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遺蹟，果然還是離去了
坎德拉遺蹟，廣闊的試煉平臺上，人們修建起一個又一個華麗的營地，甚至於此地，形成了一個規模不小的集市。
有六覺強者化身小販，坐在攤位面前兜售着自家特產，不過相當佛系。他們大多數時候視線都牢牢粘在遠處，那一道道正在試煉的身影上。
偶爾，有某位天才脫穎而出，他們便發出聲聲驚呼和喝彩。
“還不到三十歲的小娃娃，怎麼能這麼厲害？長江後浪推前浪……老夫，果然是老了啊。”
“要說厲害的，還是燃火商會的伊洛希神話，不到三十歲便已經是神話，這創下詭界最年輕記錄了吧？”
“倒也不一定，你看這些三十歲以下的少年少女，哪個不是六覺？他們現在就有衝擊神話的可能，只是不夠穩妥，越是天才可就越捨不得搏命。他們大多得再準備個幾年、十幾年，積累神秘、磨礪技藝，將自身的能力開發到極致，再輔以最高等級的儀軌纔去突破……可即便這樣也有失敗的概率，而一旦失敗，哪怕能保住性命前途大多也廢了。”
“當然，燃火商會的伊洛希……女帝，她確實是不世天才，聽說，她在神話試煉中，也闖出了最高等的戰績。”
“嘶——”
神話試煉，各勢力都默契地，不讓‘凡俗’覺醒者旁觀。畢竟，誰也不想在自己手下、後輩面前，落下狼狽的模樣。
再則，保持‘神凡之別’，在許多神話看來很有必要。這也是他們甚少在自家綠洲公開露面的原因之一。也就是伊洛希這種過於年輕，心性單純跳脫的神話，纔會隔三差五露個面，而不去閉關修煉……真是浪費了她大好的天賦！
“不過，聽說那位伊洛希冕下有一陣子沒露面了？燃火商會三位神話也是？”
“這很正常，燃火商會總共也就這麼三位神話，他們強則強矣，可人手就有些捉襟見肘了，正事忙完當然得趕緊返回老家。而且我還從墜星之城的人那兒打探到，墜星大域可不太平，你們說，燃火神話能不着急着回去嗎？”
這確實很合理。
“神秘勢力的人呢？似乎也漸漸沒什麼存在感了，就和燃火商會差不多似的……等等，總不會這兩個勢力之間存在某種關聯吧？”
“你在想啥呢？
“神秘勢力本來就神秘，來的突然，走的突然，這再正常不過。而且，伱怎麼就能確定他們離開了呢，說不定，他們正在看着你呢。”
集市買出去的東西不多，但這兒幾乎是消息最靈通之地。至少，對於凡俗覺醒者們而言是。
聊着聊着，他們就從各路天才聊到了獎勵。
神話獎勵是什麼，他們不知，可是凡俗試煉的獎勵……
“根源之水，能夠提升天姿的寶物！我聽說，只要有足夠多的根源之水，就是一頭豬，也能把它喂成頂尖天才！”
“如果我們也能得到一份根源之水就好了。”
“去年，燃火商會就拍賣過根源之水，拍出了天價。”
這等寶物，就是尊貴的神話都要眼紅，何況是他們這些小人物。
然而很可惜，自凡俗試煉走出的天才，絕大多數都將寶物即刻用掉。他們很清楚，自己再是天才也保不住根源之水，縱使他們上面站着一位神話老祖，也未必能保住。最合適的選擇，就是一口悶。
也有天才獲得的根源之水，被自家神話收繳，這裡面似乎還有些齷齪事。具體的，吃瓜看客們就不得而知了。
他們羨慕了會又嘆息，嘆息了會又不捨。
“還有一天，三月之期就到了吧，到時候，試煉秘境可能將完全關閉，哎，這秘境就不能長開嗎？有的試煉之地明明就是常年營業不休息的。”
“可不是嘛，我二舅家的小子今年24歲就已經是五覺統領了，等他30歲了說不定能闖過第四關第五關第六關，然而下一屆試煉之地再開啓，已經是十年後了啊！”
神話試煉場外，來自四大霸主的一位位神話，更是不捨。
多麼難得的磨礪機會啊，他們好不容易纔認真起來，重拾凡俗時期的拼勁，可轉眼，這地方就要關門，他們就要被踢出去了？
可惡！
“這個秘境的試煉場地，蘊含着大規則，不論瀕死多少次都不會落下損傷，確實是大好的磨礪之地，比233號試煉之地強多了。”
曦光半神道。
要不是半神不能試煉，且也得保持着一定的逼格，他都想進入試試了。
不過，另外一方面，這個試煉之地的難度也遠高於233號。拋開磨礪之外，他們四大霸主在神話試煉上的收穫，還真不多，倒是凡俗試煉獲益不少。一個個本就不錯的小傢伙，將更進一步。
未來一二十年，他們，不，整個東詭界大多數大域，都將進入‘神話井噴’階段。
這相當令人寬慰。
然而，一想起三個月前，試煉官若透露出來的隻言片語，曦光半神又眉頭緊皺。
若邪神還在沉睡，幾千、幾萬年來，一起起因邪神而起的災禍，又該如何說明？
曦光半神走出秘境，望向充斥着無盡污穢的中詭界區域，默然不語。
……
試煉秘境，位於廣闊平臺之下的備用場地區域。
隨着時間臨近，這兒也逐漸冷清下來，直到，再不見任何人影。僅餘下一道，有着人類模樣、人類思維方式，但終究不是人類的白色軍服身姿，望着面前亙古不變的場地，發出悠悠嘆息。
“三個月，要結束了呢。”
“十年之後，試煉之地能夠如期開啓嗎？”
自試煉秘境倉促關閉，被存入茫茫虛空以來，404號試煉之地還是第一次開啓，她也是在沉睡了無數年月後，第一次醒來。
再想睡去，還真有些不捨呢。
可是不睡的話，對着空蕩蕩的秘境待久了，她也是會發瘋的。哎，光輝之刃、守護之龍……這些傀儡明明等階非常高，怎麼就沒有加載智能模塊呢，平時連個說話的人……非人都沒有。
說起來，這個時代還真是厲害誒，雖然我總說他們只是中等天才，在坎德拉時代不值一提，她們那會頂尖天才都有一堆堆。
可是，把年限縮短到六十年、三十年的話，這些天才數量其實真的不少。人類的傳承並沒有衰落，光輝依舊存在，即便不是坎德拉的光輝，也是人類傳承延續之光。
傳承不滅，光就不會消失。
若大帝、九位天柱大人知道這個時代蓬勃發展，他們也會很欣慰的吧。
真想看看這些後輩們，不斷成長進步，直到頂天立地的模樣啊。
嘛~既然遺蹟已經出世，十年後，試煉之地會如約開啓的吧。
空蕩蕩的場地前，迴響着若低低的嘀咕聲，直到，一道身着白袍的人影忽然走入。
若一怔，俏臉微紅，面帶不善。
“秘境都快關閉了，你來幹什麼！”
“我當然是來……進行試煉的咯。”
試煉官小姐：“？？？”
……
若看着面前，這個身着白袍，面容似乎很年輕的男子，柳眉蹙起。
作爲秘境的主人，她能夠隱約覺察到，這名白袍男子和先前，狀態有些不一樣。似乎更真實了。
不過，
若從來沒想過，這個人類會進行試煉，這是她的直覺。非要說原因的話，便是……這個白袍男子給她的感覺非常古老，哪怕他面相是年輕的，氣息卻透着絲絲縷縷的古老韻味。
這種古老瞞不過，同樣相當古老又執掌着秘境的她。
要不是這人實力似乎太弱，她都要以爲，這是哪個活了幾萬年的老古董了。
她剛想說點什麼，白袍青年就踏上了檢測臺，並且測出了……
年齡符合第一等，不到六十歲。
試煉官小姐：“？？？”
她瞪大眼睛，心中生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是：試煉之地該不會是壞掉了吧。
……
在試煉官小姐檢查秘境壞沒壞的時候，方遊已經踏上了，他旁觀了兩個多月的試煉場地。
嗯，地板很硬實，比6級訓練場的地板都要堅硬無數倍，且似乎是越往下越堅硬，這既保證了必要的‘戰鬥反饋’，又不會使得環境大遭破壞，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做的。
收回思緒，方遊面露正色。
他等到這個時間點才進行試煉，一是……，二則是，他在準備，在積累一些必要的‘能量’。
他只有一次衝關的機會，若失敗，便只能接受失敗了。
來，戰！
通天徹地的古樹之影浮現，無數藤蔓在大地上蔓延纏繞。
憑着這招，方導師一路橫推前四關，待到第五關時，便相當吃力了。
於是，他身上騰起了乳白色的涅槃聖火，又以無限之門施展‘生命之樹’技能。場上的藤蔓植物，開始以數十數百倍的速度瘋狂蔓延。
他輕鬆闖過了第五關，還剩兩關！
第六關的守關傀儡，很快出現。
黑刀、安見幽、希蒂娜三人都曾直面，也都只能打出‘被秒殺’這麼一個結局。
方導師自詡自己現在的戰力，比黑刀、安見幽要強，但想要闖過第六關還遠遠不夠。自己也沒有機會去慢慢試探。
既然如此……
信念薪柴，燃！
這裡不是藍星，附近沒有大危機，外面一個個路人覺醒者、路人神話，跟他也沒多少關係。對於他來說，這裡堪稱信念薪柴的荒漠。
但，他還有薪火衆人！
念頭一起，藍星、星火綠洲、燃火綠洲、試煉之地、破碎之海……一個又一個區域，一團又一團璀璨的信念之光浮現而出。
無比璀璨。
蓋因薪火正式人員全是非人級起步，且有着堅定的信念。
這些信念之光沿着命運絲線穿梭而來，匯聚形成一條璀璨燈河。
方遊將燃火之信念全數作用在‘生命樹領域’上。霎時間，墨青色的藤蔓再漲，有越來越多的藤條生長，已有的一根根藤蔓，色澤也逐漸變深、變粗，宛如一條條墨青色巨龍盤桓在試煉場上空，和強橫無匹的守護之龍廝殺在一起。
但青色巨龍難以破開守護之龍的防禦，又在傀儡的撕扯、能量轟擊下不斷開裂、粉碎。
“守護之龍不是血肉之軀，樹藤沒辦法從它身上吸取生命力量……用生命樹對付有些吃虧。”
然而思來想去，方遊還是選擇了這招。
無它，這招他比較熟。他現在要駕馭的，是自身體量數十倍、數百倍的力量，選擇不熟悉的招式未必控制得來。且生命之樹這招比較溫和，強行駕馭數百倍力量，對自身損傷也比較小。
嗯，不過更現實的原因是，他沒多少選擇。
金色技能就這麼點，拋開不適用的、過於危險的，也就剩一兩個了。
灌注了大量信念之力的生命樹藤，不足以對付第六關傀儡，這也在預估當中。
望着翱翔在空中，不斷噴吐出道道毀滅性光柱的巨龍，方遊眼瞳深處燃起了更多的火焰。
信念之火！
信仰之火！
積蓄了大半年的信仰之火，在今天全部投入。
梭哈！
他獲得了，比當日在污穢之海深處，都要強橫得多的力量。
啊~力量~源源不斷地涌入了！
方遊雙手猛然一拍，潮涌的力量於掌心間全數涌出。
“生命樹領域，創生巨人！”
轟隆隆——
一條條數百米長，粗壯又堅韌無比的墨青巨龍，宛如線條一樣互相糾纏、交織，化作纖維、肌肉、骨骼、手臂、軀體。
眨眼間，一尊數千米之巨，通體呈現出墨青色、肌肉虯結的巨人，便踏足試煉場。
隨着他的動作一起，創生巨人也雙手合十，如同壓縮了一個世界。
第六關，過！
第七關，過！
巨人通天徹地的身姿，映在試煉官小姐眼中，如不世之神。
……
落葉漸漸飄落。
一棵棵巨樹凋零、枯萎，化作灰燼和塵埃消散在天地之間，只餘下，身上纖塵不染的白袍人影，如仙如聖。
蹬蹬蹬蹬蹬——
試煉場上空，一顆又一顆金色之星亮起，慶賀着，又一位命世之才的誕生。
試煉官小姐剛剛還在納悶，是不是試煉場地的規則出問題了，可她才檢查完畢，沒發現問題，一轉身，就發現神話試煉被打通了。
若：“？？？”
發生了什麼？發生了什麼！
她當然還是看到了戰鬥過程，看不到也可以調錄像出來。只是，這不合理啊！
這個白袍青年不僅僅是年輕神話，還是戰力高到了不可思議地步，足以輕鬆闖過全部試煉關卡的不世神話？！
可是……
她盯着方遊，像是要看穿衣物，找出他身上的不和諧之處一樣。
“你的氣息相當古老，身體和靈魂又是現代的，你究竟是什麼人？”
方遊：“蛤？”
……
方遊有些心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開掛太大，把試煉官小姐給搞壞掉了，現在人還蹲在那兒畫着圈圈懷疑人生。
不對，合理運用力量的事情，怎麼能叫開掛呢？
柳裳的力量，就是他的力量；
信仰的力量，也是他的力量；
燃火之信念的力量，更是他的根本力量；
憑自己的力量開掛，怎麼能叫掛呢？
但眼見時間不多了，他只能走上前，戳了戳試煉官小姐，“咱們是不是該談一談，獎勵的事情了。”
大抵是觸發了關鍵詞，試煉官小姐當即蹦了起來，進入到工作狀態。
“選吧！”ヽ(｀⌒)
“第五關開始，獎勵是赤紅級寶物，或傳說級的組合寶物，以及傳說級的技術。”
“第六關差不多。”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談談第七關的願望吧。”
“我的願望很簡單，就是要……”方某人指向試煉官小姐，“這個試煉秘境，沒問題吧。”
……
問題當然有，還很大！
從來沒有試煉者提出的願望，是要搬走整個試煉之地。試煉之地是坎德拉帝國的資產，理論上，並不能夠給予個人，這個願望試煉官小姐當即就想判定不合理。
但，
坎德拉帝國已經亡了，第一條邏輯‘國家資產’並不成立。
可是，試煉之地的存在意義，是延續坎德拉帝國的榮光，替人類培養出更多天才，並不能賦予個人。
但，
這個人，這個人所在的組織，全員都是天才啊。
可是，……
但，
可是，……
沉默的試煉官小姐眼眸中，冒出了圈圈，腦袋瓜上面似乎也飄起了縷縷無形的煙霧。
她好像又宕機了。
可是，堂堂坎德拉帝國的技藝結晶，試煉之地的管理之靈，咋這麼容易就被搞壞啊？
方某人對於坎德拉帝國的產品，不禁泛起了一絲絲懷疑。
……
最終，他這一願望採取了‘折中’策略。
試煉秘境能給予他最高管理權限，但名義上，不能歸他擁有。
試煉秘境必須遵循既往的規則，十年一開，一期三月。但非試煉期間他可以自由出入，掌握着最高門禁，同時，試煉期間他擁有踢人的權力。
也就是試煉官小姐的權限。
但，完成權限交接後，試煉官小姐的權限並沒有消失，而自己的權限，尤在若小姐之上。
比她描述的還要多出一丟丟。
比方說，自己可以操控秘境，自由移動，甚至，可以部分更改試煉的規則。
他不能直接提取秘境寶物，但他可以自由安排人員試煉。
他更能夠無限時長的使用各個試煉場地，以及周圍的傳承山峰。他還能更改試煉場地的BOSS，做到生死磨礪多樣化。
這個獎勵，不差。
……
試煉秘境，半空平臺。
噹噹噹——
洪亮的鐘聲響起，迴盪在秘境天地間，久久不散。
伴隨着試煉官小姐一句“三月之期已至，試煉之地即將關閉”的話，光亮堂皇的試煉秘境內，如日暮一樣漸漸黯淡。
自各域來的試煉者相繼離開。也有人準備賴在試煉秘境內不走，但隨着倒計時歸零，還留在秘境內的人、物，全部被清空出去。
嘩啦——
秘境外，遺蹟燈塔的周圍，烏拉拉多出了一票人和雜物。
曦光半神、輝鋼半神等存在，自然早就走出秘境，他們目光凝望着坎德拉遺蹟。
遺蹟燈塔外，緩緩升起了堅不可摧的白色光幕。
光幕將整個遺蹟建築羣包裹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白色光球，緊接着，光球又緩緩縮小，於某一刻biu地化作小黑點，消失不見。
幾位半神並不意外。
“果然，試煉遺蹟還是離去了，下一次出現，至少是十年後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