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老人讚揚了一圈,話鋒忽然一轉:
“不知道,我們貝貝,能不能跟你們學習法術?將來……也好能自保。”
看着他們充滿期盼,且小心翼翼的眼神,我真的無法拒絕,表示一定會幫她找個好師傅的。
水修看了我一眼:“丟丟,你不自己教嗎?”
“我不行啊,她那麼好的天分。你看剛子都被我教成什麼樣了。”我打着哈哈。
他的眸子裡,冷氣森森,完全就一點都不相信我的藉口,只是當着大家,沒好拆穿。
等到了晚上,他把寶寶丟給了爹孃,好好跟我算起了帳。
“說,你是不是打算揹着我偷偷去接近龍爺他們?”
他翻了我a面。
我求饒,卻不直面這個問題,所以……又被怒翻了b面。
作爲一個好漢,我覺得,我還是暫時投降的好,然而還是被敵軍看穿了我的計謀,於是又被怒翻回a面。
這真是個淚流滿面的夜晚。
夜裡,和水修兩人累得睡着後,夢裡總是不斷地夢見豆角村的女人們和女嬰靈們的憤怒,夢見老龍灣被屠門的那家人的鮮血,夢見博物館的那條黑龍最後看我那一眼的悲鳴,夢見神女村人的戰鬥,夢見李牧家人和宮楠的淚水。
他們輪番交替,在我夢裡不斷出現,吶喊。
我聽見,我的血在燒的聲音。
畫面的最後,定格在一羣自黑暗中探出來的罪惡之手,拽住水修和寶寶的腳踝,把他們拖住血海之中。
“不要!”我伸出手,一骨碌坐了起來。而後才發現,只是一場夢而已。
“哈哈哈……”
孩子們清脆的笑聲,從窗外傳來。
我透過窗戶看過去,日頭已然快到中午了。
水修坐在臺階上,一邊給雞拔毛,一邊看着孩子們在院子裡玩耍。
太好了,他們都沒事。
我重重地呼出來一口氣。
娘推門進來,一指頭戳在我的額頭上:“你說你們,也不節制點,傷了身體怎麼辦?”
我的臉頓時燒得火辣辣的。
娘,求放過!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帶着貝貝去看望了神叨子還有師孃,以及找老闆,又去拜了祖師爺。四位老人則忙着在我們村買房子,還有辦戶口搬遷等事宜。
我們在小山村內忙的馬不停蹄,外面的世界,也風起雲涌。
像宮楠那種大明星,他們死去後的價值,比活着還多。她身前的公司,給她重新指派了經紀人,掀起了最後一輪的炒作和狂歡。
她是鄂千尋遺孀的事情,在死後被曝光出來,引起轟然大波。
網絡水軍們拼命塑造她不染纖塵的女神形象。
媒體們說她才華天縱,貌美傾城,卻爲了老公嗯哼孩子,在事業的最高峰拋棄榮華,簡直是絕種好女人。
讚揚三千,喧囂塵上。
聲勢浩蕩的最後,卻是一紙同意書,讓四位老人同意拍賣宮楠和鄂千尋生前的遺物,捐款給患病兒童,將他們的聲名,推倒一個超神的高度。好爲各家的餐盤,以兩人之名,再賺個盆鉢滿盈打下伏筆。
我看着信函,白紙上的黑字,猶如吸血螞蟥在扭動。
四位老人卻答應下來。他們說:“楠楠生前做了太多錯事,我們做的事,或許不能完全替她贖罪,但是慢慢贖吧。”
他們不但同意了義賣會,還親自參加,以拍賣的形式,捐獻了一大半的家產出去。而拍賣到的物品,則送給了一些粉絲。
拍賣會結束,水修和我保護着他們走出拍賣會場。水修的手機突然響了,是秦依依:“救命!水修大人,求求你,救救我!”
少年的聲音裡,是全然的慌亂無措。
我仰頭望着天空耀眼的太陽,遮着眼睛,心裡琢磨着:情敵求救,我到底是救,還是不救呢?
回過神來,水修已經掛了電話。
我笑盈盈地看着他:“怎麼了?”
水修瞥了我一眼,特麼冷然地回了我一句:“秦依依家鬧鬼了。”
“他家本來就是鬼窩。”我翻個白眼。那些鬼被坑的那麼慘,鬧起來只是遲早地事。
水修冷哼了一聲,大手像是鐵鐐一樣,攥住我的手:“走,回家。”
咦,他不去管嗎?
秦依依家那上百隻厲鬼可不是鬧着玩地,一旦失控,禍害無窮。如果逃離了原地的話,融入人羣,將會很難再抓捕回來。到時候,這座城市裡不知道每天會有多少無辜的人,跟着遭殃。
“你不用擔心我,我保證我不會亂吃醋。”我信誓旦旦舉起手來。
水修臉色一青,這次連看都不看我了,直接拽着我上車。
我連忙解釋:“我不是不吃醋,我只是知道你去了是辦事的……”
水修打斷我,跟幾位老人打了招呼,帶我到一邊去談。
他的確是怕我吃醋,但更擔心的是,怕這事兒裡面有龍爺的摻合。
“你先跟大家一起回家,我自己去秦依依家看看。”水修完全就不信任我昨晚在他折騰之下發下的誓言。
我有種哭倒在廁所的感覺。
眨着眼,左看他,右看他。真的不帶我嗎?不管什麼事兒,我們就沒分開過好嗎?
水修不爲所動。
我只能跟着大部隊先回家了。
可是,當一天之後,水修仍舊沒回來,並且失聯了之後,我真是恨透了我這個愚蠢的行爲。
他的手機也打不通,企鵝號、微信、微博,什麼都聯繫不上。
“丟丟啊,女婿啥時候回來啊?”娘切着菜,問我。她覺得水修昨兒在外面辦事,吃虧了,想要殺只雞犒勞下水修。但是摸不準水修中午回來不,所以問我一下。
我聽着電話裡的忙音,心裡沉甸甸的。
“娘啊,中午你就別燒水修和我的飯了,水修剛發信息,讓我過去幫忙。”這事兒我不能告訴爹孃,讓他們擔心,所以我撒了個謊,打算親自去一趟。
娘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走過來幫我理了下衣服:“危險嗎?剛回來,你們就又都走了。哎,那你和女婿小心點啊。”
帶着爹孃的擔憂和小抱怨,我出門了,臨行前,給夜修打了個電話,叫他多派人看着我家,別被人趁虛而入了。
夜修滿口答應下來。
叮囑完,我頓了下,問他:“對了,夜修,你能幫我聯繫上敖吉嗎?”
敖吉一向對水修寸步不離,聯繫上他,或許就能找到水修了。
夜修敏銳地察覺到,我這邊可能出了事,連忙追問我。我把事兒跟他說了。他聽完也很擔心,趕緊用他們水族的方式,聯繫敖吉,可是也沒有聯繫上。
難道他們真的遇到了什麼不測?!
這個想法一涌上我的心頭,眼淚就抑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龍王大人,你在哪裡?你千萬別一個人去,你等我帶人和你一起。”夜修在那邊緊張地說。
我搖搖頭。不行,我等不了。水修也許正在被困在危險之中,每多等一分鐘,我水修就多一分喪命的可能。
“我們各自乘車,到秦依依的家裡匯合吧。我給你他家的地址。”說完,我掛了電話,把地址給他發了過去,然後關了機,在路邊包了輛出租車去省城。
感受着出租車堪比烏龜的速度,我心裡無限後悔,我怎麼就沒去駕照呢?等找到水修,把他帶回家,我一定要去買輛好車,然後考個駕照,讓我什麼時候,都能最快地抵達水修身邊。
車到半路的時候,我覺得大勢已去,夜修就算念念我,也改變不了事情了,於是重新開機。果斷被噴得一臉。
“哈哈,剛纔那是您老公嗎?好凶啊!回家叫他跪鍵盤。”司機師傅跟我開着玩笑。
我呵呵一笑,有心回他一句,可是一張嘴,眼淚卻急得掉了下來,把司機師傅嚇壞了。
我扒着椅靠,跟師傅哀求道:“師傅,麻煩你稍微開快點,我老公出了事兒,我趕着去見他。我給加車錢。求你了。”
我哭得完全控制不住,師傅也是個熱心人,腳下油門一加,車子速度快了起來。他一邊開,一邊安慰我,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車子直接開到了秦依依家城外的別墅附近。
遠遠的,我就看見一股沖天怨氣,拔地而起。在一羣童話似的別墅羣裡,特別顯眼。
別墅區大門口,似乎還有不少警車和記者的車停在那裡。我謝了師傅,下了車,湊過去。只聽人們似乎在議論什麼命案。
找了個門衛,塞了點錢,才知道,秦依依家昨天發生了滅門慘案,只有那家的女兒還不知所蹤。
門衛帶着點炫耀的口吻跟我吹:“你知道咱們這兒別墅區怎麼來的?最先就是秦家建立的。老秦家可是咱們a省最大的隱形富豪。百十年了。都說他們家生意好,是佔了好風水,後來就有不少人在這兒建了別墅,想跟着沾沾財氣。秦家也不小氣,索性就以他們家爲中心,開發了這個高檔別墅區。不過每家都獨門獨戶,自帶院子。外圍還有我們,真不知道是怎麼出的事兒。”
我的眼前一黑,手暗中撐住了牆壁,嘴裡卻還是保持着一副八卦的口吻問:“難怪這麼轟動。那,除了他們家人,現場有沒有發現其他人的屍體?他們家不應該有很多保鏢和僕人嗎?”
門衛搖搖頭:“哎,別提了……”
他充滿遺憾地告訴我,聽一個早上下班的保安說,那別墅裡,所有當天上班的安保人員和女傭,全部都死了。
一共十八條人命。
我的呼吸爲之一窒。
水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