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用經過我的得意。”馬致遠語氣平靜:“但這個案子是我直接負責的,你要問話,應該告訴我一聲的。”
說話間,馬致遠從鍾曉飛的身邊經過,走到了強光裡。
然後,砰的一聲輕響,強光消失了。
馬致遠關掉了燈。
鍾曉飛的眼睛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被強光照射,絕對不是一件舒服,甚至是一件非常痛苦的時候,因爲強光可以照穿人的眼皮,直接射到瞳孔,即使閉上眼睛也閃不開,那種痛苦可想而知。
“哼!”李組長哼了一聲,站起來,氣呼呼的走了。
另一個審訊者也灰溜溜的走了。
房間裡面只剩下鍾曉飛和馬致遠。
馬致遠沒有再問他,一臉抱歉的說了一句:“我今天下午有事出去了,剛回來不久,他們對你的事情,我是剛知道的,對不起啊。”
鍾曉飛苦笑:“沒事。”
“好了,你去睡吧。有事我們明天說。”
馬致遠把鍾曉飛拉了起來,兩人走出房間。
後半夜,鍾曉飛在軟牀上美美的睡了一夜,雖然他不能肯定馬致遠和李組長是不是在演雙簧,一個扮白臉,一個扮黑臉,但馬致遠真誠的態度,還是讓他溫暖。
一覺到天亮。
早上吃的也不錯。
鍾曉飛什麼也不多想,睜眼吃飯,閉眼睡覺,反正他不打算修改自己說過的話了。
這一天,馬致遠和李組長都沒有審問他。
鍾曉飛躺在牀上,看着窗外自由的空氣,精神有氣無力的,不管在這裡住幾天,他都可以支持,但支持不下去的是他對吳怡潔和小薇兩個大小美女的思念和擔心。
雖然有葉木清的保護,但鍾曉飛對兩人的安全,還是有點擔心。他不知道,這兩天的時間,美女們是如何度過的,他知道的是,他一天不出去,美女們就會一天比一天着急。
晚上,兩個紀委的工作人員例行公事的向鍾曉飛問話。
馬致遠和李組長都沒有出現。
鍾曉飛心裡隱隱感覺,情況有點微妙。
對於兩個工作人員的問話,鍾曉飛照本宣科,把對馬致遠和李組長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兩個工作人員嚴厲的責問。
鍾曉飛假裝害怕,但說詞卻一個字都沒有改變。
問話結束,夜深無人的時候,鍾曉飛躺在牀上,想着事情可能的後續發展,還有自己應該的對策。
他把事情想的很透徹了,最壞的結果就是因爲違規操作的事情坐牢,而且時間不會長,比起尋找資料的麻煩要安全的多,所以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熬吧。
他沒有犯罪事實,紀委不能關他很久的。
第三天。
鍾曉飛見到了馬致遠。
馬致遠手裡拿着一份報紙,看見鍾曉飛的時候,他笑了一下,把手裡的報紙遞給鍾曉飛:“看看吧,這個記者爲你說好話呢!”
鍾曉飛接過報紙,這兩天沒看電視,自由被禁錮,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外面的消息。
報紙是海州日報,四版經濟版的頭版標題是:ty公司大震動,頭號分析師被紀委雙規!
這頭號分析師指的當然就是鍾曉飛。
鍾曉飛苦笑,心說想不到自己這樣的吊絲,居然也有機會上報紙?雖然不是頭版頭條,但四版的頭條,也算是了不起的事情了。這樣的待遇已經可以比肩董事長、總經理一類的大人物了。
接着往下看,鍾曉飛看到了一個小標題:我印象裡的鐘曉飛。
看到這個標題,鍾曉飛心裡就是一動,一個美麗的名字在他的心頭閃過。
高婉倩,一個人比名字更美,穿着白裙,身材高挑,美麗動人,站在紅樹林的旁邊,嘴角睿智的笑,聲音甜甜的美女大記者。第一次和她見面,是在尷尬的女廁所。
鍾曉飛感覺這稿子是高婉倩寫的,完整的看完之後,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然後一種溫暖涌上心頭。
在稿子裡,高婉倩描述了她眼睛裡面的年輕才俊,也是ty公司後起之秀的鐘曉飛,她毫不吝嗇對鍾曉飛進行了誇獎,在她的稿子裡,鍾曉飛完全就是一個對大盤走勢判斷準確,工作無比負責,一絲不苟的職業經理人。
顯然,這樣的稿子發表出來,明顯的就是在爲鍾曉飛喊冤。
不知道高婉倩費了多大的勁,才讓這個小稿子發表。但相信,那一定是一個艱難的過程,因爲鍾曉飛被紀委雙規了,這個時候說鍾曉飛的好話,這不是跟紀委唱對臺戲嗎?
雖然稿子說的很隱晦,但其中鳴冤的意思卻很明顯。
鍾曉飛的眼眶有點紅,看着手裡的報紙,久久不願意放下,他沒有想到高婉倩會爲他說話,他和高婉倩只是兩面之緣,第一個見面還非常尷尬,被高婉倩大罵色狼,想不到他出事之後,她竟然這麼仗義……
鍾曉飛看了一下記者的署名:亦舒。
一個同樣很美的名字。
“這記者認識你,對吧?”馬致遠笑。
鍾曉飛點點頭:“一個還算是認識的朋友吧。”
“他對你很誇獎啊?”馬致遠淡淡的說:“同時還在爲你喊冤。”
鍾曉飛苦笑:“我本來就是冤枉的。”依依不捨的放下手裡的報紙。
馬致遠搖搖頭:“曉飛,我們明人面前不說假話,雖然你不承認,但我們兩人心知肚明,那份資料還在你的手裡,我知道你是有顧忌,所以不敢把資料交出來,你擔心我扳不倒資料上面的人,對吧?這一點,我理解。”
鍾曉飛只能笑,雖然馬致遠猜的非常正確,但他不能承認。
“但我告訴你,你錯了。不管資料上面的人是誰,我絕對會一點一點把他從高位上撬下來。如果我做不到,我就不會再幹這份工作。”
馬致遠的語氣平靜,但表情卻非常的堅定。
鍾曉飛對他的決心,一點不懷疑,不過對他上級的決心,對一點沒有信心。
馬致遠只是一個過河卒子,真正指揮的老帥在廣州坐鎮呢。萬一老帥改變主意,不想查辦資料上面的人,馬致遠還能再查下去嗎?
肯定不能。
再說了,事情不能成功,馬致遠最多隻是辭職,但鍾曉飛卻可能會沒命,所以他的危險遠比馬致遠大,當然,更重要的是,鍾曉飛真的不知道現在資料在哪裡?就算他想要交出也交不出來啊。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現在,我決定放你走……”
馬致遠慢慢的說。
這一句太意外,驚訝的鐘曉飛從沙發裡跳了起來,興奮的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馬致遠還是夠朋友的,他要放自己走了!不過興奮的念頭只持續了不到幾秒鐘,很快,鍾曉飛就從馬致遠嚴肅的表情裡面看出了不詳。
馬致遠忽然放他走,肯定是有條件的。
鍾曉飛坐下來,苦笑:“我的耳朵不是聽錯了吧?”
“沒有,你的耳朵很好。”馬致遠一臉嚴肅。
“你真要放我走?”鍾曉飛相信的問。
“是的。”馬致遠說:“雖然我們懷疑你窩藏着那份資料,而且有相當充分的證據都指向了你,但我們只是紀委,不是檢察院,而你又不是黨員,所以我們沒有權力繼續限制你的自由,和我談話結束之後,只要你願意,你隨時可以從這裡走出去。”
鍾曉飛點點頭:“謝謝你。”
“不用謝我,放你走,是有條件的。”馬致遠臉色嚴肅。
鍾曉飛不意外:“你說。”
“第一,你不能離開海州。”
“好。”鍾曉飛答應,陳書記不讓他離開海州,現在馬致遠也不讓他離開海州,看來他和這個倒黴的城市是分不開了。
“第二,你每天要向我們彙報行蹤,要向你說明的是,這不是監控你,而是爲了你的安全,因爲資料上的人,可能會找你的麻煩。”
“好,謝謝。”鍾曉飛感激的點頭。
“第三,在資料沒有找到之前,我是不會離開海州的,如果你有資料的下落,或者別的信息,要立刻通知我,作爲交換,你在ty公司違規操作的事情,我會暫時的幫你壓下,你被雙規的事情,我們也會對外澄清,還給你應該的清白。”
鍾曉飛笑了。
雖然馬致遠說的很嚴肅,很冰冷,但鍾曉飛還是從他的話裡感受到了朋友的溫暖,這三個條件,除了第一個條件,第二,第三的條件,其實都是在保護、幫助鍾曉飛。
“我的條件,你能答應嗎?”馬致遠的臉色依然嚴肅。
“嗯。”鍾曉飛重重的點頭,目光裡面涌滿感激。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馬致遠伸出了右手。
鍾曉飛也伸出了右手,兩人緊緊的握了一下。馬致遠的手很軟很柔,和他嚴肅冰冷的表情完全不同。
“還有一個私人的條件,你能答應我嗎?”馬致遠說。
“你說。”終於可以自由,鍾曉飛心情激動,馬致遠再說三十個條件,他也會答應的。
“我的身份,你暫時不要向佳佳透露,可以嗎?”馬致遠的眼睛裡掠過一絲的不自然。
鍾曉飛愣了一下,一句開笑話的話涌到嘴邊:“你幹什麼?搞碟中諜嗎?”
“不。”馬致遠歉意的搖了一下頭:“只不過我現在還不想讓她知道。”
“好吧。”鍾曉飛點頭答應。
“謝謝。”馬致遠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然後他站了起來,朝着門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但鍾曉飛卻沒有向門口走,反而走向了衛生間。
“怎麼,你不想走?”馬致遠有點驚訝。
“鬼才不想走呢,不過我要先洗一個澡,我這樣出去,會嚇着路人的……”