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救美
徐傻妞哭的淚眼朦朧,擡頭那一剎那,把對面的一羣土匪都給電了個熱血沸騰。這鄉下巴子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女人!
一時間,領頭的幾個都蠢蠢欲動,漂亮,真是漂亮,那臉白白的,那小嘴紅紅的,那眼睛水水的,那腿長長的,那胸擠擠的……土匪們齊齊的嚥了口口水……還是新娘妝……矮油!還是處啊……(民國時期不流行婚前搞,新娘肯定是處。)
都說徐傻妞自小反應比別人慢兩拍,這會子身邊的下人腿都在打哆嗦,滿臉驚恐,就她還一臉平靜,沒反應過來。
徐傻妞上過兩年學,識字不多,但是算學很有天賦。家裡老爹整日忙着裝神棍,老孃急着打麻將,等她豆丁一般大的時候,就會算賬了,家裡的收入和支出,都是她在算,看到有錯的,和老爹說一聲,老爹大搖大擺的把那弄錯的下人揪出來,下人倒也不敢有隱瞞,人人還道這徐老爺真是能掐會算,不用看賬本就知道哪裡出錯。
老徐很享受這樣的誇獎,的把女兒的功勞給吞了。
他最喜歡對女兒說:丫頭你是個有福氣的,遇事別慌,船到橋頭自然直。於是徐傻妞很認真的貫徹了老爹的指示,這個時候了還在想老爹老孃是不是在裡頭看熱鬧中,不能慌,不然老爹會氣的從裡頭爬出來。
那土匪頭子,打劫這麼多年,還沒有見到有人能看到他們不慌張的,一臉鎮靜,不求饒也不下跪,難道有詐?
不管了,這嬌滴滴的小美妞活生生的站在跟前,這一羣土匪都覺得身子直的跟燒火棍一般。
“兄弟們,上,男的宰了,留下,晚上開葷,哈……!”領頭的老大還沒有笑完聲音就很突兀的戛然而止。
他的頭心像是突然間種了朵花一般,開出了片片的紅色花瓣,霎是好看。徐傻妞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那朵花有點像她老孃喜歡的那件旗袍的胸上秀的梅花,血紅血紅的,妖豔無比。
緊接着,剛剛喊“大哥”的那個土匪看到大哥居然倒下了,心中忽然一陣誠實的喜悅,難道以後自己就是大哥了,不過這個歡喜沒有持續很久,又一聲響,砰!他就隨他大哥去了。
徐傻妞剛剛還想着她老孃那胸部波濤洶涌,走路的時候梅花可是一邊一朵,娘最喜歡晃悠那一對梅花。這時候那大哥身邊的土匪就又貢獻了一朵,她一下子覺得平衡起來,一定要對稱纔好。徐傻妞喜歡對對的東西,不喜歡單個,每次看到單個東西就覺得彆扭。
那邊土匪們終於慌了,“誰?誰,給俺們跳出來,暗箭傷人,算啥好漢!”
然後這塊風水寶地另一側的林子裡就出來了一個一身西服的短髮青年,接下來是少兒不宜的動作片,你來我往,土匪都倒下了,很鮮明的倒在了徐傻妞的大紅嫁衣腳邊,這些土匪們像飛蛾一般,都想撲向她,然後關鍵時刻,總有一個身影護在她身邊喊:“別怕,我保護你!”
……
若干年後《日報》——八卦情史版有一篇報道,詳細的記錄了中國現代偉大的愛國主義者,堅定的戰士宋一韓的初戀過程(據說消息可靠,摘自日記)……
我終於回國了。
在日本,我加入了中國同盟會,在上學期間,我認識到祖國要強大,只有參加革命。於是從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後,我立刻申請回國。
我的任務是負責山西這邊的革命力量整合。
這是我第一次去山西,都說山西悍匪多,有山西的同學提醒說不要走小道,儘量走大道,但是爲了能早點到地方,完成革命任務,我還是選擇了近路。一路的見聞讓我愈發覺得身上的擔子很重,民困匪多。
行路中途,一處地方風景難得的很好,樹林幽靜,鳥語花香,我被祖國的景色吸引,停了下來,準備休息一會再啓程。想不到我坐的地方是一個墓地的背後,另一頭有一個一身紅衣的姑娘在拜祭。
那衣服亮眼的很,即使的只有茂密的樹縫中透進來的星星點點的陽光,也能把她照的閃閃發光。
她很白,規規矩矩的拜祭,臉上似乎並沒有哀傷的模樣,反而嘴角掛着淺淺的笑容,我很驚訝,如果不是她身邊還有許多人,我都以爲她是山間的精靈。
甚至荒唐的想着如果我是墓中的人,一定會感到安心。雖然我在國外也接觸過很多女生,像秋瑾等同學,她們都很漂亮,可是和眼前的女孩相比,總是少了點味道,是了,就是那種柔柔的軟軟的,讓你想呵護的味道。
接着情形突轉,居然有人要打破這份美麗,我完全忘了事先朋友的交代,儘量不要和悍匪起直接衝突,看着那領頭的人雙目放出邪惡的光芒,我忍不住扳動了手中的槍,我一直是一個很理智的人,這是我第一次衝動。是的革命要隱忍,可是如果連一個女子都救不下來,何談革命。
我救了她,她一身紅衣站在那,兩眼含淚,看到我,嘴脣微張似乎想說謝謝,卻是就這樣直直的暈了過去,暈在了我的懷裡。我覺得她是我的緣。
可是後來我才知道,那一天她出嫁。
……
徐傻妞看到面前這個滿臉血的男人,再看到腳邊一堆的屍體,終於反應過來了,她想叫救命……然後太過緊張就暈了過去。
等徐寶醒過來,發現自己在轎子裡搖搖晃晃的。一路搖晃一路就有點迷糊的想睡,她平日只是反應慢,不算真傻,搖晃間已經回想起發生了什麼事。
低頭看看一身的嫁衣還展展的穿在身上,估計沒啥大事,她掀開了轎簾,外頭已是傍晚時分,金色的陽光一下子就轎子外頭鋪開,而且正中的就鋪到了一張臉上。
徐寶在家經常除了陪老媽打麻將就是陪老爹看相書,說實話,老爹識不識字,徐寶至今很懷疑,但是不妨礙看圖教育,徐寶下意識的就盯着這張臉看,依稀記得老爹反覆吐唾沫教育的“託付終生型的男人九大特點”嚴肅的確認道:“寶兒,記住這些,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當年你爹本是英俊男,奈何操起屠刀把豬殺……巴拉巴拉……”
宋一韓不知道爲毛,他居然決定要親自送新娘過去,只是嘴裡反覆對自己說,不過是順路罷了。這會子看新娘掀開轎簾認認真真的看自己,然後忽然就展顏一笑,他就覺得羞澀無比,他留過洋,見過大世面,家底也是殷實的,而且擅長寫詩,名聲在外,很多洋氣的姑娘甚至上門找他簽名,那時候他一點都不慌。可是此刻沒來由的就被面前的姑娘一個笑容給看的面紅耳赤。
“我叫宋一韓……”他對笑的甜甜的女孩說道,然後就不知道再說什麼,連第一次去見到同盟會會長孫文先生似乎都沒有這麼緊張。
徐寶發現了面前的男人,一雙眼澄澈深邃,眼皮內雙,腦海裡就跳出老爹反覆唸的句子……聰明的讀書人……剛正不阿……疼老婆。
她開口問道:“你讀過書嗎?”
宋一韓沒有想到女孩居然會問他這個,一下子就不那麼緊張,滔滔不絕的講自己上學留洋的經歷,那個時候,去日本留洋是了不得的事情,宋一韓也很是驕傲,一邊說,一邊看着轎子裡的姑娘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只覺得渾身上下毛孔都通透。
徐寶看着面前眉飛色舞的男人,想到死去的老爹的算命寶典也不是全無用處的。
說得高興的幾乎剎不住車的宋一韓注意到女子一臉認真的聽自己說話,只覺得要是有這樣一個姑娘帶在身邊,舉案齊眉,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反問道:“你讀過書嗎?”
“我上過兩年私塾,多謝宋先生救命之恩。”徐寶說完,淺淺一笑,放下了轎簾。
……
宋一韓一路已經跟吳家隨從打聽了消息,受過高等教育的他心中十分憤慨,這麼漂亮的新娘,怎麼就接受了封建的安排,那新郎居然連面都不見,讓新娘自己去,心中越發對這姑娘牽腸掛肚,好白菜不能讓豬拱了,他一定要看看什麼人這麼囂張!
此刻宋一韓口裡的好白菜坐在轎子裡昏昏欲睡,對前途一點都不擔憂,他爹說她是個十分好命的女人,吃好睡好就行。
不知道九泉之下躺着的徐父徐母看到女兒這副傻樣會不會後悔的想越地獄跑出來……
轎子外頭的宋一韓心裡已經把自己想成了一個救美的英雄,好事做到底,不能看着姑娘跳進火坑,他此刻最想看到那個不負責的新郎喊道:禽獸別動讓我先來!
從鄉到縣保安團距離並不算遠,天還沒有完全黑,轎子就到了。停在了吳營長的住處外頭,吳家老牌下人三叔婆和三叔公夫婦先進去通報了。
宋一韓也讓人進去通報,一副上級來視察的模樣,的確留洋過來,又是軍校畢業的他是有這個資本,到哪裡都是香餑餑。
徐寶昏昏欲睡的在轎子裡,很嬌憨的打了個呵欠,不知道晚飯什麼時候開始,她好餓。
等了一小會,三姑婆就進轎子給徐寶帶上了塊紅頭蓋,把徐寶拉了出來。
傳說中的新郎,並沒有來牽她的手,卻是一把跑了過去,迎到了宋一韓跟前,很熱切的伸出雙手緊緊的握着他的手道:“久聞宋先生大名,您寫的新詩《東岸》我甚是喜歡,想不到有生之年居然能見到您本人,宋先生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
然後打着新娘的主意的宋一韓很不好意思的看到新娘被冷落了,自己成了上賓。
徐寶被領到屋子裡,就被忘記了,肚子餓的嗷嗷叫,她這人最大的毛病就不耐餓,揭了頭蓋,一屋子打量,有刀有槍,有軍裝,有書有桌有椅有牀,就是木有吃的,她好餓啊……
新郎穿着一身硬朗的軍裝,在外頭陪酒,壓根就把自己的新婚妻子忘了,安頓好宋一韓喝的醉醺醺的他就回屋了,推開門,看到一個一身紅的小丫頭,一臉淚水萬分委屈的看着他,立刻酒醒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