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航說道:“先讓孩子好好離開吧。?.等過幾天平靜點了,再請鬼就能知道原因了。”
我們這邊還說着話,從門外走進來了幾個人。爲首的就是見過幾次的小景。看到我們也在,他愣了一下,道:“聽說是嚇死的?還有救嗎?”
零子說道:“我沒辦法。”說完指指祖航。
祖航白了他一眼道:“沒辦法。”
小景點點頭:“那我跟死者爸媽說說去。直接拉走了。”他剛走了兩步,又看看那供臺上的菩薩,在看看祖航,然後說道:“他們家是賣神像的?”
我和祖航先離開了,零子也跟着我們出來。剩下的事情就由小景接手了。
只是想着那麼小的孩子,不知道會是什麼待遇呢。會不會有自己的小墳,還是隨便燒了,就沒了。
我們這裡的風俗,這樣夭折的孩子,甚至是連個墓都沒有的。
上了車子,我就問道:“他們家擺這麼多沒用的神像幹嘛啊?”我家就在廟附近的街上,我家也有賣這樣的神像。但是我知道,神像並不是隨便買的,就能有用的。
神像一般都要開光。就那地攤上買個五塊錢的神像,回家插香供着也是沒用的。反而沒用還會引來災禍。一些遊魂沒家,就住在那神像裡。拜神,就成了拜鬼了。好一點的,還就這麼着了。不好的,反而會鬧得家宅不寧。
在我家買了神像,我爸都會說,讓客人拿到那廟裡,給和尚開光。就算不是什麼得道高僧,至少程序是這樣的。
“也許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那是沒用的。過幾天來問鬼看看吧。”
應該說是對那個小女孩的憐憫,或者是對這件事的好奇,我一直都關注着。並給零子打了電話,說是請鬼的時候,我也去看看。我就是想知道那小女孩是怎麼死了。是不是真的就是被奶奶無意中嚇死的。
我給零子打電話的時候,是在祖航給曲天洗澡的時候。電話打完了,祖航也回了房間,我是匆忙把手機掛斷了,藏身後,給他一個大笑臉的。他就笑道:“想去看請鬼啊?”
“我就想知道那孩子到底是怎麼死的。”
“你這個體質去,人家看到的是一根筷子立再碗裡,你能看到一個鬼扶着筷子,利立在碗裡。還敢去?”
“呃,大不了我閉眼睛不看。祖航,你說他們家怎麼就出這樣的事情啊?風水不好?”
如果說風水的話,祖航是不會吝惜他的話的。一直以來,他也就是跟我說風水的時候,會說比較多的話。
他坐在我身旁,說道:“祖宗的牌位可以跟觀音一起供奉,但是不能在正對門的方向。也就是說,神佛,可以是正對門,但是祖宗牌位不可以。而且禁忌直接放祖宗照片。祖宗照片最好是直接燒了,拜祭的時候,不是什麼重要的節日或者是有什麼大事,就不要跟祖宗說話。
有些人家是照着一天三餐去給祖宗上香,那會因爲人是思維,影響先人,讓先人不陰不陽的這麼滯留着,反而會家宅不寧。還不如把先人交給佛堂,每天誦經,早早投胎。”
“那他們家好像都錯了,菩薩沒用,祖宗對着門,看樣子也是天天燒香的。”
“錯得多了。天部神和地主神就不應該放一起。非要放一起,也要用對頭香來問問,人家願不願意在一起。而且關公,除非是風水上用到,一般都是公司裡供的。家裡沒事,不要供關公。供臺那麼大,都是火,能佔至少兩個宮位了。今天你注意看是佔着哪個宮了嗎?”
“沒有,零子那個羅盤和我們平時用的不一樣。”
“他那個就是測鬼的羅盤。佔了巽宮,他們家的巽正好是小女孩。小女孩八字裡,肯定忌火。所以一出事就應在她身上了。”
“神龕是火?”
“長明燈、香燭是火,極火。家裡誰要火,就把神龕放哪個宮位。但是不能背靠衛生間。衛生間是水,不相容了。”
我點點頭,沒有再問下去。因爲我突然想到了祖航跟菩薩應該是不相容的,問多了,他也許不高興。
爲了打消他這個念頭我在他脣邊印下一個吻,朝着他笑笑。
零子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剛送走一個新娘。他說請鬼就在晚上九點,問是我自己過去,還是他來接我。問完了他還補充一句說道:“祖航說讓我別跟你說的。怕你去看到了會害怕。”
他這麼一說,我也猶豫了。我就站在你紫荊花樹旁,用指甲在樹皮上划着,說道:“這個……我想去啊。可是……那我再跟他說說吧。”
“嗯,你自己決定吧,九點開始,我可不等你哦。九點之後別敲門。”
掛了他的電話之後,我給祖航打了電話。撒嬌了好一會,他那邊才說道:“好,我跟你一起去。只是人家看筷子立了,你看鬼扶筷子,你可別叫出聲啊。會破壞法事的。”
我趕緊應着。雖然之前在岑瘋子住的那房子裡,我是看到過零子的法事的,那時候也怕,但是現在我還是想知道那小女孩的事情。
剛掛斷了祖航的電話,手機就再次響了起來。
覃茜推開店門,朝着我喊道:“可人,今天打個電話都這麼久啊。快點,譚哥請客吃柚子了。晚了沒有了。”
“哦,我馬上就來。”我應着,看着手機上顯示着的陌生的電話,想着也許是打錯的吧,或許是快遞吧。前幾天我正好在淘寶上買了東西的,應該是送到了。
所以我還是接通了電話:“喂,你好。”
“王可人,”這個聲音?很……空靈,就好像是調了聲道的聲音。我一時間也聽不出是誰,但是能直接叫出我名字的絕對不會是快遞。快遞員的開頭都是那句“你好,我是xx快遞的。”
“你是哪位?”我問道。
“岑梅。”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僵住了。儘管現在我是站在室外的樹陰下,但是正是早上十點多的陽光,氣溫也能有十幾度,可是我還是冷得打了個寒顫。
手機那邊沉默了一下,我是壓根就說不出話來。好一會之後,她才說道:“告訴祖航,我們煉化小鬼已經找到合適的人選了。任務的時間,由他定。”
“我……祖航……祖航不會同意任務繼續下去的。”我的聲音已經打顫了。
“你真幼稚,你以爲,他會爲了你,放棄這個任務嗎?岑家村幾百條人命,幫忙封陵,難道他們就白死了嗎?你一個人和岑家村那幾百個親人的魂,誰更重要?那個什麼風水先生,超度了岑家村的鬼,自以爲做了好事。哼!沒時間了,我們沒有時間了。讓祖航定吧。”
手機中的聲音消失了,我卻是拿着手機差不多一分鐘之後才反應過來的。拿下手機,驚慌着想要刪掉這個來電的信息。我不想讓自己的手機總保存着這樣一個信息。但是卻沒有。最後一個來電是零子的,最後一個撥出是祖航的。剛纔那個電話,沒有一點痕跡。
我長長吐了口氣,關了手機屏幕,低聲說道:“冷靜!冷靜!也許只是我的幻覺!”
覃茜再次跑了過來,手裡拿着幾瓣柚子:“你幹嘛啊?拖了這麼長時間。你跟祖航不是住在一起的嗎?還用天天打電話談情啊?”
我接過了柚子,笑道:“沒有,是零子。跟他聊幾句。”
“就那個年輕的風水先生啊。可人,我怎麼覺得你越來越……呃,像神婆了。喂,你看不看得到鬼啊?見沒見過啊?”
我苦苦一笑,最近見過的鬼太多了。
下午下班之後,祖航來接我,我們就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在外面吃飯,然後看看夜景,等着八點多再過去。
車子在有着漂亮的綠化亮化工程的外環路上緩慢前行的時候,我再次想到了今天的那個電話。吃飯的時候,祖航就問我了,說我今天有些心神不寧,要是害怕就不要去看了。不過立筷問鬼是零子常用的,以他的能力,也沒有什麼危險性。
其實讓我心神不寧的是那通電話。我不知道她爲什麼說沒時間了。類似的話,祖航好像也說過。難道這件事是有時間限定的?
“你怎麼了?要是真害怕就不要去。”祖航一邊開着車子,一邊看了我一眼,問道。
“祖航,你的那個任務,是不是有時間限制的。能告訴我,最後的時間是什麼時候嗎?”
因爲我的問題,祖航愣了一下。他沉默了好一會,在我以爲他不會回答我的時候,他才說道:“明年,亥月。最後一個陰年陰月陰日的子時。”
我的心沉了下去。還有大概一年零一個月。那麼就是說……
我還沒有多想什麼,祖航就說道:“別想這個了。不是要去看立筷問鬼的嗎?快到地方了。”
我看向車窗外,車子再轉個彎就要到達那個小區了。我努力一笑,我知道我不能先糾結在這些問題上,那會讓祖航有壓力的。所以我仰頭給他一個微笑。說道:“岑梅打電話給我說讓你定下任務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