夫人能留下與他共進晚宴。來朝鮮途中,李有存早被人告之了錦二奶奶之身份,聽了李鼻的話大吃一驚,隨即就隱晦的跟李鼻講了錦二奶奶的身份,乃是中堊國攝政王王妃,更要朝鮮大王保密,李鼻好大的無趣,雖仍幻想翩翩,但至少不敢明目張膽的拿着色眼打量錦二奶奶了。
金妃本就對這豔美女商人極有興趣,再等套出李鼻的話,聽聞是中堊國攝政王福晉,就更是頻頻示好了,是以沒兩日,鳳妃和金妃倒是成了好友。
此時兩位美嬌娘攜手進院,邊走邊說笑,親密無比,令葉昭見了一陣撓頭。
金妃無疑對這位攝政王妃極爲好奇,更有些羨慕,同樣是王妃,攝政王妃卻可以四處遊歷,自堊由自在。論比尊貴,自己雖一國之主母,但大王比起中堊國攝政王那自是天上地下,這幾日仔細觀察南國話語,大臣也好,商人也好,言必稱攝政王,好似根本不記得南國幼皇,看得出,實際統治中堊國南朝的,卻是這位攝政王,只怕將來亦是如此。
攝政王妃見多識廣,說話新奇,什麼火車輪船汽燈自動水,真真是樣樣透着新鮮,這不今日,她又說帶了一種自動畫畫的機器,比之國手素描還要逼真萬倍,留下的影像就好似照鏡子一般,要金妃隨她回使館,兩人照個合影留念。
金妃自然大爲好奇,欣然而來。
“咦,我看這風景就挺不錯的,就在這兒照吧,妹妹,你稍等,我着人去取相機。”鳳妃笑放孜的對金妃說,然後就同小紅匆匆走向內堂,經過葉昭身邊時,停下,輕笑道:“老爺,這就是哲仁王妃。”
葉昭微微點頭,目送鳳妃離去,正想轉身回屋,忽見金妃對自己招手:“先生請留步。”氏族豪門,卻是會說生硬的漢語。
葉昭愕然,卻見金妃嫋嫋走上兩步,客氣的問道:“先生,不知攝政王妃喜好些什麼?先生可肯指點迷津?”
金妃身後一名清秀宮女隨即捧出了兩盞金鍵,送到了葉昭面前。顯然,見葉昭同攝政王妃相識,又很明顯不是攝政王妃的近侍,卻是打探情報的最佳人選。
葉昭笑了笑,道:“君子之交淡如水,朋友相交,貴在坦線,以誠相待,以真心相待,如此纔是交友之道,王妃娘娘以爲然否?”
金妃愣了下,心說中華人物果然不同凡響,這鬍子拉碴毫不起眼的男子竟然也能說出一番道理,領首道:“先生說的是,倒是我失禮冒犯,先生勿怪。”正要叫宮女收回金鍵,卻見這鬍子拉碴的男人已經將金鍵抓了過去,更笑道:“指點了你兩句,這些學費我也就拿的坦然了,等價交換,天公地道。”
金妃無語,眨着嫵媚大眼睛看着這男人,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咦,你們聊什麼呢?”是鳳妃柔軟動聽的聲音,金妃急忙以目示意葉昭,意思叫他收回金錠,葉昭笑了笑,就將金鍵放入懷中,金妃這才稍稍放心,舉步迎了上去,“姐姐,你們中華上邦果然人傑地靈呢。”
鳳妃笑吟吟看了兩人一眼,身後小紅則拿着相機木架,隨即在院中尋角度擺上三角木架,安上相機。
鳳妃對葉昭和金妃道:“見面即是有緣,咱一起合張照吧?”
葉昭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中堊國攝政王與朝鮮王妃合影,倒是可以留下一段歷史的記憶。
金妃自也不會反對,但等見鳳妃笑吟吟請這邋遢男人站了中間,而要自己站男人左側,鳳妃自己站在男人右側,金妃可就大大吃了一驚。
雖然王爺沒表露身份,錦二奶奶也不敢照相時自己站中間,要王爺站自己身側啊。
現在相機曝光時間很長,幾十分鐘甚至幾小時的都有,鳳妃這相機乃是最新的雙鏡頭相機,卻也要數分鐘的曝光時間。
三人就這樣傻傻站在院中,更有人在後面架上木架支撐三人脖頸,免得三人稍微晃動而照片拍虛,葉昭心裡苦笑,這樣照出的相片不說成像技術,就說人物僵硬的等待過程,其效果可想而知。
金妃自入宮後,第一次和大王外的男子靠的這般近,別說,這鬍子邋遢戴戴着奇怪琉璃眼鏡的男人氣息倒也好聞,可站在陌生男子身側,不免臉紅心跳,玉腿微微有些發軟,猜測着這男子與攝政王妃的關係,陣陣思緒涌上心頭。
小紅緊張的一直說:“不要動,不要動。”可看都不敢看王爺和福晉,要她指揮兩位主子,哪有這膽子?
終於……卜紅結結巴巴道:“好,好了。”心裡委實大大鬆了。氣,給王爺和福晉拍照,看着王爺和福晉直勾勾站着,簡直就是在遭罪。
錦二奶奶紅色高跟鞋剛動了一下,就驚呼一聲,卻是纖細美腿站得發木,高跟鞋又被身後木架絆了一下,踉蹌後退,眼見便要摔倒,葉昭手急眼快,伸手拉住她玉臂,笑道:“這小麪條身子。”
錦二奶奶媚眼如絲,咬着紅脣白了他一眼。
金妃卻是大愕,俏臉一下通紅,這男人,莫非是攝政王妃的情人,可,可也太大膽了吧?
錦二奶奶卻已經對金妃道:“妹妹,咱們和葉先生去玩紙牌,可好?”
金妃笑道:“好啊。”不管這男人與攝政王妃是什麼關係,可眼見攝政王妃不把自己當外人,多爲難之事也不能拒絕。
錦二奶奶向葉昭看去,見葉昭微微點頭,心下暗喜,知道自己又做了件相公滿意的事,想來相公定也想從金妃口裡探知朝鮮政事。
葉昭與鳳妃金妃脫鞋進了東室,鳳妃金縷小襪裹着她柔美小巧無比的玉足,金妃則是朝鮮宮裝好似鞋套一般的雪白羅襪,各有一番說不出的風情。
葉昭轉過目光,心說飽暖思淫慾,自己倒是越來越有昏君的潛質。
三人圍坐在木桌前,小紅小綠送上咖啡熱茶和撲克牌,自然就是玩鬥地主,錦二奶奶給金妃說着規則,金妃倒也聰穎,不一會兒就知道如何出牌,雖稍顯生澀,但卻也知道同錦二奶奶合作,圍殲葉昭這個地主。
“王妃娘娘對於泰西諸國怎麼看?”玩着牌,葉昭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起金妃漢城的人物,豐壤趙氏、安東金氏等等氏族當家人物的才略。聽着葉昭的問題,金妃越來越是心驚,也越發印證了原本心內的猜想。
“妾身只是婦道人家,不懂西洋番邦情形。”
聽金妃自稱妾身,葉昭就微微一笑,朝鮮王室好像正宮王妃歷來就沒有愚笨的。
想來也是,朝鮮有外戚當家的傳統,而王妃們不可避免的要涉及進權力鬥爭,就算本來懵懂少女,可在血雨腥風的鬥爭中,又怎會不開竅?
葉昭就看向了金妃,正容道:“那王妃娘娘對平遠軍,對中堊國攝政王又如何看?對中堊國南北朝怎麼看?”
金妃呆了呆,隨即就輕輕嘆口氣,“妾身只希望攝政王他老人家慈悲,能饒過金氏一族,妾身就算來世做牛做馬,也定會報答王爺的高恩大義。”
葉昭就笑了,道:“也沒那麼嚴重吧?南朝現今爲中堊國正統,此來是與朝鮮邦交友好,可不是侵略者,也不會干預朝鮮政事。”
金妃默然,自以爲面前男人是託詞。
葉昭見狀,笑道:“日久見人心,娘娘日後便知。”
接下來又聊起朝鮮風土人情,而鋪着木桌的黃幔下,葉昭就覺得腳心發癢,酥酥麻麻,卻是錦二奶奶偷偷將柔滑小腳頂在他腳心上,腳趾輕搔,曖昧難言。
再見錦二奶奶鳳目流波的笑救孜媚態,葉昭心中一蕩,正要說話,忽聽外面嘭嘭槍響。
葉昭一怔,而鳳妃也極快的縮回了她的嬌嫩小腳。
不一會兒……卜綠拉門,在門前跪倒稟道:“主子,朝鮮暴徒攻打使館。”
“是嗎?”葉昭笑了笑,起身,道:“出去看看。”
金妃卻是大駭,莫非,莫非父親終於忍不住動手了?而他,是斷然不知道自己現在就在中堊國人使館的。
“先生,姐姐,我,我去看看,喝住他們。”
葉昭就笑:“只怕你喝不住的。”
葉昭所說沒錯,當葉昭和鳳妃金妃站在一座平房屋頂時,就見使館前幾各巷子,都是黑壓壓的朝鮮士乓一一個個面目猙獰,揮刀弄棒,野獸般大喊着尚使館正門衝來,幾名平民模樣的閃避不及,立時被士兵淹沒,倒在血泊中,甚至一人胳膊被砍掉,慘叫着跑了幾步,才被人亂棒打死。
從千里鏡見到這一幕,金妃驚叫一聲,身子搖搖欲墜,她哪見過這等場面,這些亂軍又哪是她能喝止的?只怕殺進來後,哪管你是什麼身份?怕當頭就是一刀下來,那還是好的,遇到美色,可不知道要怎麼被凌辱。
葉昭回頭道:“金鳳,你同王妃下去吧,血淋淋的,沒什麼好看。”
錦二奶奶搖搖頭,站在葉昭身邊,雖然不看向那邊,但卻不願意下房,心中倒也不怕,在他身邊,又有什麼可怕的?
葉昭笑着捏捏她鼻子,道:“那蒙上眼睛捂上耳朵,免得做噩夢。”錦二奶奶聽話的點點頭,站在葉昭身後閉上鳳目,雪白小手掩住耳朵,漂亮螓首抵在葉昭背上。
金妃駭怕的玉腿發軟,但畢竟關切,又舉起千里鏡看去,就在這時,就聽一聲清脆的喊聲:“射!”,
“嘭嘭嘭”,牆頭上槍聲大作,立時那幾條巷子匯聚到使館前的暴徒就倒了一排,金妃看去,這才發現原來使館院牆不知道什麼時候裡面砌了矮牆,那草綠軍裝的中堊國士兵站在矮牆上,從鏤空花牆伸出步槍射擊,嘭嘭聲不絕。
看着四面八方涌來的朝鮮人,葉昭搖了搖頭,想當初老佛爺突然發瘋向萬國宣戰,隨即義和拳與清軍圍攻京城洋人使館,義和拳和清軍比你現在這些暴徒英勇瘋狂萬倍,可又怎麼着?各國公使躲進使館區,靠着那點護衛使館的力量,硬是等到援軍到來,也就是八國聯軍進北京,在西方,稱爲遠東解救行動。實則其後這些所謂的文明人就進行了最野蠻的報復,倒還不如義和拳,就算被俘獲的有些西洋婦女後來自己寫回憶錄,也提到並沒有受性侵犯,只是被強迫遊街示衆而已。當然,義和拳良莠不齊,有些過火的怕也是極爲殘暴,至於屠殺西洋學堂的中堊國學生,就更是令人拖腕,只能嘆息一聲愚昧,所謂愛國就能救國嗎?
話說回來,在當今世界,一百枝曾練有素的步槍手護衛宅子對抗冷兵器部隊,其防禦力又豈是挑起事端的朝鮮氏族所知?
使館外,朝鮮暴徒紛紛中槍仆倒,而漢城各處,隱隱有濃煙飄起,顯然,全世界各地都一樣,城內起戰事,必然有連鎖反應,那些流氓暴徒趁機滋事,兵痞就更不要提了。
金妃心漸漸安定了,隨之卻是極大的震驚,不再去看那血腥的殺戮,問葉昭:“王爺,他們,他們攻不進來,是吧?”驚惶之下,卻也忘了掩飾。
葉昭笑了笑道:“理論上是,而且援軍很快就會到,放心吧,沒事。”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知道我是誰了。”
金妃俏臉一紅,輕輕點頭,說:“原來,原來您來了漢城,居中策應,賤妾眼拙,剛剛有眼不識金鑲玉。”
葉昭就笑:“你賞了我兩塊金鍵,我還得謝謝你呢。”
金妃見攝政王和藹可親,還與自己說笑,心下稍安,或許,金家真能逃過這一劫。
就在這時,又聽那清脆響亮的聲音拉着長音高亢喊道:“上——刺刀!”,金妃這時已經知道,卻是那院門前一名穿着馬靴綠呢軍大衣的清秀女軍官在指揮,心下更是詫異。
唰!門前黑壓壓的數排中堊國士兵立時寒光閃動,刺刀如林。
金妃一呆,結結巴巴問道:“王爺,這,這是幹什麼?”聽說過步槍刺刀可以近戰,但眼見圍守使館無恙,中堊國人難道還要舍長取短,衝出去與人冷刃相拼?
葉昭笑道:“我不知道啊,七妹是指揮官,咱就是看熱鬧的。”
就在這時,就見使館鐵門緩緩被拉開,本來漸漸氣餒緩緩退後的朝鮮暴徒立時瘋了般野獸般嘶叫,紛紛衝過來,金妃玉腿發抖,卻又忍不住拿起千里鏡觀望,突見鏡內出現一猙獰面孔,滴血牙齒排排森寒,好似要擇人而噬,而那雙野獸般的眼睛也正向她看來,金妃驚叫一聲,千里鏡落地,而身下一熱,一股一股的熱**出,卻是被嚇得尿了褲子。
“殺!”,震天般喊殺聲,寒光閃閃的刺刀陣猛地卷出,與蜂擁而來的朝鮮暴徒劇烈碰撞。
“好!要的就是這精氣神!”,葉昭心神激盪,羸弱數百年的中堊國,終於出現了堂堂之師。
槍聲如雨,距離使館大門較遠的朝鮮暴徒紛紛栽倒,而衝到近前的極快的被刺刀陣淹沒,慘叫着血淋淋倒地,這對朝鮮人精神上的打擊是致命的,如果只是被步槍射擊衝不過來,尚可退到射程外合計,可現在,親眼見到閃亮刺刀在同伴身上戳出一個又一個血窟窿,中堊國人殘酷的屠殺令人顫慄。
終於,東側民巷的暴徒哄一聲,四散奔逃,隨即正面的朝鮮甲冑士兵也隨之崩潰,甚至剛剛推過來的土炮都沒來得及用,就被飛虎步槍隊給俘獲。
在平房上,看着各個巷子裡潮水般撤丫子逃跑亂做一團的朝鮮人,葉昭搖搖頭,道:“金鳳好了,咱下去。”
見金妃臉如紅霞,心下微微奇怪,多看了幾眼,卻不明就裡,只覺得突然這小婦人媚態可掬,自不知道但凡漂亮女人嚇得尿了褲子,自有難掩的風騷。1859年2月,漢城騷亂,也就是後世史書堊記載的己未之亂。
就算後世也一直搞不清楚這場騷亂到底是豐壤趙氏還是安東金氏挑起,亦或兩家一起挑起,從中堊國皇室揭秘的女件分析,也難有結果。
總之這場暴亂結束時,最終的勝利者是趙秉蹙,金左根和金漢根兩位安東金氏的強力人物都在騷亂中被亂兵所殺,趙秉夔更率兵進入景德宮,保得大豐李鼻和中堊國使者張有存平安,看起來二好似無論是王室亦或中堊國人,都會感謝他在這場騷亂中的貢獻,他也隱隱成了己未截亂之臣。
中堊國使哦
葉昭坐在木桌旁,默默的喝着咖啡,毫無疑問,張有存進宮覲見李鼻之時朝鮮人進攻使館,那是準備將使館內的中堊國人殺光的,最後的勝利者就可以衛護中堊國使者的功臣面目出現,中堊國使者感激,朝鮮國王也會感激,爾後所謂誅殺亂軍,自是排除異己的好機會,只是事與願違,作亂者不會想到百名中堊國士兵的戰力強橫如此,不管這場動亂幕後黑手是誰,現在,好像趙秉夔都掌握了漢城軍政大權。
這個人,是個厲害人物啊,實則本來軍權在金氏手裡,但陰差陽錯,金氏中人怕同樣是策劃暴動的黑手,可京畿禁軍卻偏偏被中堊國人擊潰,給了趙秉夔亂中取勝之機,不知道怎麼就趁機鼓動亂軍殺了金家兩位頂粱柱,雖然只是自己的猜測,但與事實相差不會太遠。
正琢磨着,糊着高麗紙的門被拉開,井二奶奶和金妃兩雙穿着錦緞羅襪的柔美小腳踩着地板走了進來,金妃滿臉驚惶掩飾不住,進了屋本來是按照朝鮮禮節跪坐,插着燦燦金步搖的烏黑美髻卻突然伏地,磕頭顫聲道:“王爺,請救賤妾一命!”
父親伯父被殺,趙秉夔更掌控了漢城,金妃知道,怕她也命不久矣,趙秉夔定然不會放過她,就算不舉着清君側的口號馬上將其誅殺,但早晚也會要了她的命。
葉昭品着咖啡,道:“你知道的,我不會干預漢城政事。
金妃垂淚,哀求道:“王爺,賤妾只求王爺能和大王講,罷黜賤妾王妃之位,賤妾願意跟鳳王妃一起去廣州,再不回漢城。”
錦二奶奶看着她,一臉憐惜,自從那天金妃紅着臉偷偷告訴她自己尿了褲子,求鳳妃給其乾淨裙褲更換後,兩人的關係越發親密起來,只是錦二奶奶自然不會開口爲她求情,朝鮮人後宮干政是常例,在中堊國可是大忌。
葉昭笑了笑,道:“去廣州,對於你來說不是最好的選擇。”
錦二奶奶鳳目一亮,就猜到了相公的心思。
金妃驚懼之下,又哪聽得出葉昭話裡的意思,連連磕頭道:“王爺垂憐,賤妾願意做牛做馬報答王爺!”,
葉脆就對錦二奶奶使了個眼色。
錦二奶奶就笑道:“妹妹,你別急,王爺對你還不好啊?怕你害怕每日都要我陪着你,你不知道,他對你就像對妹妹一般,我看啊,乾脆你和王爺結爲兄妹,就由王爺代我家公公收你爲義女,那在這漢城,誰還敢得罪你?”
葉昭倒是一呆,雖還未想好留不留趙秉夔,但就算留下他,此人野心勃勃,卻也要有人能抗衡他,何況現在扶持他那是錦上添花,卻遠不如雪中送炭,而安東金氏存亡之際,自己拉扯一把,可就成了金氏的恩人,與扶持趙秉夔的效果截然不同,何況金氏數百年門閥,只要躲過這一劫,自會慢慢恢復其影響力。
而現今金妃,自然就成了金氏的關鍵人物,若想扶持金氏,就必須保住她的王妃之位。
可沒想到的是,金鳳出了這麼個主意,其實仔細想想,倒真是妙絕,一石數鳥。
金妃聽了錦二奶奶之言,呆了一下,偷偷擡眼看去,見攝政王微笑不語,心念一動,就連連磕頭道:“賤妾不敢,賤妾蒲柳之身,如何敢稱王爺兄長?王爺,賤妾求王爺收賤妾爲義女,從此願盡孝於王爺座前,終生侍奉王爺,再不做他想。”
葉昭怔住,卻不想這小美婦做的更絕,委實,這義女的名份比干妹親近,姿態也更低,幾乎可以連帶她家夫君都成了兒王上,朝鮮不用稱臣都稱臣了。
只是,自己雖然鬍子拉碴的,可難道看起來很老嗎?嗯,又一直戴着小圓墨鏡,確實顯老,大概在她想來,在中堊國如此強橫霸道,自己也該四五十歲了吧?只是看起來“顯得年輕”而已。
如果她知道自己只比她年長一歲,亦或自己去了僞裝,想來她這女兒一說怎麼也說不出口。
錦二奶奶卻是笑道:“呀,那妹妹,我可不比你高了一輩?”
葉昭笑道:“各論各的!”,一瞬間已經有了決斷,認個王妃女兒也好,如此在朝鮮行事,可就有了大義,只是暫時自己的鬍子卻去不得了,嗯,年歲高看起來比較壓場。
金妃聞言大喜,立時恭恭敬敬拜了下去:“女兒給父王磕頭了!”,
錦二奶奶笑道:“明日典禮,昭告天下,王爺,這就交給奴婢吧。”
葉昭微微點頭,可看着拜倒在自己腳下比自己只小了一歲的美貌女兒,心裡未免感覺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