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此刻!太陽還未落山,那大路上便行來這麼一輛跨兜摩托,而且任誰看着都會感到十分的怪異。因爲這開車的是一個日本兵,而坐車的呢?卻是一個光頭大和尚,而且彷彿坐得挺美,在那一邊打着佛號,一邊晃着腦袋。正是那大和尚-‘破戒’!
“啊!……”然而這摩托剛剛到了三岔口,那林蔭之處,便發出了一聲如此沙啞的聲音,那聲音像是提醒,又像是氣氛。因爲破戒那個大光頭太顯眼了,啞姑一眼便認出他來,旋即衝着齊大兵一個勁的比劃,那意思彷彿是在說,我們被出賣了,那大和尚帶着日本鬼子來了。
“等等!……”眼見啞姑這就要動手,齊大兵頓時將其制止道:“先彆着急動手,倘若那和尚要出賣我們的話,應該不止就帶這麼一個日本兵了,等那日本鬼子走了,我們在問清楚!……”
“啊!啊啊!……”顯然齊大兵的說詞,並不能讓啞姑信服,頓時樊駁道:“你腦袋讓驢給踢了吧?管他呢!先宰了再說!……”
“聽我的,倘若他是奸細,不用你動手,我親手宰了他!……但你有沒有想過,他是和尚,雖然他也當過土匪,吃過肉,但秉性不壞,倘若我們濫殺無辜,那跟小鬼子有什麼區別?……你想想?……”此刻,齊大兵終於將那啞姑給安撫住了,而那大和尚呢?也在較遠處,下了鬼子的車,而且還報以佛禮答謝。
“嗨!……”那日本兵也恭恭敬敬的向大和尚施禮,這才調轉了車頭返回白石鎮。
“天地何用?不能席被,……風月何用?不能飲食,……纖塵何用?萬物其中,……變化何用?道法自成,……”此刻,那大和尚破戒心中高興,竟然還唱起來了。而聽到這歌聲,齊大兵卻放下了心來,因爲如此侍佛的人,又怎麼會被小鬼子收買呢?
“你別動!我給他來一記當頭棒喝!……”齊大兵繞到破戒的身後,便想來這麼一記響頭,但不曾想,那破戒竟然轉過頭來道:“施主我回來晚了,理當受罰!……”
聞聽此言,齊大兵卻有些手軟了,因爲人家都知道錯了,你還打他有何用?
然而就在這時,那啞姑卻十分兇狠的,將槍筒頂在破戒的腦袋上,隨時都有可能開火。
“這位女施主,不知貧僧有何過錯?……倘若你說得在理,貧僧就在此坐化!……”說着這破戒還做下了,一副風蕭蕭兮的樣子。
“我說大和尚,我讓你出城,你怎麼跟鬼子混一塊了?是不是投降去做漢奸了?……”眼見啞姑問話不方便,齊大兵頓時替啞姑問道。否則這啞姑小指頭一動,這大禿和尚就當真昇天了。
“南無阿彌陀佛!……貧僧剛要出門,便被一個長臉的施主請走了,說我的度牒時間不對,而後又遇到了皇軍,……啪!……”
破戒這‘皇軍’兩字剛一脫口,齊大兵便狠狠的來了一勺子,打得這大和尚的身子一栽外。而那啞姑卻差點沒樂出聲了,眼瞅着那大禿腦袋,也想拍這麼一下,因爲這聲音,清脆而且響亮。
“阿彌陀佛!一個稱呼而已,施主爲何要介懷呢?……”破戒被打,頓時清醒了許多,這才道:“是小鬼子,他說我佛法無邊,理應去普渡衆生,結果就給我重新補辦了一張度牒,所以才遲來!……”
“在哪呢?拿來我看看!……”眼瞅着破戒不像是撒謊,齊大兵頓時將啞姑的槍隔開。而就在這時,那破戒,便將度牒呈上。
“小鬼子的文字,你完了,你是漢奸了!……”齊大兵這漢奸兩個字,剛一出口,那啞姑便又將槍筒頂在了破戒的腦袋上。
而此時的破戒,卻口誦佛號道:“阿彌陀佛!……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香、聲、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捶,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磐。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啊!……”聞聽這一大段梵音,啞姑聽得頭都大了,這才比劃道:“他說的是啥啊?這麼吵人,弄死算了?……”
“他這是在討饒呢!好面子,不好意思說,只能摻雜在經文之中,……我看咱在觀察他幾天,別錯殺了好人!……”齊大兵將啞姑再度安撫住,這才拍了破戒腦門一下道:“大和尚,這次你回來晚了知道不?……”
“知了!知了!……”破戒頻頻施禮,感覺面前的兩人着實野蠻,只是晚回來那一時半刻,就拿着槍,頂着自己的腦袋。
“恩!知道錯了就好,來把這些拿着,我們回老爺嶺!……”說着,齊大兵將兩個打包好的兜子,便都塞在了破戒的手中,然而這點重量,對於破戒而言,完全不是問題。因爲當年他在五臺山修行的時候,要雙臂平伸,每日往寺內的水缸之中拎水,而且這水缸也十分有意思,竟然在水缸的中部有這麼一個窟窿,而他的師傅卻教導他,只要他能將這水缸用清水盛滿,他便悟道了。只是可惜的是,他師傅即便是坐化了,也未曾看到破戒悟道的那一天。所以臨終的時候纔將他趕下山,讓他去渡人,而在渡人的過程中,悟道!……
然而這破戒也當真聽話,一下山,便四處問道,到處幫助人,而且以渡化世間罪惡爲己任,最終落到了黑風洞。因爲他覺得,天下之惡,莫過於土匪,所以他要渡化他們,但不曾想,卻反而沾染上了一些土匪的惡習,而其中一項,便是妄語,吹牛說大話,而且他的大話說得越玄,別人越重視他,所以他便樂此不疲,倘若不是齊大兵發現得早,或許他尚未渡化土匪,便被土匪將他給同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