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剛剛露頭時,李慶一行已離開軍寨,踏上了最後一段行程。
一個上午的疾馳後,李慶等終於結束了將近一個月的南下之旅,抵達帝國南方軍區司令部所在的鎮南城。
鎮南城本就是邊城,號稱帝國的南大門。在聖光聯盟入侵之後,鎮南城更是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軍營,匯聚了足足五萬帝國正規軍,以及不下十萬的僕從軍。
這還只是駐紮在鎮南城的軍隊。
若將分散駐紮在南方戰區各條防線、關隘、城寨的軍隊計算起來,足有超過八十萬的大軍,受南方軍區司令部節制。
距離鎮南城主城區還有十多裡時,一座座整齊的營寨,便已出現在城外的大道兩旁。
一路行來,大道之上,鮮少平民。往來之人,皆是一行行隊列整齊、盔明甲亮、器械精良的帝國銳士。
不時可見一隊隊黑袍黑甲的騎兵呼嘯而過,帶着雷鳴般的蹄聲飛赴四方。又或有一隊隊輜兵喊着號子,推着運輸重型火炮的重型馬車,在大道上揮汗如雨。
見一隊運輸糧草的輜兵過來,李慶等避讓道旁,讓輜重先行。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帝國軍規,戰爭時期,任何人——無論軍民官將,路遇運送糧草、軍械的輜重隊伍時,都必須讓輜重先行。
除非有十萬火急之軍情,否則就算帝駕親至,也得先退避路旁,讓輜重過了再走。
等待輜重路過時,小龍女介紹道:
“和平時節,鎮南城其實非常繁榮。西南諸小國往帝都朝貢時,使節團走陸路的話,第一站便是鎮南城。西南諸小國商旅,也常往來鎮南城,進行雙邊貿易。西方諸國海商,也常運來西方特產,至鎮南城發售。貨物脫手後,便又採購帝國特產,運回西方出售。
“鎮南城一年四季,商旅不絕。若和平時來,可以在鎮南城中見到形形色色的外國人,以及琳琅滿目的異邦特產、奇物。鎮南城外的遠人河上,也總是漂滿形制各異的貨運商船。從晝到夜,帆影不絕。
“不過從前的一切,都給戰爭毀了。現在的鎮南城內外,也有形形色色的外國人,但都是粗魯野蠻的傭兵、僕從軍。也有堆積如山的物資,卻全都是戰爭物資。遠人河上,仍是帆檣林立,可全都是火炮森然的戰艦……”
說到這裡,小龍女輕嘆一聲:“這場戰爭,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鎮南城也不知要到何時,才能恢復昔日的繁華。”
在二號地球時,小龍女受龍靈菡意志影響很深。言行之間,總會有意無意,將自己當成真正的帝國人。也總會流露出一絲絲憂國憂民的情懷。
像李慶、蘇蘇他們,就沒有小龍女這麼多感觸了。
對李慶、楚靈風來說,戰場就是他們變得更強的試煉場。對蘇蘇來說,戰場就是她獲取資源的狩獵地。對倪園園、斯嘉麗、宋琪琪來說,戰場……根本沒有意義,只有她們各自想要追隨的某人,纔是最大的意義。
所以當小龍女憂國憂民時,李慶等個個都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連點異樣的表情都欠奉。李慶還好,至少還在認真聽小龍女的感懷。蘇蘇等則是不停地搖頭晃腦、東張西望,看西洋景一般,看着一些正在野地裡操練的,充滿異域風情的僕從軍隊。
“哎,快看快看,那邊有隊西方騎士,一色的高頭大馬、板甲硬矛哎!領頭還是個金髮帥哥,長得好像電影裡的雷神托爾……想不到帝國的僕從軍中,居然還有這麼純正的西方騎士。我還以爲這種重裝騎士,是聖光聯盟的特有兵種吶!”
“孤陋寡聞了吧?聖光聯盟統一西方世界的過程,可是充滿了血腥殺戮的。不知多少王國、公國、實領貴族,因拒絕信奉光輝之主而被聖光聯盟討伐。也不知有多少像新芽女神一樣的小神、中神,被光輝之主擊落。
“那些被討伐的王國、公國、實領貴族,以及各種異端神的信徒、護教軍團等等,雖然不是聖光聯盟的對手,統統都被擊潰了,但也有不少漏網之魚逃到了東方。他們與光輝之主、聖光聯盟仇深似海,當然會加入帝國一方,對抗聖光聯盟啦!
“這其中,那些西方騎士根本不算什麼的。類似芙羅拉一樣,有着殞落神靈血脈的神裔都不在少數哦!還有不少流亡的王子、公主什麼的,在給帝國賣命吶!”
“沒錯,這些小龍女以前都說過的。還有啊,就算沒有這些僕從軍重裝騎士,帝國本來也是有重裝騎士的。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全員騎乘駁獸的神策軍了。只是南方地區,山林太多,並不適合重裝騎士作戰。帝國正規軍的重裝騎兵,大多用在北方戰場而已……”
“這些重裝騎士,根本就是中看不中用。本就身處不適合重裝騎兵發揮的南方戰區,又沒有牧師、法師加持輔助神術、法術,他們能頂什麼用?根本就不可能是聖光聯盟護教騎士團的對手啦!騎士沒什麼看頭,你們那邊,那羣赤膊大漢,那才真叫彪悍!”
“唔,清一色的長披風,皮褲衩……還一身腱子肉。咦,看上去好像斯巴達猛男哎!”
“那可不是斯巴達猛男。你們看,他們的披風不是紅色而是白色,武器也不是大盾、短劍、長矛,而是車輪大斧。也不像斯巴達猛男那麼重視密集陣形。他們隊形散得很開,每個人都有很大的活動空間呢,不像是擺斯巴達方陣的樣子。”
“那是一羣北地狂戰士啦!路上表姐講過的。據說是來自西方北海附近的一支僕從軍,領頭的是個王子,國家被聖光聯盟滅了,王室幾乎死絕,只有一個王子,帶着他的小妹妹和兩千狂戰士逃了出來。一路千辛萬苦抵達帝國時,狂戰士只剩下一千出頭,他小妹妹也病死了……這些狂戰士個體實力很強,不過打起來容易頭腦發熱,一狂化就不知道什麼叫紀律了,所以只適合進攻戰、反擊戰、亂戰、混戰,不適合防守,不能安排在關鍵陣線上……”
“快看快看,那邊有隊造型很別緻的戰士。哇塞,全都是一身黑衣,戴鬼臉面具,持雙刀,這畫風感覺很拽啊!”
“那造型……唔,記得表姐說過,應該是一個邪神的護教軍,叫做死侍。那邪神已經給光輝之主幹掉了,人間教會也被光輝聖教毀滅。教宗什麼的死得一乾二淨,只有一個聖女帶着幾百死侍和兩千多教衆逃到了帝國……”
“死侍?這名稱很拽啊!難道跟那個死侍一樣,能刀劈子彈、有不死之身什麼的?”
“也就名稱拽而已。在那邪神殞落之前,死侍中的佼佼者,確實有超強的恢復力,很難被殺死,也確實非常非常敏捷。還有陰影穿梭、靈魂衝擊等能力。但在那邪神殞落後,死侍的能力已經大幅縮水了。現在也就是有點超能力的敏捷型戰士而已。唔,倒是那個聖女,據說繼承了部分邪神的能力,實力很強的。”
聽着蘇蘇等人不停議論各種亂七八糟的僕從軍,尤其是聽到宋琪琪拿自己教給她的知識不停賣弄,正感懷國事的小龍女,不由好一陣氣苦。
她先狠狠瞪了宋琪琪一眼,繼而又用力白了李慶一眼,雙腿一夾坐騎肚皮,沒好氣地說聲:“輜重隊都過去了,還呆在這裡做什麼?走了啦!”
說罷,一騎當先,往鎮南城行去。
李慶吃了小龍女一記白眼,一時很是莫明其妙:“那什麼,我貌似沒有參與討論吧?我很認真在聽龍兒講話啊,爲什麼連我都要挨一記白眼?”
“女人生起氣來,是沒有道理好講的。”蘇蘇笑嘻嘻地安慰:“騎士,看開點吧。”
李慶無奈道:“呃,好吧,你說得很有道理。不過你也是女人啊,這麼說女人好像不太好吧?”
“我不是女人。”蘇蘇豎起食中二指,擺出一個v字勝利手勢,得意洋洋道:“我是女神!不可以常理度之的女神!”
李慶瀑布汗:“沒有錯,你是女神,不可以常理度之。所以你不講道理起來,也不可以常理度之……”
說笑間,衆人催動坐騎,跟上小龍女,望十里開外的鎮南城飛馳而去。一路經過連片的營區、校場之後,鎮南城雄偉的大門已然在望。
這時,最前面的小龍女忽然道:“咦,城下貌似有一支儀仗隊。好像在等什麼人的樣子,今天有什麼大人物要來嗎?”
李慶等朝城門看去,只見城門下,果然有一支儀仗隊,穿着繁複華麗、端莊大氣的軍禮服,拿着各種軍樂器,擺着整齊陣型,在一位身着少將禮服的中年帶領下,守在城門口,一副等人的模樣。
“戰爭時期,還搞這種歡迎儀式,真是不知所謂。”蘇蘇撇撇嘴兒:“我從前在凡間當國王的時候,戰爭時期哪個將軍敢給我來這一套,我立馬摘了他的腦袋……”
正說時,就見那中年少將上前一步,朝着距離城門不到五十米的李慶等人熱情地揮動雙手,高聲道:“可是雲陽郡主殿下駕到?哎呀,末將等候多時了!”說話間,他朝後做了個手勢,後方的禮儀隊頓時奏起了歡快的迎賓樂。
蘇蘇小臉立馬笑成了一朵花兒:“誒?我的威名,都傳到南方戰區來啦?戰爭時期都派出儀仗隊奏樂歡迎我,南方軍區的各位將官很醒目嘛!”
李慶木然吐槽:“我記得你剛剛纔說過,戰爭時期搞這種歡迎儀式,真是不知所謂來着。換你在凡間當國王時,手下若來這一套,你可是要殺人的。”
“人家哪有這麼說過?”蘇蘇矢口否認,信誓旦旦道:“我肯定沒那說過,騎士你最近幻聽現象越來越嚴重啦!嗯,一定是縱/欲過度,請剋制欲/望,愛護你的腎哪騎士!嚴重腎虧的話,很容易出現耳鳴、幻聽之類的現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