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東玄身爲神堂的巡戒長老,長年累月在天雲神境遊歷,除了那些畢生都在尋覓大陸秘境的神術師,再也沒有比藏東玄更見多識廣的大賢者神術師了。
每到一地,藏東玄除了會接受各大行省總督的接待以外,也會參加當地的一些歡迎儀式,自然而然地就會結實無數頂尖強者,可以說大凡有頭有臉的大賢者神術師和皇級神徒,都和藏東玄有過接觸。
那些隱匿獨修的神術師當然就除外了,神術師往往在達到一定的境界,能否進入大賢者神術師的領域,就和外界的支持和影響關係不大了,獨修的神術師也有相當一部分能夠邁入大賢者神術師這個境界。
皇級神徒就不一樣了,他們往往需要更大量的資源支持,前輩和同伴的經驗交流,很多神徒都是在戰鬥中忽然領悟境界,所以皇級神徒除了本身的出身決定他們是知名人物以外,修煉的性質也決定了他們不可能一朝晉級還默默無聞。
老友雀南風一直照顧着這麼個小家族,這次應雀南風的邀請,聽說這麼個小家族裡似乎有個不世出的天才,精神力十分強大,藏東玄纔來到了這裡。
和底層修煉者的觀念不一樣,藏東玄非常清楚一個神術師擁有強大的精神力天賦意味着什麼,到了一定的境界以後,再依靠生命力來提升神術威力會遇到一個無法突破的瓶頸,而強大的精神力通過另一種釋放神術的方式,卻是不會有這樣的瓶頸。
巡戒長老除了遊歷大陸,宣揚神堂的威嚴和檢察各地,還有一個重要責任就是發掘修煉天才,不然藏東玄也就是和老友敘舊,沒有多少興趣來澹臺族的莊園。
聽到雀南風的問話,藏東玄纔回過神來,隨意翻了翻手中的典籍,沉默片刻才肯定地回答:“不曾見過此人,各地的皇族裡都沒有這號強者……你看他的武器,他雖然是皇級神徒,但是他的武器並不是自身生命力凝聚。”
雀南風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點了點頭:“哪怕是再珍貴的材料,製作出來的武器,都不如自身生命力凝聚的武器那樣能夠將徒術的威力發揮到最大,這是何故?”
“我懷疑……他那長棍兩端的龍獸頭顱,莫非並不只是其他材料打造的形狀,而是真正的龍獸。”藏東玄眯着眼睛,這樣一位默默無聞的強者突然出現,必須關注一下。
“怎麼可能!”雀南風一驚,卻是被老友的推測嚇了一跳,龍獸是天雲神境最強大的非人生物之一,其他的獸類或者被稱呼爲妖獸,靈獸,而龍獸則被歸屬爲“神獸”一類,它們的力量非常強大,一般的大賢者神術師和皇級神徒都不願意招惹龍獸,它們的生命力非常強大,最恐怖的是它們的再生能力,哪怕肉體完全消失,但是隻要那無形無相的體內精華“龍魂”還在,就會生生不息,很快恢復過來。
這樣的生物,自然不會有人把製作武器的念頭打到它們身上去,更何況還抓了兩隻龍獸來製作武器。
“如果不是這樣,你如何解釋一個如此強大的皇級神徒,使用的竟然不是自己的生命力凝聚的武器?”藏東玄堅持着搖了搖頭,也只有這樣的武器,能夠超越自己的生命力凝聚的武器,但是也代表着更加強大的力量。
雀南風一時難以理解,只是打量着前方的一男一女。
風從高空而來,掃滌着廣場上紛飛的碎屑和葉子,李路由和澹臺仙站在廣場中央,頭冠髮帶飄飄,猶如一對璧人,只是少女稍稍顯得柔弱稚嫩了一些,越發襯托得身着鎧甲的男子高大威武。
“你到底是什麼人,居然敢當着老祖宗的面毀我澹臺先祖雕像!”澹臺訓發現兩位尊貴的客人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的挑釁,急忙把雀南風帶上,儘管對方十分可怕,但是毀掉先祖雕像的侮辱卻是無法容忍,只能靠這位老祖宗出頭了。
“我是人,可你們已經不是人了。”李路由冷笑一聲,澹臺族的祖先既然可以讓朋友守護家族長達兩千年之久,哪怕現在這情份淡了,卻也足以說明這位祖先和現在的老祖宗之間情深雋遠,哪裡知道他的後代對待同族都只存在着利用之心,一看到澹臺仙惹了麻煩,居然沒有一個想着保護她,都只是想着用各種惡毒的辦法來消除老祖宗的怒火,這才讓李路由一怒之下將雕像給毀掉。
“身爲強者,卻是持強凌弱,甚至連名字也不敢報上,如此藏頭露尾,不嫌失了身份?”雀南風走上前一步,皺着眉頭:“菩提賢者雀南風,請教尊姓大名!”
李路由不知道自己只是懶得理會澹臺訓,怎麼就成了不敢報名字,藏頭露尾了,只是這位老祖宗居然叫菩提賢者……名字裡帶菩提的除了周星馳版本的西遊記,似乎都是極其厲害的人物,李路由隨口就道:“不怕嚇着你,我就是齊天大聖孫悟空。”
“齊天大聖孫悟空?”雀南風轉頭看了看藏東玄,“老友,聽說過這個人嗎?”
“沒有。”藏東玄一思量,對於這個名號完全沒有印象,翻開典籍,寫上了“齊天大聖孫悟空”,典籍上依然一片空白,這讓藏東玄感覺匪夷所思……這是巡戒長老專用的神術典籍,只要寫上一個名字,就會顯示此人的相關,哪怕是個假名……可是齊天大聖孫悟空,竟然一點記錄都不存在。
雀南風也是一驚,他當然知道老友隨身攜帶的這部典籍的功用,回頭看着李路由,眼神越發深邃沉靜。
除了賤民,無論普通人,士族,王族和皇族,每一顆生命樹都受到帝國的監管,每一個人叢出生開始就會被收錄在帝國民典上,神堂的《天下之民》也用的是帝國的監管數據,現在臧東旭查不到李路由的身份資料,一個原因就是對方是賤民出身,這顯然不可能,從無賤民可以修煉到這種程度,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有某些勢力準備謀反,然而如果是這樣的話,對方也不應該如此輕而易舉地把自己暴露出來。
“孫悟空,你的老師是誰?”藏東玄又問道,皇族神徒不可能自修,那就必然有老師,說不定可以從這上邊找點線索,如果對方是使用了某種不爲人知的手段欺騙了《天下之民》,那也依然得不到什麼信息,藏東玄並不抱太大希望在對方主動透露上,只是隨口問問。
“我的老師是玄奘,人稱唐僧,乃是東土大唐人士,皇家御弟。我還有個老師,和你名字差不多,不過他叫菩提老祖,也有人說他是準提道人,總之很厲害。我還有個二師弟,叫豬悟能,也叫豬八戒,使一九齒釘耙,所向無敵。最厲害的是我三師弟,叫沙悟淨,也叫沙和尚,使一月牙鏟子,最擅長看守行李。至於我的小師弟,乃是一隻龍獸,拜服在我老師門下,甘願作爲坐騎。”李路由隨口胡說。
藏東玄把這些名字寫了上去,每一個都是沒有資料的,讓藏東玄驚疑不定的是,如果這是真的,這位大師兄已經如此厲害,他還有好幾個師弟和老師,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而這種力量竟然完全不爲帝國和神堂所知。
驕傲的龍獸,竟然甘爲坐騎?除非是宗座那樣的力量,纔有可能讓這種神獸屈服吧。
“不管你是什麼人,你毀掉了我故友的雕像,今日休想一走了之。”雀南風看了一眼老友,知道李路由這個人十分可疑,不能讓對方就這麼走了,必須把人留下來,至於原來所說的那個少女的生命本源精華,雀南風已經不怎麼在意了,那個東西確實珍貴,但是對於他這個境界來說,更多的是要靠內在的提身,外來的東西再好,對他的好處也是有限的。
“那你說要怎麼樣才肯讓我走?”李路由揮舞着手中的定海神針,漫不經心地說道,對面有兩個大賢者神術師,他並不想硬抗,對付一個他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肯定到了這個境界,大家都不會熱衷於拼死拼活,對方未必會爲了澹臺族非得和自己打的你死我說,所以他才毫不忌憚地將澹臺族的雕像毀掉。
“接我一道神術。”雀南風撫須而笑。
李路由把佛霓裳的一部分生命力分給了澹臺仙,但是以最強防禦的佛霓裳來抵抗一道大賢者神術師的神術,絕對沒有問題,哪怕是已經虛弱了許多的佛霓裳。
可是李路由不想這麼做,他覺得人越老越無恥,更何況是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而且還有兩個。
“我並沒有奪人所愛的習慣。澹臺族原本打算將她的生命本源精華交給你,現在我拿了。我會給你一個東西補償,然後我們各不相欠。”李路由想了想說道。
雀南風和藏東玄對望了一眼,都有些心動,對方要交換,那必然不會是什麼普通貨色,他們不會答應,要讓他們心動的東西,那必然珍貴……這只是其次,越是珍貴的東西,越涉及到複雜的工藝和製作,從中就可以推測出很多東西來,說不定還能回溯根源,找出這位齊天大聖孫悟空的真實身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