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修很快就找到了陣眼,專心致志的,開始破陣了。
而我呢,就和已經發現我們兩個,站在門口一臉驚慌的喬嫣聊着天,順便放風。
回到家裡的喬嫣,已經換了一身牛仔褲,打底衫和開衫的打扮,整個人看着雖然比穿着睡衣幹練很多,可是,神情卻很是慌亂煩躁。
“你們到底爲什麼要找我?你們是和易天泉一樣,想要我的血,進行修煉嗎?”喬嫣看着我,她的眼神裡,滿是戒備。
可是我卻發現,比起之前離開的時候,她的臉色,要紅潤了一些。
難道這兩天來,她並沒有被繼續吸血嗎?是被她稱做易天泉的屍盟盟主有顧忌,還是吸血這個說法,本來就是她撒謊?
我決定先把這個念頭放到後面去討論,這會兒應該好好的,跟她聊聊我們的關係,嗯,至少解決掉她心裡的顧慮,讓她以後跟我們好好相處比較好。
我張開手,轉了個圈,讓她仔仔細細的看着我,說:“喬嫣,吸血的是殭屍,你覺得,我是殭屍嗎?
我們是修正道的,修正道最忌傷人,你放心,我們不會吸你的血。”
喬嫣看了我一會兒,目光穩穩地,落在了旁邊,正在破陣的水修身上,一臉呵呵噠的表情,一句話都不說。
我看看我家那個沒有影子的老公,乾咳所一聲,說:“喬嫣啊,這這樣的。
我們兩個呢,一個是龍王,正經的仙家對吧?一個呢,是你祖先的徒弟!
這麼算起來的話,其實你還是我家老公的小師妹呢!
小師妹你放心吧,無論是誰對你下手,我們兩個,都絕對不可能對你下手,更不可能,吸你的血的!”
我一口一個小師妹,叫的好不親熱。
可惜喬嫣壓根不領情。
“我祖先的徒弟?你蒙誰啊。”她嘖嘖兩聲,直接背過身,不搭理我了。
她果然不相信。
其實如果是我,我也不相信。
先是冒出一個殭屍,把自己給關了,接着出來兩個陌生人,一開始說是自己的親戚,又改口喊自己小師妹,怎麼都會覺得對方心術不正吧?
“丟丟。”
水修喊我一聲,從口袋裡掏出,周胥給他的那塊玉佩遞給我。
我跟看到寶藏似的,接過玉佩,隔着結界舉給喬嫣看,誠懇地說:“喬嫣,你不認識我們沒關係,你總認識周胥吧?
這玉佩是我們來之前,周胥給我們的,說如果你不肯和我們離開,讓把玉佩給你看。”
喬嫣戒備的眼神淡了不少,她往前走了半步,伸手想接過玉佩來看,卻被水修喝住:“結界沒有開。”
我和喬嫣,都知道碰到結界,驚動易天泉的後果,於是,我倆面對面站着,幹瞪着眼,又等了幾分鐘,一直等到水修打開結界。
喬嫣迫不及待的一把抓過玉佩,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兒,猛地點着頭,說:“對!玉佩沒錯!你們真的是來救我的,太好了!”
“當然啊。”我看着她激動的眼神,心裡又有了那種,異樣的感覺。
怎麼都覺得,喬嫣和周胥之間的感情,不像是長輩和小輩之間,應該有的。
“給我你的血和頭髮。”水修衝喬嫣,伸出了手。
喬嫣躲回房間裡,一臉驚恐的瞪着我,似乎要質問我,是不是在騙她。
“我要拿來做假人。”水修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解釋說:“如果只留下一件空屋,很快就會被發現,到時候恐怕咱們就沒機會,逃出青水鎮,帶你回我們家了。”
“你答應了帶我回家!?”喬嫣立刻就興奮了,扯着自己的頭髮,拽下了很多根,然後直接把手塞進嘴裡,準備咬破手滴血。
“用這個。”水修遞給她一個鋒利的冰錐,在她指尖上刺了一下,拿着她的頭髮和冰錐,進屋去了。
我們實在是不想在青水鎮裡多逗留,於是,拉着她從後門溜出去以後,直接就跳進了河裡,走水路,跑到了陸水縣的高鐵站。
買好高鐵票之後,就躲在車站裡,等着周胥前來匯合。
喬嫣一臉的緊張,不時的看着表,捏着自己手裡的高鐵票,心急地在候車大廳裡走來走去。
陸水縣的高鐵站裡,人並不多,這會兒是非節假日,離下班車又只有半個小時不到,整個大廳裡,空空蕩蕩的,只有幾個看着自己行禮,玩着手機的遊客,以及檢票口的乘務員。
周胥走進來的時候,十分的醒目,革挺的西裝,帥氣的五官,和滿眼的柔情。
他是自己來的,進門就直接衝着我們走了過來。
而這時,已經看見周胥的喬嫣,特別的高興。
直接就從座椅上蹦起來,撲過去,摟住了周胥的脖子,帶點兒鼻音的,撒嬌說:“胥哥哥~”
“丫頭,沒事吧?”周胥擡頭摸了摸她的腦袋,笑得一臉寵溺,聲音裡都是抑制不住的暖意。
而這邊喬嫣還掛在他脖子上,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說:“胥哥哥,你怎麼來了啊?”
白色的高鐵站牆壁,都要被映出粉紅色來了。
畫面,不,不大對勁。
我甚至被他倆這幅畫面,狠狠地蘇了一下。
周胥臉上那種寵溺的表情,絕對不是一個長輩對着小輩時,應該有的!
以身爲人妻,人母的經驗看來,周胥這會兒的神情,那絕對,絕對是對情人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扭頭看着皺眉沉思的水修,一種麻煩大了的感覺,一點點涌上我的心頭。
果不其然。
當他看着喬嫣,盪漾了沒幾秒,好好的端詳了喬嫣的臉之後,臉色驟變。
不僅沒有寵溺,連平時那種老好人的笑臉都消失了,只剩下了,一種無法言喻的震驚和慌亂。
“丫頭,你,你……”他看着喬嫣,結結巴巴,吭吭哧哧的想要問什麼,可是,他的眼神轉來轉去,就是不落在喬嫣臉上,也就是,死活都說不出來。
喬嫣一雙靈動的圓眼,看着他的臉,靜靜地,等着他體溫。
好像,喬嫣越是這樣,周胥就越是簡直,我似乎都看到,有汗從他鼻尖冒出來了。
“就是,你,你是,是不是……”都這樣了,他還是問不出來。
我看着他那副,急的眼淚都要落下來的慘樣,心裡算是徹底的明白了。
於是,把手搭在喬嫣的手臂上,讓她看着我,嘆了口氣,替他問了,他心裡急躁想問出來的那句話:“喬嫣,那個易天泉,是不是,嗯……”
我天!
難怪周胥問不出來,這種話開口實在太難了!
我看着周胥那副“我就知道你說不出口”的得瑟樣,攥了攥手,一口氣說完:“易天泉他是不是欺負你了啊?”
喬嫣衝着我點點頭,然後嘴一癟,直接抱住了周胥的腰,吃豆腐似的往他懷裡一撲,蹭了蹭,帶一點兒鼻音,可憐兮兮的說:“胥哥哥,他每天都欺負我!”
周胥耳朵都紅了,手忙腳亂地拍着她的背,哄着她:“沒事,我,我替你報仇!”
我捂臉。
根本就答非所問好嗎!
於是,我乾咳了一聲後,說:“不是那種意義上的欺負,是……”我忍不住又咳了一聲,才說:“是說,他是不是真的,把你當老婆了,就是說,那種夫妻間的欺負,你懂了嗎?”
喬嫣臉一紅,頓了一下,抱着周胥的鬆了不少,低着頭,瘋狂的掉着眼淚。那個活潑可愛的喬嫣,這會兒委屈的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周胥臉色完全陰沉了下來,甚至,氣的眼睛都發紅了,可即使這樣,他卻只是攥着自己的手,強力隱忍着,不捨得喬嫣一點兒,一直哄着她,併發誓,替她報仇。
喬嫣哭了很久很久,一直到檢票,她還拉着周胥的手在哭,差點被檢票口的工作人員,當成是被拐賣的婦女的人販子。
這樣一鬧,我們最後也沒有上車,而是又回到了,被靈盟買下的,那個民宿裡。
喬嫣一路,都在抽抽搭搭的哭泣。我們實在是,不想讓她在那些修行者面前出現,以免引發不必要的誤會。
於是,周胥就用法術,幫我們四個都隱形,然後躲在了,民宿臨河的小花園裡,等着她哭夠。
等到她哭夠的時候,河面已經倒影着不少人家的燈光了。
她靠在周胥的手臂上,看着隔着桌子坐着的我和水修,說出了,她和易天泉之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喬嫣的爺爺死後,她不想繼承家裡的祖業賣棺材,於是,她跑去城裡,準備找一份工作,在城裡紮根立足。
結果就是這麼巧,她居然遇到了易天泉,甚至捲入了南洋靈盟的一個法師,和易天泉的打鬥之中。
她壓根就沒有想看熱鬧的心情,結果因爲雙方打的太兇殘,實在是沒有地方躲,更是沒辦法跑掉,只能待在原地等着打鬥結束。
而可憐的,只是路過的她,就這樣被那個瀕死的法師,種下了飛頭蠻。
易天泉幹掉法師之後,就用自己的屍毒,幫她鎮壓着身體裡的飛頭蠻。
而他在那次打鬥中也受了傷,正好發現了,她血裡有靈力,於是就一路跟着她回到青水鎮,躲在鎮上一邊跟她一起賣棺材,一邊吸她的血療傷。
周胥聽着她的講述,那兩隻總是彎彎的笑眼,漸漸就眯成了一條直線,臉上的憤怒和陰沉,怎麼都掩飾不住。
當他聽到喬嫣說,她是因爲被南洋靈盟的法師,給種下了飛頭蠻,才和易天泉結緣的時候,他背後那棵,種在民宿旁邊小巷裡的柳樹,忽然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